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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3章 不自由寧勿死 文 / 司晨客

    蘇越下意識的用手去捂臉,望著夏飛飛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從小到大,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哪怕是在身敗名裂、成為蠻荒境不忠不義不孝的代名詞之後,仍有不少人憐他身世坎坷,私下裡為他說話。一直以來,只要他迫切想辦成一件事情,想討什麼人的喜歡,只要全心全意去嘗試了,就沒有不成功的。迄今為止,他最大的挫折,一是金丹瓶頸,一是徐長易之事,竟都和夏飛飛有莫大的關聯。

    蘇越和夏飛飛兩個人單獨相處時,夏飛飛對他各種折磨,他尚可安慰自己說這是一種情趣,然而如今他被當著林卓雅的面,挨了這幾記耳光,卻好像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似的,所有他竭力粉飾的太平,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你打我?」蘇越慢慢挺直了身子,「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對我這麼惡劣,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從來沒有!」

    夏飛飛冷笑道:「我為什麼不能打你?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無辜的人受到傷害,我們受到傷害的同時也傷害著別人。誰叫你湊到我跟前的,我不打你打誰?」

    「你……分明你是做下了錯事。」蘇越氣的渾身顫抖,「普天之下只有我能為你善後,你不思報答,竟然還這樣糟踐我的心意導演傳奇!」

    夏飛飛道:「誰要你纏著我不放了?活該!誰要你善後了?我現在自在的很,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滋味,像你這種心思惡毒的人,是沒有資格感受的!」

    蘇越越發惱怒,他深深吸了兩口氣,才平息了下來,指著夏飛飛說道:「你走,我不想打女人。你走啊!」

    夏飛飛冷笑道:「是嗎?巧的很,我也不喜歡打女人。不過既然你是男人,就沒那麼幸運了。要不,我們對打一番?」

    蘇越受她挑釁,再也按捺不住,猛地高高揚起手,然而望著夏飛飛嬌艷如花的面容,卻始終覺得打不下去。他正待撤回手,一眼望見她嘲諷般的眼神,一狠心,撲了上去,用兩隻手箍住夏飛飛修長潔白的脖頸,只覺得入手處滑膩非常,心神一蕩,便收回手去,只是呆呆的望著她肌膚之上大片大片的吻痕,那自然是風霽夜這個混蛋留下的,心也彷彿痛的麻木了一般。

    「就知道你沒種。」夏飛飛鄙夷似的笑笑,「你既然是我的主夫,自然遵守夫道。如今我正要和林卓雅花前月下,你在旁邊攪局,又是什麼意思?」

    蘇越臉色蒼白,遂木然退去。林卓雅看他出門時搖搖晃晃的身影,禁不住有幾分為他擔心。

    「你怎麼了?」夏飛飛的聲音把林卓雅從出神中喚醒,「我要聽你彈琴!」

    林卓雅笑了笑,將琴擺了出來,一曲終了,他終於將憋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常言道,愛之深,責之切,飛飛你聽說過沒有?」

    夏飛飛道:「當然聽說過。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林卓雅想了想,輕聲說道:「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你和蘇越之間,有種別人插不進去的感覺。其實,若真是如此,要我放手,那也沒什麼。可是既然你對蘇越如此,又打算怎麼處置風霽夜?」

    他原以為夏飛飛聽到他的話,定然會勃然大怒,然而夏飛飛卻用種很奇怪的眼光望著他:「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想這些?我寧可信你,也不信蘇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你平日裡細心如塵,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林卓雅茫然追問。

    卻看夏飛飛神色一變道:「那廝醒過來了,他在召喚我回去。我……」一句話未了,就急急忙忙走了。

    林卓雅不明所以。夏飛飛走後,他呆呆的望著面前的瑤琴,苦苦思索,突然間想起夏飛飛第一次來尋他,似乎是吵著要喝茶,第二次,卻是下棋,第三次,是談論大局。他尋出一張羊皮紙來,皺著眉頭在紙上塗塗寫寫,寫了又塗,塗了又寫,終於破解出了次數和內容之中的玄機。

    林卓雅越塗改越是心驚,這個謎局解到最後,羊皮紙上駭然是「不自由寧勿死」六個大字!

    林卓雅心跳如鼓,取出靈犀花來,咬破舌尖,望空禱告,緊接著,晦澀難明的咒語念出,一口舌尖血噴出來,靈犀花陡然間長出重重疊疊、鮮艷似血的花枝來。這是戒律殿的不密之傳,近似於邪法,無論是風霽夜還是夏飛飛,修為都比林卓雅高出太多,除了這種自殘之法,林卓雅實在無力對他們兩人的行為作出任何判斷和預測。

    又一口舌尖血噴出,繁花似錦的枝頭被鮮血所污,紛紛凋落下來。無數細碎的血色花瓣最終組成了「晉階,急!」的字樣。

    晉階和自由究竟有什麼關係。想起蘇越先前語焉不詳的話語,林卓雅忍不住去問他。然而蘇越聽到林卓雅用靈犀花做出的預測之後,表情奇怪的很:「她原來連她自己的身後事都準備好了。也難怪,你是她百蠱界的故人,儘管她雖對你百般防備,但是到了這般時候,也不得不將所有托付給你。」

    林卓雅怒道:「是,方纔的事情我看的明明白白,自是她有錯在先我是你的記憶全文閱讀。可是如今你如此咒她,難道你心中,竟真的是這般期盼的嗎?」

    蘇越慘然一笑道:「不是期盼,而是事實啊。你隨我來。」他一邊說,一邊打開門,指著天空,要林卓雅看個仔細。

    林卓雅舉步走出房外,只見天上一輪彎月掛在半空中,旁邊點綴著清清淡淡的幾顆星星。彎月和星星都以一種奇特的節奏在忽明忽暗。林卓雅以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時,月亮和星星卻仍然在閃。

    「這是——共鳴?」林卓雅心中靈光忽現。

    蘇越點頭:「天降異象,正是風霽夜所為。他已經等不及了,飛飛晉階化神,就在今夜了。星星和月亮忽明忽暗的節奏,便是風霽夜運功鼓動飛飛功法共鳴的節奏。此人陰狠冷酷,無惡不作,為了獨佔飛飛,竟不惜將她變成性奴……」

    林卓雅不解問道:「既是飛飛晉階,又為何會因此失去自由?」

    蘇越歎道:「她一路晉階之時,殺戮太重,戾氣太重,神識固然強悍,然而心境之中,始終漏洞太多。原本進入金丹期後,應該靜養,但卻因二重天失陷、被放逐厭棄之地諸事,不得不快速提升實力,種下禍根。風霽夜正是看準了這一點,不惜損耗自身修為,也要拔苗助長,為的就是趁飛飛晉階之時,利用她心境之中的漏洞,徹底控制住她……」

    這些事情在林卓雅聽來,就如同天方夜譚一般。蘇越看著他詫異的樣子,又是歎了口氣道:「你固然聰明敏銳,畢竟修為只有金丹期,許多大道至理非經親身感悟,無法洞悉。是以飛飛只敢用字謎的辦法暗示你接收她的基業,卻絲毫不提救她之事,便是這個道理。」

    「可是,她若就此去了,我又有何面目,接收她的基業。」林卓雅幽幽說道。

    突然間林卓雅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我記得你先前曾說,普天之下,只有你有辦法救她。求你不要把她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大發慈悲,救救她吧!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林卓雅說著話,就要向蘇越跪拜。

    蘇越眼疾手快,一把制止了他:「是啊,我原本是有辦法救她的……」

    「你?」突然間,有一個人從旁邊樹上跳下來,聲音清脆悅耳,正是女子聲線,「據我所知,世上最不可能救她的人,便是你。因為她根本不信你。」忽明忽暗的月光之下,女子顯出她艷麗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正是眾妙門的染香。

    蘇越反應奇快,冷聲說道:「原來是眾妙門的人!你怎麼會在這裡,跟了我們多久?」

    染香笑著向蘇越說道:「我是為了清理師門,殺風霽夜而來。卻被我那飛飛妹妹攔住了。」

    「妹妹?」蘇越下意識說道。

    染香點頭:「她說她和我一見如故,很想在臨死之前和我結交一場。不瞞你說,我也很喜歡她的性情,只可惜,唉,為什麼她偏偏是風霽夜的道侶呢?」

    原來,染香為了追殺風霽夜,剷除潛伏在師門數十年的邪魔餘孽,費了好大勁,甚至勾搭上青玄山的一名核心弟子,才得到風霽夜被碧靈子重傷的消息。她經驗豐富,不好糊弄,很快看穿了林卓雅等人一路布下的虛假線索,得出風霽夜尚在世間的結論。而後,一路順籐摸瓜而來。

    在這種情況下,夏飛飛和染香搭上了線。她並不求染香放過風霽夜一條性命,只是淡淡說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蘇越居心叵測,沈墨偏執,擔心林卓雅未能平定大局,求染香從旁襄助一二。染香原本就和夏飛飛有惜惜相惜之意,此時便慨然應允,遂有了今夜之事。

    「她說,她會在晉階之時,神遊而出,畫地為牢,自守心神,最後一搏,以期和風霽夜劃清界限。不過,神魂皆在靈台之中歷百世劫,是否能脫劫而出,尚在未知之數。現在,只怕她已經這樣做了吧。」染香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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