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高考復招 文 / 急凍人
「關飛,你這錢花得太大手大腳了呀!你算算看,這兩個月你花了多少錢?鋼筋、水泥,每個月就是三百多萬!你還搞什麼集體婚禮,專門製作什麼結婚禮服,這又出去好幾十萬!
而周小山那邊,大批的盜版機也開始大量面市,他們的價格還比我們便宜,這給遊戲機的銷售帶來了巨大衝擊。聽說有些已經交了定金的客戶都表示了不滿,希望我們降價!」
旅部內,張盛國激動地敲著桌子,臉紅脖子粗地對著關飛吼叫道。
孫耀華、俞柏海、趙中華都在座。
這是每週一的例行會議,討論之前的工作執行情況,通報一下相關事情,擬定新一周的工作計劃。
這種集體決策製表明瞭關飛沒有一個人乾綱獨斷的意思,很受大家歡迎,每一個議題,都是大家投票表決。關飛是毋庸置疑的會議主持人,他和其他人一樣,只有一票,但他有決定議題的權力,同時還擁有每月一次的絕對否決權。
其實大家對他擁有否決權沒有絲毫異議。
事實多次證明,關飛的領導是正確的,是有遠見卓識的,擁有最後否決權是理所應當。但關飛自己給自己加了一個限制,最終否決權只能每月行使一次,這項自我限製作為制度被明文規定。
他並不認為自己絕對正確,如果隨時都有最終否決權,初期他可能會自我克制,但由於毫無限制,他可能會越來越多地隨意行使最終否決權,那麼所謂的集體決策也就成為一句空話。
他並不怕這個自我限制對自己構成威脅。
軍分區多大點地方?
有生物副腦輔助,他又雷打不動地上午部隊、下午民政來回跑,親自下基層,稍有風吹草動他就馬上能夠察覺。一般的意見衝突,他完全可以擱置,甚至放棄。
如果都達到需要動用最終否決權的程度了,那證明這個衝突已經尖銳到無法退讓的地步,而且他在這個集體中還是處於絕對孤立狀態!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否擁有最終否決權,也沒多大意義,還不如動用武力,徹底掃平一切反對來得乾脆。
既然自己有信心掌握絕對武力,不怕別人勾結奪權,那麼在平時自我克制,通過制度形式讓這個集體決策可以持續運轉,讓團體具有更強的凝聚力,就非常必要。
所以像張盛國這樣在他面前毫不客氣,指責他過度鋪張浪費,眾人並不覺得驚訝,更沒有什麼緊張,都是一臉平靜。
孫耀華平時管軍,而且很懂得分寸,從不插手民政事務,此時更是老神在在坐在一旁,吞雲吐霧。
俞柏海跟他一樣,對這邊的爭論視若不見,看著本子裡關於部隊建設方面的內容,皺著眉頭認真思考是否需要改動潤色、等會兒該怎麼發言。只有趙中華很認真地記著筆記——他還兼任著會議記錄的職責。
「前提投入是大了點,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我們一窮二白,啥都沒有,什麼都要從外面買,花費當然降不下來。不過好在水泥廠設備已經製造完成,近期就要運回來……」關飛耐心地向張盛國解釋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建設投入當然大,這我理解,畢竟是為了以後嘛,就算是勒緊褲腰帶,我也是支持的!我是說你最近搞的那些名堂,像結婚禮服什麼的,這種開支完全就不必要!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三百多人就用了我們幾十萬,部隊上、學員裡沒結婚的人還多著呢,聽說免費送禮服,你沒看最近等級的數量有多少,我看著心都在顫啊!」張盛國用力拍打著桌子,讓他不要閃躲其詞。
「我這更是為了咱們這個集體,所做的必要投資啊!」
關飛知道,張盛國他們雖然前期支持了自己做出的決定,但他們並不認可,認為這錢花得不值得。
誠然,結了婚不表示就真的不走了。事實上,後來知青大返城的時候,別說甩掉妻子自己回城的,就是拋妻棄子的都不在少數!
但這又是必須做的。
人不是物質動物,更多的還是情感動物,誰對自己好,人心裡都有桿秤。
物質方面,他為了留住人給出了超過國內的條件。儘管像工齡工資什麼,大多數好處暫時還只落於書面,看得到拿不到,但軍分區一步步發展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清醒地知道未來會更好,允諾的東西都會一一兌現。
除了物質,就是情感投資。
舉行隆重的集體婚禮,給每對新人拍彩色結婚照,送結婚禮服,一點一滴都是情感的投資,也是一種牽絆。
投資不一定能得到滿意結果,但不投資肯定得不到滿意結果!
這個道理他給其他人都解釋過很多遍了,可眾人理解歸理解,看到實際的資金支出,還是會感到心痛,捨不得。
「其實我聽到消息,今年八月份召開的全國科教文衛會議上,將作出大學復招的決定。」關飛思來想後,最後還是以得到內部消息的方式,將部分後世的內容透露給眾人知道,否則,很多事他就不好解釋,也沒法解釋,硬要強行執行只會壞了大家的感情。
「復招?」
果然,這個消息一出來,張盛國再也不發脾氣了,就連最無所事事的孫耀華,也一下提起了精神。
「是的,自從運動開始,先是停課鬧革命,後來雖然復課,但都採用各單位推薦入學的方式,招收大學生,要求必須又紅又專。現在運動停止了,經濟建設將成為國內以後的主要國策,就需要很多高知識人才,大學復招也就勢在必行。」關飛給他們詳細地說明道。
「面向對象是……」張盛國臉上的氣憤一掃而空,轉為擔憂。
「應屆生、往屆生、知青,都可以報名參考!」關飛平靜地話語一出,整個旅部的人都震動了。
「不能允許軍分區的人報考!」開始還事不關己的孫耀華,第一個就跳出來,激烈反對道。
「我同意!」俞柏海也不看小本子了,表情異常嚴肅,贊成孫耀華的意見,「我們的戰士、學員,全都是知青。要是他們都跑了,軍分區還有個屁的人,乾脆大家都散伙回家去算了!」
「不要這麼強硬嘛!如果一味隱瞞,拒絕他們回國參考,我們會失去人心的。我們不是自己有大學麼,出來了又包分配,要從這方面勸說大家比較好,不要硬來。」趙中華也不希望軍分區的人去考大學,但還是按捺住內心的焦慮,委婉地說道。
「我們的大學……,切!」
孫耀華切了一聲,眾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軍分區是有大學,老師還是國內支援的,但水平如何,就連他們自己心裡都沒底。這些老師都是從下放勞動的地方重新解放出來的,多年沒執教鞭,水平還剩幾成誰都不知道。更何況,多年過去,他們的教學模式、知識結構都落後了,不光是落後於時代,還落後於國內仍然長期工作在大專院校的同仁。
退一萬步說,即便這些老師水平高,但讓學生在國內正規大學,和軍分區自己成立的大學兩者之間選擇,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國內正規大學——軍分區大學的文憑,連野雞大學都算不上,純粹就是個草台班子,國內認不認可還成問題呢!
「耀華,你這態度不對啊!我們傾力辦起來的大學,自己心裡先不認可,那還怎麼讓別人認可?」關飛敲敲桌子,警告孫耀華道。
「我認可,我一萬個認可!可這話也得別人認可才行啊,光我一個人這樣想,那還不是空話!」孫耀華激烈地說道,「我還是那個意見,不讓戰士、學員報名參考!」
「我覺得可以這樣,」張盛國之前一直在思索對策,這時也發言道,「我們不如建議國內,對於沒在國內的人,取消考試資格。當然,可以不說取消資格,就說是不再報名範圍以內,這樣戰士們、學員就不會怨恨軍分區了。」
「這個辦法好!我支持!」俞柏海一拍大腿,興高采烈叫道。
「我覺得政委這個建議很好,既制止了可能發生的大規模人員流失,又讓下面的人無話可說,我贊同!」趙中華也是一臉喜色,當即同意張盛國的意見。
至於孫耀華,他更沒意見。
關飛哭笑不得地看著眾人好像事情已經解決的放鬆表情,連連搖頭。雖然在座眾人說起來都是高級幹部了,但畢竟是才從低級崗位提拔起來,心態上還是沒有擺脫基層幹部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心態,格局太低。
「我就不說國內肯不肯幫我們兜底了,想來國內是肯定不會的,你們這不是噁心人嗎?合著國內放棄這麼大一群知識青年,還要捏著鼻子幫我們做惡人?放你們在這裡那個位置,你們肯嗎?」他恨鐵不成鋼地責罵到。
「那你說該怎麼辦?我早就說了,開這什麼會議就是浪費時間,有啥事你一二三四安排下來,我們去做就是了。每次都要開這會,開了又覺得我們說得不對,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孫耀華是最不想動腦子的人,見他們想出來的主意,被證實為是餿主意,也不肯再多想了,嘴裡就一個勁地嘟嚕。
「耀華,你長大點好不好!」關飛真是沒脾氣了,「現在咱們人少地盤小,未來管理的人會越來越多,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萬。難道到時候,啥事也還要我親力親為?現在讓你們來做決策,是早了點,顯得有點趕鴨子上架,經驗、心態都不足,可這些是可以慢慢磨練出來的,我們聚在這裡一起想辦法,這就是一個磨練的過程!」
「耀華,我覺得老關說得對。咱們不能把什麼事都推到老關身上,讓他一個人去扛。我們能力是差了點,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麼,這力量也是能一點點增長的。」張盛國在一旁勸道。
俞柏海、趙中華在旁也是點頭,認可他的看法。
關飛的辛苦,每一個人都看在眼裡,從內心深處也想幫他分擔點擔子,只是限於自身水平,能做的不多。但要像孫耀華那樣理所當然,他們還有些做不出來。
再說,權力誰不想要呢,建議權也是權,能夠拿到自己一份,誰捨得推出去?
起碼心態上,會讓他們感到自己是個決策者,而不是跑腿的。
「好吧好吧,你們都有道理,就我胡說八道,行了吧?」孫耀華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他只是性子比較急,說話不怎麼過腦子,大家都說他不對,他也用於承認,轉頭對關飛道,「好了,辦法我們都想了,可是不對!那接下來,就該輪到您老人家給我們答疑釋惑的時候了,有啥花花腸子都拿出來,別再藏著掖著,為難我們了!」
關飛恨得好想上去打他。
這混賬真有些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要不是這傢伙是自己的鐵桿支持者,他真想一腳把他踢出去。
什麼玩意兒!
好吧好吧,這種直腸子也是個好事,至少聽話、自己說什麼他就是什麼,絕對忠誠。有他管軍,自己能更放心,投票的時候,他也絕對會站在自己一方,這大概就是最大的優點了。
關飛努力平息對孫耀華不爭氣的恨意,清了清嗓子,說出自己的意見:「我認為,應該允許戰士們、學員們參加國內高考的想法。並且不但要允許,還要積極支持,主動向國內方面提出,盡最大努力通過!」
「我靠!老關,你不是發燒了吧?」孫耀華一下子從凳子上蹦起來,瞪著關飛大叫道。
張盛國等人雖然沒說話,但也是同樣的表情。
不過他們相信關飛應該不會是無的放矢,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而且對軍分區是有好處的。
「老關,說說你的理由!」張盛國沉住氣,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