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高興（下） 文 / 錢家女兒

    王氏和楊氏整了滿滿兩大桌子的酒席。村裡的長老和裡正、蘇天成他們在堂屋擺了一桌。王氏和楊氏還有蘇玉梅、秦梅、寶寶她們在秦梅的房間裡擺了一桌。王氏現在手上既有多餘的銀錢，又是慶祝秦柱考上解元，所以飯菜整的特別豐盛。光涼菜就整了六盤：蒜泥黃瓜、香油豬耳、滷水雞爪、五香豆乾、油炸花生米、麻辣豬舌。熱菜八盤：泡菜雞雜、紅燒豬蹄、香辣小魚、干煸四季豆、醋溜白菜、酸辣土豆絲、當歸燜雞、紅燒兔肉。蘇天成他們那桌一邊吃還一邊划拳，熱鬧不已。大家全都吃的油光滿面讚歎不已。

    蘇玉梅她們這一桌和外面談笑風生的情景相比恰恰相反。王氏自從上桌喝了幾杯酒後，就開始握住楊氏的手，激動得淚流不止，絮絮叨叨的和楊氏講著著秦柱從小到大一些乖巧懂事的表現：「蘇姐姐，你不知道啊！我家的秦柱這是命不好才投胎到我們這個窮家啊！他從小到大就懂事，從來沒讓我和秦剛操過心。秦梅小時候，我和秦剛那時剛分家。家底子薄地裡的活又多，小孩子還沒個老的給你搭把手。遇到農忙搶收的時候，我們倆也顧不上孩子，就把秦梅和秦柱往田埂上一放，自己到地裡搶收去了。秦梅看到我們不在哭鬧不已，秦柱就把秦梅抱在懷裡哄她。可是三歲的娃娃家，哪有什麼力氣啊！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他落地的時候還先要護住懷裡的妹妹。頭上被地上的石子撞了個大包，他也不哭不鬧，還哄著懷裡的秦梅。直到隔壁田里幹活的人看到他頭上的大包都開始往外滲血了，這才趕緊跑過來通知我們。我當時見到秦柱的那副慘樣啊！唉！心裡那個疼啊！無法形容。後來大點了送他去學堂上學。他知道我們家窮，開始死活不去，想給我們省錢，還是我和他爹爹硬逼著,他這才去了。到學堂後從來不多發一分錢。就連中午飯都想省著不吃，有次餓暈倒了，被他的夫子知道了，以為我們大人沒給孩子飯錢，跑上門來責問我們，我們這才知道。每天一放學，一回到家就幫我們幹活，每天學習到半夜，就是想考上功名，讓他爹爹和我享福。嗚嗚，可憐我的柱兒跟著我們這對窮爹娘，從小受了那麼多罪，長大了還這麼有出息。嗚嗚，我和他爹爹對不起他啊！」

    楊氏和蘇玉梅、秦梅在一旁聽了，也禁不住為秦柱那麼懂事紅了眼眶。楊氏給王氏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勸慰道：「妹妹可不要這麼想。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天降大任，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嘛！以前都是老天爺要鍛煉你家秦柱，現在受苦的日子都過去了。妹妹如今可是好多人羨慕的對象啊！兒子爭氣考了個解元，家裡又置辦了那麼多田地。秦梅以後憑著是解元的妹妹，就肯定會找到一個好婆家。更不要說如果秦柱在春闈和殿試上拔得頭籌的話，那你就是官老爺的娘親了。你們的門庭就成了官宦之家了，可不是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可以比擬的？」

    王氏給楊氏勸得破涕為笑，她嗔怪道：「看姐姐說的，我家好和你家好有什麼區別啊！你家幫扶我們這麼多，我心裡都有數。如果不是你們幫忙，我家柱兒還不一定可以去參考呢？」

    楊氏趕緊急道：「行了行了，我們都別說這些客氣話了，越說越沒意思了。」

    王氏又重新淨了把臉，這才坐下來招呼大家繼續吃喝。

    蘇玉梅以前對秦柱只是有好感而已，這次聽了王氏那一番話。心裡對秦柱的印象更加的好了幾分。一個從小就知道愛護妹妹，孝順父母的人，他的品行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想到秦柱走的時候對自己不捨和留戀，蘇玉梅對這樁婚事的排斥感也就沒那麼強了。

    這頓飯一直吃到月上枝頭，眾人才紛紛告辭王氏，各自回家了。楊氏和蘇玉梅直到幫著王氏清理好廚房和餐具，這才回到蘇家。

    夜晚，沒有受到工業污染的天空就像平靜的海面，湛藍、寧靜。一輪明月，閃爍著皎潔的光芒，圓潤晶瑩如一顆碩大的夜明珠被雲朵簇擁著，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灑在每一片葉子和花上。

    蘇玉梅看著窗外的明月第一次失眠了。她想著王氏的話，對秦柱有一點淡淡的心疼和欣賞。她拿起秦柱給他畫的桃花花樣仔細看起來。宣紙上他筆下那初吐的桃花，淨潔可愛，如同在酒酣之時畫筆生了春風，把桃花忽然吹開了，但又擔心春風吹落了桃花，出現「桃花亂落如紅雨」的美景。雖然只是一副小小的花樣，但從中也可以看出秦柱傾注了不少心血和不凡的畫工。蘇玉梅透過這幅花樣彷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秦柱在趕考前夕熬夜給自己畫畫的情景。

    盛夏的季節，太陽一出來，就把夜晚帶來的一絲涼意揮灑掉了。

    蘇玉梅和秦梅坐在秦家村小河旁的一棵柳樹下，倆人一邊剝著剛剛採摘來蓮蓬一邊在那低低的談笑。寶寶在不遠處穿著一件紅色的繡著五福的肚兜在淺水區裡正和一幫小孩子打水仗。孩子們你一捧水我一捧水的灑向對方，咯咯咯咯的快樂笑聲不絕於耳。一陣急促的踢踏踢踏的馬蹄聲驚醒了河裡玩樂的小孩子和蘇玉梅她們。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裡，很少可以見到馬匹。在這個時空，馬一般都是由貴族或者衙門才可以飼養。平民老百姓有一輛牛車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聽到馬蹄聲大家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往馬蹄聲的方向看去。

    只見村口兩個衙役打扮的男子騎著兩匹棗紅色的馬兒正往秦家大院走去。蘇玉梅一把拉住秦梅，高興的道：「肯定是報喜的衙役來了。快點，我們去你家幫忙。」說完，趕緊把寶寶拉上岸，拖著秦梅就往秦家跑去。

    蘇玉梅她們三人氣喘吁吁的跑到秦家，只見大門口已經被聞訊趕來的看熱鬧的村民圍了個水洩不通。三人使勁扒開人群，只見院子裡正站著兩位剛才所見的衙役，一人手裡提著皇榜，一人正拿著一張大紅絲綢包裹的庚帖，高聲喊著：「恭喜秦太太，賀喜秦太太！您兒子高中了，還是今科府城解元呢！」

    王氏雖然已經提前知道了秦柱中榜，可是現在親耳聽到這些衙役報喜的恭賀聲。還是忍不住一陣激動。王氏忽感精神恍惚，渾身一震，再也站立不住，就要倒下，幸好有楊氏在身邊，及時將她扶到了座位上。

    「妹妹，大喜啊！秦柱真的中了！呃，妹妹，你身體不要緊吧，要不，扶你進去躺下？」楊氏在一旁也興高采烈的問道。

    「呵呵，讓姐姐見笑了，妹妹只是一時太高興了，不打緊，我休息片刻，便好了。」王氏強忍不適眉開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