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72章 識貨人 文 / 羽庸龍
王龍踱步走回紅木小屋，輕輕推門進去，這間小屋他已經住有月餘，屋內一切早已是瞭然於胸。但終究家徒四壁，不免有幾許落寞，目光觸及新研製好的丹藥，他輕輕捏了捏口袋，已是空空如也。
他略微慨歎一聲，將丹藥包好，拾起地上的斗笠，今個兒決定白天去擺小地攤，賣賣新研製的丹藥。他的丹藥向來只是賣給識貨的有錢人，可謂是可遇不可求。
近些天，他倒是逗留了一會，發現白日裡，一些小商販喜歡在鳳都市兩儀橋下擺小攤。說起這兩儀橋，卻是頗有來頭，相傳是古代一地師，依照先天八卦搭建而成，每當月圓時分，月光傾瀉而下，投影在地面，拱圓形的石橋，赫然映襯出八卦陰陽魚。
因此，此橋得起名曰「兩儀橋」，兩儀橋坐落在城市花園一公里之外，屬於頗為黃金地段。平日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倒也是人潮湧動，絡繹不絕。
所幸的是這地段，一般城管少有來管轄，偶有來管制，這些小商販早已是互通詳細，捲起那簡易的蛇皮口袋鋪就的地攤，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城管多次無果而返，竟也疏於對兩儀橋一帶的管轄，這些夾縫中求生的小商販便得以安枕無憂地做起了小買賣。
王龍提著裝著丹藥的蛇皮袋子，低簷斗笠幾乎覆蓋整張臉龐，走到了兩儀橋下，那裡早已經是攤位堆滿，什麼買瓜果瓢盆的，什麼買狗皮膏藥的，什麼買大力神丸的，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他掃了一眼場地，只有在兩儀橋的橋墩處稍有一點空地，他倒也不在意。原本他也沒有想過能買上多少丹藥，雖然鳳都市有錢人倒也不少，畢竟，識貨的有錢人還是鳳毛麟角。他也沒太大期待，若是萬幸能夠買上幾粒丹藥，換些毛爺爺來解救一下目前的經濟危機，那就阿彌陀佛了。
他將蛇皮袋鋪在地上，就把丹藥整齊地擺在蛇皮袋上，也不必像那些小商販喊破喉嚨地吆喝，他只是在丹藥旁邊立上一塊早已經寫好「救死扶傷」的硬紙片，便蹲在蛇皮袋旁邊，開始了他的小地攤賣藥之旅。
雖然人潮人往，但是王龍所在的橋墩之下，一來並非風水寶地，二來這些來往的路人又豈會注意王龍這等貨真價實的「丹藥」小攤。將一粒黃金扔進沙漠，只有掘金者才能發現金碧輝煌的金子，鄙陋者只會注意到那就是一望無垠的沙漠。
「我跟你說，上次我被一輛出租車司機撞飛，那小伙子的仙丹妙藥硬是把我從鬼門關救了回來。昨天晚上，嘿，那小伙子竟然出席了我女兒的生日宴會，本來想好好答謝他一番的，誰料，半路殺出一群程咬金……」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從兩儀橋走過，與另一位同樣是珠圓玉潤的中年美婦滔滔不絕地講述著。
毋庸置疑，說話的便是市長田橫的夫人、田甜的母親——羅曉筠，另一位衣著旗袍的中年美婦津津有味地聽著，待羅曉筠說完，忙笑著道：「曉筠，我看你是被車撞暈了，這世上，基本都是唯利是圖的小人，哪有什麼仙丹靈藥，興許是你搶救及時。」
「雅潔，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江湖險惡，人心叵測。是有那麼一些人追名逐利，但也不能以偏概全，世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羅曉筠據理力爭，剛好走過王龍的丹藥小攤，王龍略微瞅了一眼，抬起手將帽簷壓低了些，生怕羅曉筠看見自己。
那位衣著旗袍的中年美婦歎息一聲：「唉，曉筠，你總是那麼善良，我倒是擔心哪天你被壞人盯上了，就麻煩了。」
羅曉筠抬起玉手挽起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的玉臂，嫣然一笑，「雅潔，你多慮了。你是不知道，自從我那次車禍服下那小伙子的丹藥之後，以前的一些毛病竟然全都康復了，就連我媽媽老年風濕骨痛病都全部根治了。」
王龍不以為意地心裡嘀咕一聲：「開什麼國際玩笑，以修真仙煉之氣煉製的丹藥，莫說一個風濕骨痛，就算閻王招魂，那也是能從鬼門關拉回來。」
「這麼神奇？曉筠，那你能不能把那小伙子介紹給我，我父親身患一種疑難雜症，跑了幾十家大小醫院，均是未能治癒,我都愁死了!」
王龍心裡一掂量，眼前一亮，料想生意上門了。看著旗袍中年美婦，非富即貴，此番要是能夠把這丹藥買出去，或許……他打定主意之後，壓低嗓門，變換一種腔調，一高一低地沙啞聲音喊道：「賣藥，賣藥咯，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包治百病，有病治病，無病延年益壽。賣藥咯，賣專治疑難雜症的靈丹妙藥了。」
果然，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略微停下腳步，沉著臉色，微微側過臉龐，望著羅曉筠，將信將疑地問：「曉筠，你說的丹藥果真靈驗？」
「呵呵，我騙你幹嘛？」羅曉筠不解地盯著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又看了一眼橋墩下的王龍擺在地上的丹藥，「咦，我說，雅潔，你該不會是想……好吧，以前我對這些江湖郎中挺鄙視的，現在倒有幾分好感！」
說完，她早已挪步走到了王龍所在橋墩之下的小攤前，開口便說：「哎，郎中，你這藥真能救死扶傷？」
王龍低垂著頭，又將帽簷壓低得遮住了整張臉，變著沙啞的腔調低沉回答：「區區救死扶傷，那不過是此丹藥的一方面功效，其功效之強大，遠非言辭所能描述。」
「呵，是嗎？」羅曉筠不屑地說，「難道當一個人被車撞了，你這藥也能救治？」
王龍此時不願以真面目見羅曉筠，當然不是畏懼羅曉筠，而是自己淪落在這街頭擺小攤，畢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所以，他仍舊是低垂著頭、變著嗓音淡然說：「既然是救死扶傷，無論是車禍還是**，藥到病除。」
那位「雅潔」旗袍中年美婦已經跟了過來，聽得王龍這樣說，便拽著羅曉筠的胳膊，有點慍怒地說：「曉筠，算了，這種江湖騙子，不過就是騙人的把戲。我們走吧！」
羅曉筠本來對於王龍上次的臨危救了她性命，便對這些所謂丹藥有幾分信任，於是，執拗地對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說：「雅潔，以我之見，既然你父親花了那麼多高昂的醫藥費，仍舊沒有效果，倒不如花點錢嘗試一番。」
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遲疑了一會，指著王龍地上蛇皮袋上的丹藥，瞟了一眼低簷帽下的王龍，「哎，那個……郎中，你這丹藥多少錢？」
王龍探出三根手指頭，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毫不在意地說：「好說，三塊錢是吧？你給我來兩粒！」說著竟是從那高檔的手提包裡取出一個精美的錢夾，準備付錢。
王龍淺淺一笑，「夫人，此丹藥三塊錢成本價都不止！」
「三十？」那位「雅潔」中年美婦略作疑惑地又問了一句。
王龍搖了搖頭，那位「雅潔」的中年美婦更是納悶了，「難不成那麼一粒藥丸，還要三百不成？」
「不是三十，也不是三百，而是三萬！」王龍也不與她囉嗦，亮出了實際賣價。
「什麼？三萬？你還不如去搶銀行，這麼一粒普通藥丸，還三萬，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詫異之下，又將錢夾塞進了手提包裡，生怕王龍上前搶了她的錢夾一般，將手提包緊了一緊，捏在手裡，對羅曉筠說，「曉筠，你看吧，這就是騙子的腔調，我們走！」
誰料，羅曉筠卻是如獲至寶般，臉上露出笑臉，「雅潔，你要說這丹藥三幾塊錢，那我還真是奉勸你不要買的好。既然這藥能夠買上三萬，我倒是有幾分好奇，若非貨真價實，豈敢如此叫價？郎中，你說呢？」
王龍心裡道了一個「阿彌陀佛」，隨即保持著沙啞的嗓音道：「夫人果真是獨具慧眼，此藥果真是丹藥，如假包換！」
「哦？那麼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郎中你是否認識？」羅曉筠心裡萌生這眼前的王龍或許與王龍有某些瓜葛，於是，便貿然問道。
王龍「嗯」了一聲，「夫人想打聽誰？」
「王龍！」羅曉筠如實道出。
王龍搖了搖頭，「不認識！」
「唉，好吧，謝謝你。雅潔，依我看來，你不妨花一點錢買一粒去嘗試一下。」羅曉筠又勸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
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想了一會，覺得羅曉筠所言有理，便說：「好，那個郎中，你給我拿兩粒。」說著，她已經掏出了一疊花花綠綠的鈔票，王龍彎下腰，撿起兩粒丹藥，包好遞給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夫人請收好！」
王龍接過一疊錢，羅曉筠與那位「雅潔」的旗袍中年美婦已經拿著丹藥走了，他微微掀起低帽簷，望著那一抹背影，低吟道：「若非是人在屋簷下，莫說三萬一粒，三十萬小爺也未必肯賣給你！」他這句話卻是不假，在這樣的喧囂都市裡，何來什麼仙丹妙藥，到處都是一些假藥坑人，人們早已是憂心忡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