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十七章 烽火中原路(三) 文 / 王三木
吳軍開始加快了衝鋒的腳步,衝在最前面擁著大批過河橋的吳軍齊聲吶喊,一隊又一隊的吳軍士兵加入到了吶喊的行列中來,震天的吶喊聲響徹曠野,刺透了頭頂上白色的雲層,巨大的聲響在信陽城外久久迴盪,經久不息。
種師成緩緩地抽出了長劍,眼中的光芒也是愈發凌厲起來。以他沙場老將的目光來看,眼前的這一支吳軍,怕是下了死戰的決心。
南城樓上的大部分士兵都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自己的胸膛,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兵器,當最前面那批推動著過河橋的部隊開始將速度提到最高,猶如洩洪般蜂擁而來的時侯,所有人都知道,吳軍今天的第一波攻擊要開始了。!
「各部準備,弓弩上箭!」種師成低沉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南城樓,透著寒光的利劍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幾乎在同一瞬間,數千的弓手開弓搭箭,弓弦在他們用力扯動之下出吱嘎的響聲。一支支鋒利的箭頭,斜著向上。後面的弓弩和投石機群也在快速地運作著。
城頭強弓硬弩,投石掩護,各部守軍嚴陣以待,整個南城門渾似個全身炸開了刺的豪豬,連靠近一步都是極大的危險。
「弓弩、投石集群,放!!」種師成的長劍猛然下劈,城樓上那些笨重地需要五六個乃至**個人才能移動操作,卻打擊力超強的重型弩機群紛紛扣動弩機,一排排的弩箭呼嘯而去。
東吳陣前,像是塞北草原上經年不息的風,吹過了江南稻田里的稻子,東吳的士兵成片成片地栽倒地上。
一塊塊石頭被投石機群高高地拋起,越過城頭,呼嘯著向吳軍的衝鋒集群砸去。雖然是身披重甲,但還是有不少的吳軍士兵在北唐這麼強大的投石機群打擊下,成了一堆堆的血肉。
東吳陣中也是毫不示弱,五六百架投石機一起發出沉重的咯吱聲,將一塊塊西瓜大小的石塊擲向天空
下一刻?
東吳投石機群投射而出的石頭,重重砸在厚實堅硬的信陽城牆上,這座矗立在中原數千年,無數次被戰火洗禮,無數次被摧毀,被重建的城池。彷彿在這一刻輕輕地搖晃起來,城樓上到處都是金屬撞擊地面的刺耳聲音。碎了的石塊四處飛濺,一些沒有及時蹲下的士兵頭破血流,倒在血泊之中掙扎。他們身上的盔甲,在這強大的衝擊之下有如不存在。
種師成和白憲就伏在城垛後,兩位北唐將軍的裡臉上都沒有顯露出來一絲一毫的擔憂,東吳的投石機群雖然威力巨大,但是信陽城上的角樓全部都已經在昨天拆掉,再也不會發生被擊毀倒塌的事。而信陽的城牆本身就是用雞公山上的青石鑄就,縱然東吳投石機群轟擊不斷,也無法使城牆塌陷。畢竟信陽雖然承平多年,但是也畢竟是個軍鎮。城池之堅固,也是北唐大大小小的城池裡排得上號的。
種師成偷瞄著吳軍的遠處投石機陣地,有心想要帶騎兵衝上一衝,至少不能讓對手這麼肆無忌憚地發揮他們器械上的優勢。只是東吳在投石機群附近的設防也是十分嚴密,外圍鋪了好幾層的重甲,而且這些重甲步兵手上並沒有拿盾牌和長槍,而是清一色的弩機。這要是列成了陣勢,自己想要突破,至少得要搭上上千條的命來。顯然是不值當。
「弓箭手!放!「
等到對方投石機群稍稍停歇之後,城樓上的弓箭手們都是踏前一步,手指一鬆,一支支羽箭劃破著空氣疾射而出。
在一瞬間,吳軍的衝鋒集群上空的陽光都彷彿被遮擋,密集的箭羽像是一陣短促的傾盆大雨,烏黑的箭頭插遍了那一塊土地上所有的角落,不少吳軍的士兵都被死死地釘在地上痛哭流涕,有些已經斷了氣。
那些推著過河橋的士兵們行進的依舊很快,他們本身都是披著重重的鎧甲,具有一定的抗擊能力,而且東吳的軍隊可能是全天下對於衝擊部隊生命保障做的最多的軍隊。這些推著器械的士兵自己全身披著重甲不說,替他們掩護的士兵也都是全身重甲,手裡的盾牌也是全鐵打造,不像一般部隊都是用鐵皮包裹著木頭做盾。
在韓言沒有出現之前,在兩淮戰場上,打完仗靠繳獲的吳軍裝備發財的軍官大有人在。當然,如今卻是有些困難了。
很快,最前幾排的吳軍已經衝到了那條非常深的壕溝面前,一架架的過河橋鋪展開來,衝在前面的一些吳軍軍官一邊指揮著部隊有序地進行推進,一邊留心著一座壕橋被架設在了護城壕上。
「第二箭隊!放!「
種師成一聲令下,第一箭隊的士兵迅速地一步後退,替後面的同伴們流出空位來,第二隊的弓箭手立即靠近了城牆,這些人的箭頭上都裹纏著厚厚的油布,有些甚至還在往外一滴一滴地滴油,顯然是為了替東吳的這些攻城器械特意準備的。
點著了火的一排排箭羽從半空斜斜地落下,燃燒的火焰帶著灼熱的氣息迅速逼近。東吳的前排士兵群中發出了一陣陣的慘叫,這些包裹箭頭的油布幾乎全部在酒精裡浸泡過,本身的材質又是極端易燃的麻布。不少的過河橋都是冒起了火焰。不過吳軍人數眾多,有些甚至是專門披著一身的重甲提著兩桶沙子往上衝,就是為了防備被北唐的這一手。
殺一萬吳軍,得一萬重甲的傳言,倒也不見得是虛。
除了戰馬,東吳確實可以在其他任何的裝備方面優於其他各個勢力的軍隊。
憑心而論,史浩倒也不失為一員虎將,也善於總結失利原因,算的上是東吳軍中難得的大將。畢竟這許多年來,能讓皇室直接控制的前沿便只是揚州大營等地,這些地方是建業在江北最後的根基,斷然是沒有輕易出擊的道理,所以要說守城,東吳還能拉出一批軍官來,但是攻城嗎……
在嚴密重甲盾牌掩護和重甲士兵提沙子跟進的情況下。一座座的過河橋很快便搭在了壕溝上,大批大批的吳軍士兵推著牛皮大車、箭塔等攻城器械快速地向前,在進入了守軍火力打擊範圍之內後,每遲一步都是極大的危險。
城樓上守軍箭如雨下,痛呼聲,哀號聲。呼喝聲在吳軍集群中始終不曾停止。不過有了第一批通過壕溝靠近城牆的士兵用弓箭對射做反擊,城樓上的守軍雖不至於被壓制,但是火力還是被吸引去了大半。這使得後續的攻城部隊有了更多靠近的機會。
城樓上種師成指揮著弓弩部隊迅速攻擊靠近的吳軍士兵,儘管大部分的吳軍士兵都是躲在牛皮大車等攻城器械的身後,尾隨推進。但是在這的重重箭雨之下,還是有一個接著一個的江南軀體倒在了地上。那鮮紅的血液在堅實的土地上流淌,略有些猙獰。
「豎梯!豎梯!」在東吳軍官們的嘶聲吶喊下,一架架高聳的雲梯已經搭在了城樓上,衝在最前的一批吳軍士兵嘴叼著橫刀,一手舉著圓盾,一手迅速地攀爬著。
守城的唐軍士兵舉起檑木滾石就往城樓上砸,隨著吳軍先鋒集群的不斷靠近,城樓上的弓箭手已經不需要瞄準,只要將弓拉滿,斜向著朝上一放,便能射穿吳軍士兵的身體。
後續的攻城器械在不斷地趕來,前排的吳軍弓箭手也不甘示弱,在重甲步兵盾牌的掩護下,向著城樓上的守軍發起了一陣陣的攢射。雙方第一次大規模的正面搏殺拉開序幕。
不少的吳軍士兵已經爬到了城樓,只是他們才剛剛在城垛口露出腦袋和身子,守軍士兵就已經長槍短刀招呼過來。一個接著一個的江南子弟從高高的雲梯上翻滾下來,狠狠地摔爛在了地上。
滾燙的火油和糞汁從城樓上像潑洗腳水一樣,一波接著一波地向下傾倒,那些躲在牛皮大車裡面的吳軍士兵發出了一陣陣的慘叫,跟上的守軍第二箭隊更是一陣攢射,那些點著了火的羽箭射在倒滿了火油的地面和木料器械上,火焰一下子就猛躥了上來。
原本還算嚴密的吳軍攻擊陣型一下子就出現了混亂,種師成自然是抓住機會,弓弩集群一齊發力,一支支碗口一般粗細的弩箭從城樓上馳射而出,在城下掀起一陣陣的金屬風暴。
雲梯上的吳軍也是死傷疊及,一具具跌落的吳軍屍體都快在地面上疊成了矮矮的小山。
吳軍陣前,所有的東吳軍官們的臉色都不是十分好看,儘管這些人的政治目的有所不同,但是他們畢竟都是東吳的子弟。池州大營的軍隊雖然在東吳說不上是精銳,但也是中上游的隊伍了。信陽雖然是江南行轅,聽著倒是十分氣派。可是路人皆知,北唐的精銳盡在西線,便是襄樊的李繼業所部,也比信陽的守軍強出一些。他們聲勢浩大的北伐要是在這麼一座城池前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