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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文 / 楓隨絮飄

    作者有話要說:因工作關係,估計要一周以後才能更新,離正文完結大概還有五六章吧,反正我也算不準,細節控,總是越寫越多,反正完結的那章最後,我會標明,正文完的,請耐心哦。嘿

    話說開了,心事解了,這會兒,張逸正抱緊了沐秀兒,沉沉睡著。

    沐秀兒也陪著瞇了一會兒,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她被拍門聲吵醒,輕手輕腳的下床,走到了外頭,「誰呀?」

    「是沐娘子嗎?我是秋妮。」

    沐秀兒忙打開了門,「是秋妮呀,啥事?」張逸還在裡屋睡,也不好請人進去。

    秋妮的眼下意識地往院裡了瞧了瞧,見屋關著門,把手中提著的包袱提了起來,遞了過去:「這是,張掌櫃的包,他忘在車上了,老爺讓我給送過來。」她說明來意。

    沐秀兒忙笑著接了過來,「這個人,怎地就忘記了,麻煩你跑這一趟,多謝你了。」

    「不麻煩的。」秋妮笑應:「那,沐娘子,我就走了。」說完就要離去。

    「等等。」人家大老遠的來送東西,沐秀可不能讓她就這麼走,想了想道:「你稍等會兒。」說完,快步走進了小灶,從蒸籠裡拿了四塊米糕,用油紙包好,出去後笑道:「這是家裡做的米糕,你嘗嘗我手藝。」

    這人情往來,秋妮也不推,道了聲謝,她轉過身忽地又回過了頭,「哦還有件事兒我差點給忘記了,沐娘子給張掌櫃帶個話吧,那位許公子同我們家老爺打聽了你們的住處了,」見沐秀兒不明所以,接著道:「那許公子是跟著一起回來的,張掌櫃曉得的。」說完轉身走了。

    許公子?沐秀兒默念了一下名字,沒有多想,回到屋子,床上的人還在睡,她走到桌邊,打開了包袱,把裡頭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仔細檢查後,把髒的取出,抱了一堆走出去,進小灶,拿了小盆,倒上水,坐在小凳上搓洗。

    搓著搓著,沐秀兒不由得又有了心事,張逸得到她的回答後,便激動地同她親熱,可想來是累了,竟然在半道上睡了過去,如此,也就沒來得及說些和張家相關的事。

    『張家錢多,人多,是非也多,活的並不自在』想到她說的話,想到她那被人毀了的身子,沐秀兒只覺得心頭一揪,也不曉得她曾經吃過多大的苦頭,又有些抱怨,那位二房的夫人怎麼地就沒護好阿逸,轉念,那該是自己的婆婆吧,這麼想,不禁又想了更多,阿逸同她都是女子,阿逸女兒身的事能瞞過他人,身為母親又怎麼可能不知,那她們之間的情能被接受嗎?能認下她這個兒媳婦嗎,她有了和張逸一起面對的決心,可,總還是忐忑的。

    憂心重重地洗完了衣服,這會兒都已經到近黃昏了,沐秀兒把湯熱上,再炒了菜,端著水進屋。

    掀簾子,看著那還在夢中的人,不忍就這麼叫她起來,可也不能由著她這樣只睡不吃,拍了拍肩:「阿逸,阿逸,醒醒。」

    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叫,張逸總算是醒了過來,吃力地睜開了眼,眨了眨,待看清了眼前人,唇邊泛起了笑:「天亮啦。」

    沐秀兒憐愛地伸手,為她撥開了散亂的發:「哪兒天亮了,喧天都還沒黑呢,起來吃飯了。」

    「天還沒黑呀。」張逸揉了揉眼,嘟囔了句:「我還以為睡了好久呢。」

    「先起來,吃些東西,走動走動,晚上再睡。」沐秀兒伸手把人扶了起來。

    張逸下床,走到桌邊,正打算洗把臉,眼兒瞧見放在一旁的包袱,起先也沒注意,等洗好了臉,她忽地一怔,回頭問道:「秀兒,這包袱?」

    沐秀兒見她總算想起這事,笑睨她一眼:「你呀,竟把包袱都給忘了,秋妮給送來的。」

    張逸訕訕一笑,也不忘記趁機討好一句:「我這不是想早點見到你,這才忘記的嘛。」

    這話哪有不愛聽的,沐秀兒唇向上揚了些,「哦,秋妮還讓我給你帶句話,」停下想了想:「說是跟著同行的許公子,打聽了咱們家。」

    一聽這話就猜出了是誰,張逸就皺起了眉。

    沐秀兒見她好好的變了臉色,忙問道:「怎麼?這人惹你了?」也不曉得她想到什麼,語氣不太好。

    搖了搖頭,「沒。」張逸思量了一下,這人是誰她始終想不起來,可見到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反感,眼下她記起的東西不全,除去和娘之間的事,剩下的都家裡那些個所謂的親人,為利益勾心斗腳不擇手段,張家能信任的只有她娘,見媳婦擔心地看著自己,忙解釋道:「這次我會記起以前的事,是因為這人認出了我。不過,我卻記不起他是誰。」說完,又忍不住添了句:「因我記不起,就需多防著些,將來,你跟我回去,一定得記得,除了娘,別的人,特別是叔伯親戚,這些人最是要防範的。」

    沐秀兒見她說這話時神情慎重,再細想那話裡意思,不禁又是心寒又是心疼,村子裡,那兄弟之間也有分家爭產的,但也不至於如此忌憚,這時,沐秀兒又想起了一件事,她輕聲問道:「阿逸,你有沒有記得,你身子的事?」

    聽她問及,張逸只歎了口氣,她還真記起了這事,總要將自己的過往說出來給秀兒知道的,理了下思路,說道:「我打小是在廟裡長大的,六歲時才被我娘接回去,誰曉得,回去後就被人下了黑手,中了毒,命差點沒了,為了救我,娘又餵了我另一種藥,只是,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我就成了這樣。」

    沐秀兒只聽得揪心,上前就一把將人抱住,心疼道:「你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

    張逸瞬時心頭一暖,想到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真心疼惜自己的人,不禁用力回擁。

    吃完了飯,張逸下午睡了一覺現在精神正好,兩人一同洗好了碗筷,手牽手在院子裡散步消食,走了幾圈,沐秀兒進了小灶,重新燒水,「一會兒好好洗洗,我給你搓搓背,再捏捏肩。」

    張逸聽了,立刻眼眉帶笑,走過去,從後頭把人環住,朝她耳朵吹了口熱氣:「咱們一道洗。」所謂飽暖思淫-欲,這房子最讓張逸滿足的就是浴室是和主屋相連的隔間,為此她特意買了一個大一號的浴桶,搬到這裡之後,在裡頭沒少做有愛的事。

    沐秀兒被她吹得脖子一縮,心裡也有些想,側頭回親了一口,正好水要開了,便說道:「我來倒水,你去拿乾淨衣服。」

    見她答應得這麼爽快,張逸骨頭輕飄飄了起來,嘴皮子欠抽地說道:「拿衣服幹啥,擦乾了身子,光著回屋就是了,躺床上正好。」說完手在媳婦的臀上摸了把,流氓完後逃似地跑了出去。

    她作怪,沐秀兒沒好氣,卻也因為這人的舉動而放下了心,有心思調笑總比存著事悶在心裡的好,揭開鍋裡頭熱氣衝了上來,眼瞇了瞇,嘴裡嘀咕:「回頭收拾你。」

    張逸回到了屋,打開前櫥拿衣服,眼兒不經意瞧到了存錢的盒子,這才想起一件事,推開窗高聲問道:「秀兒,你理包袱時,看到我的錢袋沒?」

    沐秀兒正將熱水往盆裡舀,聽到叫聲,拿著瓢走到灶門口回道:「在床頭呢。」

    「哦。」張逸滿腦子美事,不忘給了個飛吻,才去了床邊,拿起錢袋,出門時,怕萬一有事,沐秀兒特意拿了些銀兩讓她防身,吃住開銷都有人付,她一個子兒也沒用,拿了盒子要把銀子放回去,剛打開,入眼是一錠足有二十來兩的銀子,她一愣,把它取了出來,拿在手裡掂了掂,當真是份量十足,看了看盒子裡剩下的碎銀,算了算,也沒見少,奇了,家裡哪來這麼一筆錢。

    正好,沐秀兒端了水往浴室裡走,張逸就開口問:「秀兒,這盒子裡怎麼多出這麼大錠銀子呀。」

    沐秀兒走進了浴室,提著木盆往浴桶裡倒熱水,高聲應道:「你不在家時,我給人當了幾天廚娘,昨兒才結了賬,這就是工錢。」

    聽是當廚娘的工錢,張逸嘖舌,「這是哪一家呀,這麼大手筆,嘖嘖,咱們家秀兒可真有本事,比我這當大掌櫃的都掙得多。」末了還不忘記拍個馬屁。

    沐秀兒提了空盆出來,走到她跟前,看著她手中的銀子,卻說道:「這哪裡只是工錢,一天三百個大子兒,工錢總共才二兩,這麼大一錠銀子,是主人家說多出來的是賞錢,硬要我收下的,我呀,總覺得這錢拿得心裡不踏實。」

    張逸聽完,皺就眉起來了,工錢二兩,賞錢二十兩,相差了十倍之多,這事,傻子都能覺出蹊蹺,天下沒白便宜的事,她頭一件想到的詞就是非奸即盜,緊接著就腦補了一串,她媳婦好看,可別讓不安好心的人給惦記上了,「你給我仔細說說,是哪家?」

    沐秀兒也曉得這事古怪,可那家人實在不像是壞的,便說道:「那家人是新搬來鎮上的,說是尋親不遇暫住,主人家是位不到四十的夫人,寡居的,家裡人口也不多,就一位姑姑,一個丫頭,還有一個廚娘,那廚娘剛來水土不服病了,才托了趙嬸找人頂替一陣。」說完她又想了下:「我去的那幾天,也沒見她們家有人出去,也沒有外人來找,一屋子女人就守著門戶在家裡,瞧著挺規矩的。」

    乍一聽,確實不像是有問題的,可仔細想,又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張逸一時沒有頭緒,接著問道:「是住哪兒的?這家人姓啥呀?」

    「住得不算遠,離咱們家就兩條街,那位夫人姓沈,瞧著挺貴氣的,不怎麼笑,面上總是淡淡的,我還有些怵她呢,倒是她身邊的那位封姑姑,人很和善,哦,我就是同她們打聽,才曉得你還有個名叫張承霜。」想了想,又笑道:「不止,還曉得你的字叫閒庭,乳名呀,寶兒。」說著說著也就不覺得那家人怎樣了,沐秀兒得意洋洋地報了一串名,最後說到寶兒那兩字時,還特意加重了音,說完了,想起還有水要倒,和張逸之前一樣,調戲完人,轉身就走,她卻沒注意到,她那媳婦臉都變了。

    張逸的記憶已經恢復了大半,其中最多的就是她和她娘的點滴,都說,越是早的記憶就越是容易被恢復,張逸最先想起的其實是她剛出生時的事,沒錯,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了別人的身上,但事實上,她是帶著前世的記憶重新投胎,卻又因為兒時的意外,忘記了所有,後來,她第一次失憶後徹底成為了張承霜,從一張白紙一個孩子開始重新做人,直到墜馬,陰錯陽差她想起了前世而忘記了今生,才烏龍了那麼一把。

    寡居尋親不遇的沈姓夫人,身邊還有平易近人的封姑姑,在她出去時,把秀兒請過去當廚娘,無端端給了這麼大一筆賞錢,她要是再想不出這是誰,她便真是天下第一號的傻子了。

    這一晃神,沐秀兒又端了一盆熱水進來,見她傻愣愣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呆呆站著,也沒多想,進去倒了水,再出來見她還不動,於是走到她跟前:「你這又是怎麼了?」

    張逸正恍神,聽到詢問聲,才緩過勁來,嚥了咽,開口問道:「秀兒,那個伺候的丫頭是不是□暉呀。」

    「是呢,你怎麼知道的?」話剛說完,沐秀兒臉上的笑容就隱去了,這會兒,她也察覺到不對了,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張逸,這一眼卻讓她更為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所有的線索連到了一起,很多東西就明瞭了,難怪她總覺得那位沈夫人面善,眼前這人五官若細看,與沈夫人並不算很像,但她們卻有著血親之間,不足為外人言道的神似,「阿,阿逸,那位,那位沈夫人是……」話都結巴了。

    「是我娘。」張逸僵著臉。

    沐秀兒手一鬆『啪』手中的木盆子掉在了地上,她一驚,忙彎腰去撿。

    這失態的模樣落在張逸眼中,心一緊,忙上前手拉住她的腕:「秀兒,你莫要擔心。」

    沐秀兒強自緩了緩氣息,努力想要扯出個笑,卻怎麼也做不到,她自不會還呆呆的以為,去做廚娘只是巧合,那沈夫人這番舉動用意是什麼,忽地想到她說的最後那句話,現在想來卻是頗有深意,「阿,阿逸,沈夫人……你娘她給我銀子時說『拿去吧,眼下你覺著多,指不定哪天,你還覺著少呢。』你說,這,這是啥意思?」

    聽到這話,張逸眸心一凝,沉默了一下說道:「秀兒,快換身衣服,咱們這就過去。」見沐秀兒不動,還是拿眼盯著看自己,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你放心,我娘疼我得緊,你是我媳婦,只要讓她明白,咱們是要守一輩子的,她不會硬拆開咱們的。」

    這話雖是安慰,說得卻是肯定,沐秀兒慌亂的心,因她的這一句,漸漸平靜。

    天已經黑,無星無月,街上已經沒有了行人,陰沉沉的透著一股子壓抑。

    提著燈籠,兩手相牽,小倆口走得不快也不慢,到了沈家的宅子,彼此對視了一眼兒,「秀兒,一切有我。」張逸緊了緊手。

    沐秀兒點頭,看著那緊閉的大門,「我來叫門。」說完,她吸了一口氣,伸手用力拍了拍。

    這幾聲,在安靜的晚上顯得格外的響亮。

    沒過多久,就有人在裡頭問道:「是誰在外頭?」

    沐秀兒聽出是春暉,想著即將要面對的,到底還是有些忐忑,喉嚨發緊,乾巴巴地應道:「是我,沐秀兒。」

    裡面的人並不似平日那般立即開門,「是沐娘子呀,還請稍等一下。」說完,裡頭一片安靜。

    張逸握住了她的手,在耳邊輕聲道:「有我。」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大門終於被打開了,先看到的是春暉,站在她身後還有封三娘。

    張逸看到封三娘時,心裡猛地一熱,如同娘親一般,即便還有很多事她想不起來,可,對於這位長輩,她卻是打心裡親近,尊敬的:「封姨。」

    封三娘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在她們相牽的手上停了一會兒,才開口:「少爺,你這是回來了?」

    乍聽這與記憶中溫柔格格不入的話,張逸一怔,隨即便明白了原由,於是,討饒般地又叫了聲:「封姨。」

    這一聲到底是讓封三娘軟了些,只歎了句:「你這孩子,可知你這一回,讓你娘操了多少心。」說完,也不理張逸,只對著沐秀兒,臉上重帶了淺淺的笑:「快進來吧。」

    這截然不同的兩副臉,讓張逸心頭略定了些。

    進了院子,夫妻兩人都有些緊張,交握著的手裡不知何時汗濕了。

    終於到了正屋,房門關著,紙窗上印著婦人的影兒。

    見到娘親的身影,張逸只覺得心重重地跳了起來,腳下意識就往前走,沐秀兒被她帶著,也朝前邁了一步。

    「少爺請先進去吧。沐娘子暫請隨我到抱廈坐坐。」封三娘亦跨了一步,不露聲色地將兩個人攔在了外頭。

    張逸見她如此,手卻不放,低聲說道:「封姨,我要帶秀兒一起去見我娘。」

    封三娘臉上神色依舊,並不鬆口:「少爺該曉得夫人脾氣的,又何必非急在一時,」見她還是堅持,又說道:「我同沐娘子也算是相識,寶哥你這是連封姨也信不過了嗎?」說完她不看張逸卻瞧著沐秀兒。

    張逸知她說的有理,再聽她叫自己寶哥,就有些遲疑,沐秀兒卻在此時開口:「阿逸,你就聽封姑姑的話吧,」微一頓,她悄悄捏緊了下手:「我等你。」

    有她這一句,張逸忙回捏了一下:「你等我。」說完,鬆開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繞過封三娘,朝正屋走去。

    兩人那小小動作都怎會逃得過封三娘的眼睛,她故作不知,「沐娘子請隨我來吧。」沐秀兒並沒有立即離開,只拿眼瞧著張逸。

    張逸要進門時,又轉過了頭。

    兩個人隔得不遠,無聲相視後,才各自去了各自的地兒。

    張逸走進了屋子,房內燭火明亮,她略整了一下衣襟,站在外間,深吸一口氣,這才朝著裡頭喊了一聲:「娘。」叫出這一聲,她喉嚨就有些哽咽,眼也跟著紅了。

    裡間無聲。

    張逸又向前走了一步,「娘。寶,寶兒回來了。」聲音打著顫。

    還是沒人理會。

    抽了抽鼻子,張逸再吸一口氣,穩了心緒:「娘,孩兒進來了。」說完,作長揖到底,行完禮後走了進去。

    沐秀兒跟著封三娘去了抱廈。到了裡頭,兩人在桌邊相對而坐。

    這一次相見,卻不似之前,先前讓她做廚娘的事不挑明,可心裡都明白。

    春暉端了些甜湯點心進來,放到桌上後就退了出去。

    封三娘先開了口:「那裡頭,怕是要說上一會兒。晚上喝茶不好,倒不如吃些湯點。」

    沐秀兒的心全繫在那頭,只強笑著應了聲。

    封三娘也不放在心上,隨手拿了一塊,送入口中,細嚼後慢慢嚥下,閒說般笑道:「吃這個,我倒有些想你做的點心了。」

    沐秀兒原以為她不會說先前的事,沒想到竟然主動提及,一時也不知要如何接口。

    偏封三娘又在這時候,突然問道:「心裡可怨?」

    沐秀兒一愣,對上封三娘那雙眼兒,她想了想到底還是開口說了實話:「也說不上怨,可心裡有些氣的。」任誰被人別有用心地弄了去,像傻子般由著人看,不管啥理由,總是不自在的。

    封三娘聽到後,卻笑開了,「你果真是個實誠的人兒。」

    那頭,張逸已經跪在了娘親的身前,即便是兩世為人有了現代人的意識,在娘親面前,她依舊如古人那樣,敬母如天。

    沈清娘坐在桌邊,手裡捏著那串紫檀佛珠兒,看著女兒紅著眼,卻是一言不發。

    「娘,孩兒曉得錯了。」自幼就是如此,但凡做錯了事,她娘總是不打也不罵,只拿眼兒靜靜地瞧著她,錯在哪兒,為什麼錯,讓她自己想自己悟自己說,真懂了明白了,才開口提點,張逸的記憶有斷層,想不起全部,只知道那會兒收到了一封信,她是為情賭氣之下留書獨自離開,後來才出了墜馬這樣的意外,失蹤了半年,她怎麼也記不起是為了何人而情傷之下做了這等傻事,但,不管怎麼說,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錯的:「孩兒不該任信妄為,不顧娘親擔心,不顧家中事務,逃避離開,讓娘擔心,讓娘操勞。」

    沈清娘還是不說話。

    張逸知自己還沒說到點子上,繼續道:「孩兒不該遇事沒擔當,沉不住氣,只知逃避不敢面對,愧對承霜二字,辜負娘親教導。」見娘親的神情還是不變,抿嘴想了想:「孩兒不該明知是錯,卻明知故犯,為了不值當的人,傷娘的心。」

    「哼」聲是出了,卻舊是不滿。

    張逸實在想不出別的了,說到這份上,大抵也只有她與秀兒的事讓娘親不滿了,只是,在這事上,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錯的,哪怕是未稟娘親私自成婚這一條,都不可以提,於是,只跪著,不再說話。

    這下兩人又僵持了,要不怎麼說是親母女,真倔強起來,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靜沒了好一會兒,張逸到底還是先開了口,只見她頭一低,「娘,孩兒愚鈍,請娘訓教。」錯在哪兒隨你說,就是隻字不提那事,裝傻沖愣到底。

    沈清娘看著女兒,這個她用盡了手段才得來的孩子,費盡了心力養育的閨女,放在心尖呵護的寶貝,看到她的留言,氣她也心疼她,失蹤沒了消息,為她枯坐了多少夜,忍了多少淚,這會兒倒好,梗著脖子,同她玩心眼兒,她怒極反笑,將那紫檀佛珠拍在桌上,「張承霜,你當真是出息了。」

    張逸見娘親動了真怒,越發覺得她是氣自己私下同女子成了親,正想開口解釋兩句,只聽道:「死了雙親,前去投靠的表哥,你可本事了,這樣的謊話都敢編。」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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