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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章 文 / 楓隨絮飄

    在古時候,其實沒有什麼所謂的婚假,一般小戶人家,新婦成親第二天就開始擔起家裡要做的事,而男人也是,該上工的上工,該下地的下地,度蜜月是什麼?那是幾百年後才有的事兒。

    張逸和沐秀兒也是如此,除去第一天有些特別,第二天起,就照常生活了。

    這婚前婚後也沒什麼大的變動,只是,先前,張逸身上有傷,這裡裡外外的事都由沐秀兒來做,後來,修房子,兩個人統統住到了高家,雖然也都是在同一個屋簷下住,可是,總歸不是單獨相處,如今,這算是正式的朝夕相對了,許多細節上的事也就明顯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有了那樣的一場儀式,成親之後,張逸對於這個家的融入感比之前強了許多,時常會主動提出幫忙打下手,沐秀兒也不再把她當客人般的供著,偶爾甚至還會開□待些瑣事給她做。

    幾日相處,分工合作,日子過得十分愉快。

    張逸不得不再次感慨,沐秀兒這個女人,實在是不一般,不說她女紅廚藝樣樣出色,就是砍柴挑水,下地種菜,她也是樣樣拿得出手,分明就是個傳說中,上得廚房下得廳堂的完美人-妻。方錦陽錯過了這樣的一個女子,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一天,兩人正在院子裡圍雞欄,沐秀兒原本是想過要養雞的,可那時候,院子破敗,也沒功夫去弄,婚後第二天,她見張逸吃飯直挑雞蛋,以為她喜歡,就做了決定,要在家裡頭養幾隻雞,下的蛋多蛋少,將來不指望拿它們換錢,終歸自己想吃就能吃。

    拿了個錘子,修修補補,張逸站在一旁也不過只能打個下手而已,有這麼個能幹的媳婦,她都快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了,得找些事來重拾自信才好:「秀兒,要不明天,咱們再去次鎮裡吧,這些天,歇也歇夠了,我想去那書鋪子,看看有沒有活能接,再順帶買幾本書回來,說好教村裡人學字的,他們不催,咱們也不能拖著,讓人誤會咱們說大話可就不好了。」

    沐秀兒把圍欄紮緊了,稍用力搖了搖,修得很是牢固,聽她說起這事,想了想應道:「行呀,一會兒我看看家裡還差些什麼,正好去鎮子裡一起補上,我手上還有幾件繡活要送去。」

    張逸也學著她的樣子,搖了搖圍欄,手藝真是好,「這小雞仔也得在鎮裡買?」

    「嗯,」沐秀兒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上的髒,記起了什麼,說道:「我昨兒聽娘說,她家的牛車借人了,明兒不是集日,怕是沒車能捎帶我們,要去的話,就得早起,走著過去。」

    張逸回想起那天坐牛車的經歷,說真心話,那車實在顛得讓人難受,要不是東西太多太重,她是情願用走的,「那就走吧,牛車也不見得多快。」

    「好,就這麼定了」沐秀兒沒有異意,走到灶邊拿了木盆進了屋子,再出來時,盆裡放了幾件衣服,張逸認出那是自己的,忙說道:「我自己洗吧。」

    沐秀兒輕輕一讓,「這衣服得拿到河邊洗,你一個男人家,自個兒洗像什麼樣子。指不定,我還要被人說閒話。」

    張逸尷尬地抓了抓頭,她現在是男人身份,有些事確實不是她想做就可以做的,「那還有什麼事我能做的?」

    沐秀兒知道她心思,也不客氣:「要不,你把家裡掃掃。」說完,又去拿魚簍,盤算著是不是能再多加一道菜。

    「行,我一定把家裡打掃乾淨。」張逸挽袖,說幹就幹。

    出了門,沐秀兒往河道邊走,先到了上游,找了沒有人的地方,把盆放下,挖了些碎泥,又拿了幾塊石頭放到魚簍裡,緊了緊繫在上頭的繩子,再用力一拋,魚簍在河中央慢慢沉了下去,把繩子綁在了河邊斷枝上,拔了邊上的雜草,蓋好。

    都弄妥當後,沐秀兒重端起木盆,往下遊走,河邊已有三兩婦人在那裡洗了。

    「喲,這不是秀兒嘛,快過來,這有空地兒。」趙嬸遠遠看到她,招了招手。

    過去,沐秀兒洗衣服總會挑沒有人的時候,這樣好避開那些閒言碎語,如今,她不必在乎這些,道了一聲謝,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蹲下,往盆裡舀了半盆水,開始搓洗。

    婦人們一起,這手和嘴都不會閒著,很快嘰嘰喳喳的各種雞毛蒜皮的事就說開了。

    「我說秀兒,你家男人對你可好?」鄰近的嬸子笑問,見有人先開了腔,那邊上的人一個個兒都不說話,伸著脖子聽。

    「挺好的。」沐秀兒自顧自地洗衣服,面上始終帶著笑。

    「你這話問得多餘,他們這才成親,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哪會不好。」另一側的婦人也插了一嘴。

    沐秀兒只笑不語,那樣子落在眾人眼裡,很多話就不用再說了,「對了,秀兒,你家男人不是說要教村子裡的孩子認字的嘛,這事要啥時候才開始,我家那小皮猴等著呢。」

    沐秀兒想起張逸說的話,忙正色應道:「快了,我們明兒要去鎮上,阿逸說要買些教書的用具,頂多也就三五天的事。」

    「那感情好,」有了這話,趙嬸心頭安穩了,鬆了口氣,想到自家的娃能夠習文認字,臉上的笑越發的實在。

    另一旁,老劉家的媳婦插嘴道:「秀兒,你們要去鎮上,能不能幫我帶些繡線回來?」

    「行,要什麼顏色的?」

    「還不就是平日要用的那幾樣,你看著辦,對了,去城西張記,那家便宜,你和小夥計報我的名兒,還能再省幾個子兒。」

    「成」

    「秀兒,我也有東西要帶。」

    河邊說話聲不停,沐秀兒邊洗邊應,這心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那時沒有風言風語,日子雖然過得辛苦,可和大夥兒說笑時,也是真心的覺得快活的。

    另一頭,張逸把院子掃乾淨了,然後拿了布開始擦傢俱,等把臥室裡全擦乾淨後,走到隔間,桌案上,三位逝者的靈牌整齊排放。

    張逸本就是個怕鬼的,有了穿越這種事,對鬼魂更是敬畏,照常先拜了三拜,這才伸手,把靈牌拿起,一塊塊認真的擦。擦完又仔細擺正了,嘴裡碎碎念:「我給你們擦乾淨了,可要記得保佑保佑秀兒,也保佑保佑我。」

    都弄好後,出了些許汗,正好,沐秀兒回來。

    「回來了,」張逸三兩步走了過去,伸手去接盆子。

    沐秀兒把盆子交給她,搖了搖魚簍,揚著笑:「今兒運氣好,抓到了條活魚,晚上有湯喝了。」

    「真的?」張逸湊過去,往裡面一看,裡頭一條不大不小的草魚,正翻騰掙扎,不禁誇道:「你可真有本事,洗衣服還能抓到魚。」

    「這也是運氣,我先去把它處置了」沐秀兒走到小灶,拿水盆放了水,把魚倒了進去。再出來時,看到張逸站在晾衣竹邊,準備晾衣服。她走過去,從盆裡拿了一件,兩個相視一笑,配合著把衣服都晾上。

    沐秀兒邊涼邊把洗衣服時的事說給張逸聽,又把聽來的一些八卦消息轉述。

    張逸靜靜地聽,竟也能清楚地感覺那人話語中的那份小小的愉悅。

    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吃好早飯,沐秀兒拿了竹筒灌上了水,又把昨晚就準備好的點心乾糧帶上,把做好的繡帕和絡子都放到小籃裡,再一同放到竹背簍裡,剛要背,張逸搶先道:「這個我來背吧。」

    「不用,我背慣了的,也不重。」沐秀兒自是不會答應。

    張逸卻不鬆口,伸手搶過背簍,「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是男人,讓人瞧見我這大男人把重物都讓媳婦背,豈不是讓人說道。」

    沐秀兒一時啞然,想了想,又把小籃子取了出來,自個兒提著。

    鎖了院門,兩人並肩往外走,雖然時辰尚早,但農戶素來都是早起的,這一路上也能遇上一兩個相熟的,點個頭,打聲招呼,小夫妻在別人眼裡,樣子很是美滿。

    清晨的鄉村有著獨特的風味,淡淡的薄霧給大地添了一層朦朧的美,一片片水田當中溝渠相連,邊上也有幾棵不知名的樹,遠遠的還能看到田里的棚子,坐在牛車上時,不過是走馬觀花,現在,就親自走在這田野邊上,自有一番別樣的感受。

    「這種的是什麼?」張逸是城市裡長大的,對於農作物的瞭解,極為有限,說白了,是稻還是麥她沒有概念。

    沐秀兒也不笑話她的無知,她一直在想,張逸沒出事之前,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雖不明白她的身體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從生活的小處,能看出,張逸必是從不愁吃穿的地方來的,將田里種的一一細說,再往前走每每看到新的作物,也不等她開口問,就直接把名字報上。

    就這樣,有說有聊,出了村子,不寬不窄的泥石土路蜿蜒向前,伸向遠方,張逸認得,這就是通往鎮子的路。

    待走到了岔口,沐秀兒停了下來,指了指邊上一條不太起眼的小路:「咱們走這條,那路是讓車走的,沿著山勢修的路,有些繞道,平時要是走著去鎮子,就要從這裡過,要近很多。」

    張逸點了點頭,跟著她走,這是一條山道,有石階,兩邊的林子也不算密,看來是讓人常走的,要回過頭,還能看到不遠處的村子。

    張逸還是頭一回進山,不免有些好奇,眼總是時不時的四處看,沐秀兒由著她,只是時不時的提醒她注意腳下。

    到了半山時,遠遠的聽到水聲,張逸又停了下來,側耳聽。

    「再往前,深些地方,有條山溪,溪水往下直通到咱們村裡的河,」沐秀兒見她喜歡,也跟著停了下來,再看她臉上有了汗,氣也有些喘,便說道:「咱們先歇兒。」拉著她走到一旁的大樹下:「你站著靠會兒,可不能坐。」

    張逸點了點頭,她沒有靠,只是站著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空氣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新鮮,因為是清晨,林子裡的瘴氣還沒全散,但是空氣的對比濕度非常的高,還可以聞到大自然的清香。

    沐秀兒用手背擦了擦額前,這山路她是走慣了的,也不覺得怎麼樣,「翻過這山,只要再走半個時辰就到鎮上了,平日裡,只要東西不重,村裡人還是喜歡走著去鎮上,」接著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幾棵樹,你看,那是山棗樹,咱們這兒的山棗又大又甜,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了日子,我給你打些嘗嘗,準保你喜歡。」

    張逸眼睛一亮,忙點頭:「那說好了,到時候,我和你一塊來。」

    「行。」沐秀兒笑著答應,歇了一小會兒,兩人繼續,再向前,有那麼一小段路比較陡,張逸喘氣聲慢慢地變得粗重,步子也有些慢了,沐秀兒停了停,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張逸的手一把抓住握牢,借力帶著她繼續往上走。

    這時候,張逸也沒有心思去在乎些有的沒的,只覺得沐秀兒為人體貼,有她拉著,竟覺得輕鬆了不少,步子也輕快了起來。

    再走了一刻,總算是到了山腰上頭,此時太陽已經升起,照得山水色澤分明,遠端山頭瀰漫的白色,綠色的水田,黑色的屋舍,如銀帶般的河流,就是一幅最真實的油彩,「真漂亮。」張逸站在那兒,望向遠端,只覺得眼前這景怎麼也看不夠。

    沐秀兒也不催,默默地陪著她,眺望著遠處,許是因為身邊人的讚歎,早已看習慣的一切,似乎也真的透出了不同,讓人看了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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