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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混亂(萬更!) 文 / 二月微青

    忽然從他身後走出一個少年。

    大殿兩旁的八角琉璃宮燈明亮的光映在來人精緻的臉上,似乎珈靈山雪峰的雪蓮也伴霜迎雪,迎風搖曳。

    濃重的夜色在那人的身後逐次疊開,像是層層疊疊鋪開的無形的花瓣,無聲而妖嬈,「他」踏出一步,走到容湛身邊,抬起眸子看向殿內--

    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似乎斂盡了世上的所有光澤,湛如秋水,冷如浮冰,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撼動那片冷凝的平靜,揚起的眉梢帶著三分孤冷料峭,看起來高不可攀,挺秀的鼻樑描繪出最動人的線條,櫻色的唇微微抿著,不同於「他」本人的冷清疏離,唇色泛著淡淡柔潤的光澤,看起來意外多了一份柔和。一頭烏黑的頭髮簡單束起,像是沁在月光中一般讓人迷醉。

    眉目之間冷清疏離,身姿挺拔背脊挺直,看起來猶如破冰而出的利刃不可阻擋。

    縱然是一身再簡單不過的青色衣袍,也被穿出了清朗瀟灑的韻味來。

    「他」站在容湛身邊,二人並立,一個溫潤,一個凌厲,一個清貴,一個冷清,一個溫雅如人間四月天,一個沉靜如世上十月水。

    竟是如此完美無瑕。

    這兩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眾人忽然覺得十分絕配……

    「走吧。」

    一道清朗如玉相擊的聲音低低響起,在安靜的大殿中顯得有些突兀,卻也及時驚醒了看呆了的眾人。

    大家這才紛紛換上歡迎的表情,看著這二人走進來。

    容湛雖然等著蘇流熙一起,但蘇流熙還是不動聲色的落後容湛半步。無論如何,這裡可是朝夏,這樣的場合,麻煩隨時可能自己跑來,蘇流熙懶得讓人抓住話柄。

    容湛眼神輕輕掃過,就知道蘇流熙的意思,當下也不猶豫,邁著步伐朝著正中大殿走去。

    「本宮今日代表東齊來訪,見過仁宗。」

    容湛略微低沉的聲音響起,以他的身份,本來也只比澹台明低了半級,更何況東齊強盛,他的身份更是不可單純的以太子身份作論。

    澹台明臉上帶著讚賞之色,連連笑道:「賢侄,多年不見,你已經長成如今的風采,想必齊皇也以你為傲啊哈哈!」

    這話拉關係拉的,在場眾人都心中一跳,一句話就從來使變成了賢侄,這……

    容湛清淡笑笑,似是沒聽出澹台明的意思,說道:「仁宗過譽。」

    不癢不疼的把澹台明擋了回去。

    眾人心中又是一番計較。看著容湛這態度,似乎有些蹊蹺啊……當然,面上可沒人表現出來,全都樂呵呵的瞅著。

    澹台明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立刻恢復。

    沈墨青看了一眼容湛,再看了一眼蘇流熙,這樣的輝光下,更覺得眼熟。他閉了閉眼,不做理會。

    朔林一雙毫無溫度的狹長雙眸帶著凜冽的寒意看過容湛和蘇流熙,再看看笑的溫婉的澹台涵玉,有些玩味。

    澹台涵玉除了容湛出現的那一瞬間看了他一眼,剩餘的時間全部都在溫婉的笑著,目光不知灑向何處,似乎並不為容湛而動容,讓原本想要看出什麼來的眾人摸不著頭腦。

    容湛腳步微動,就要走向自己的座位。

    水鏡塵眼中劃過一絲陰狠,突然出聲道:「不知這位是誰?能讓東齊太子殿下隨時帶在身旁?」

    容湛腳步一頓,看向水鏡塵。蘇流熙也回頭,看了水鏡塵一眼,眼神冷淡。

    有的人想要自己找死,關她什麼事?

    水鏡塵語氣平靜,還帶著一絲好奇,似乎真的不認識蘇流熙一般。再加上很多人也確實不認識蘇流熙,對於能夠跟隨容湛參加晚宴也都心中好奇。因此水鏡塵問出來,並沒有人覺得意外,反而略帶興奮的看著容湛二人,顯然也想問這個問題。

    容湛眼中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譏諷,語調平靜:「水少主難不成耳朵不好使嗎?剛剛本宮進來的時候,通報的人已經說過阿熙的身份,是翼字營都尉。怎麼你沒聽見?」

    有人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一下又趕緊摀住嘴。

    水鏡塵原本從容淡定的臉色漲紅,想要拍桌而起,強自忍耐了,才咬牙說道:「哦?既然只是個都尉,為何能有資格進得這龍雲殿?在這裡的,除了皇室子弟,就是各國權貴,無一不是這天下最為尊貴的人。太子殿下莫要以為這龍雲殿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這話又問出了一部分人的心聲。場上眾人雖然沒有附和的,但是看向蘇流熙的眼神都有些變味,看那一身普通的衣衫,不過是個都尉,竟也堂而皇之的進來。雖然長得不錯,可是這裡可不是長得好就能進來的。

    有人專門看了看東齊的座位,除了最前面的屬於容湛的位置,還有一個空缺,只落後半個身位。

    看到這一點的人都默默閉口不言,尤其是一些年老成精的,乾脆低著頭不看那場景。

    開玩笑!座次的安排是各國自己安排的,東齊那裡只剩兩個座位,明顯後面那一個是屬於這個少年的,沒有容湛吩咐誰敢這樣?明擺著是容湛的意思!誰犯傻去得罪東齊太子?

    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活膩味了!?

    沈墨青和朔林都面無表情,似是對此完全不在意。

    澹台涵玉眼眸閃了閃,似是無意的看了蘇流熙一眼。

    蘇流熙感覺到各種視線,有幾道比較特別的,面上不動,心中卻已經確定了大致的方位。

    容湛臉上的笑容寡淡了些,渾身高貴霸氣的氣勢立刻讓有些蠢蠢欲動的人不敢再動。

    「水少主,本宮看在你水氏一族百年傳承,給你面子,可不是任由你把手伸到本宮這裡!」

    水鏡塵面色難看。

    容湛聲音緩緩,卻帶著不容違逆的霸氣。

    「本宮的人,容不得別人咀嚼是非。」

    聲音落下,整個大殿內寂靜無聲,水鏡塵還想要反駁什麼,忽然對上容湛深邃無底的雙眼,梗著脖子,半天沒說出話來,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沈墨青忽然倒了一杯酒,器物發出的碰撞聲瞬間打破了僵冷的氣氛。

    澹台明立刻笑道:「雲都尉朕也早有耳聞,確實是英雄出少年。況且是賢侄一把提拔上來的,自然有資格進這龍雲殿!快坐吧!」

    容湛笑笑,帶著蘇流熙一同走向坐席。

    眾人立刻恢復了熱鬧,陛下都這樣圓場了,自然是要配合一下的。整個大殿似乎一直其樂融融的樣子。

    澹台明笑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朕今日辦這宴會,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朕唯一的女兒,我朝夏唯一的公主,尋得佳婿。」

    眾人息聲。

    澹台明有些感慨的說道:「朕只得玉兒這一個女兒,自小百般寵愛,朕雖然捨不得,但是女兒家始終是要嫁人的。朕只希望,能選一個合適她的,待她好的,也算了一樁心願。」

    澹台涵玉眼中泛起盈盈的淚光,看向澹台明,似是感傷,臉頰微紅,又似羞澀。

    這緋紅的一抹,更是平添了三分嬌羞嬌媚,只看得眾多男子為之沉醉。

    澹台涵玉忽然起身,走到正中,朝著澹台明盈盈跪下。

    「父皇對玉兒的恩情,玉兒此生無以為報,只願借此機會,為父皇獻舞一曲,願父皇身體安康,朝夏永昌。」

    澹台明臉色驚喜而欣慰,連忙說道:「玉兒快起。」

    澹台涵玉卻堅持行完了禮才起身,轉身對著殿上眾人羞澀笑道:「玉兒獻醜了。」

    眾多青年才俊連忙說道:「公主多禮了,能看公主親自獻舞是我等的榮幸……」有的甚至因為激動而臉色通紅,說話不暢。

    不過那都不在澹台涵玉的觀察範圍,她的餘光剛剛好可以看到容湛,感覺到容湛朝這邊看來,澹台涵玉忽然動了。

    只見她雙臂一揮,長長的衣袖像是行雲流水般傾斜而來,月華錦發出幽幽的流光,似是銀河落下九天,讓人炫目。緊接著,她的腰身一轉,水藍色的披帛隨之晃動,像是破冰的長河,蜿蜒出一片純淨的線條。

    她的身姿曼妙,隨著每一個動作飄逸若仙,麗顏雪衣,青絲墨染,水袖飄零,恍若仙子。

    她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步法繁複層疊,快到讓人眼花繚亂,只覺眼前盛開一朵綻放在清河之中的白蓮。

    忽然她以右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再然後猛的一個仰身,腰肢彎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完美的弧度,眾人來不及反應就見她已經如同乳燕迴旋,雙袖連甩,忽然從她的袖中灑落出來許多的花瓣,奼紫嫣紅,只見一片落英繽紛中一道白色如雪的身影更加純潔動人。

    最後,澹台涵玉一個完美的收身,微微彎膝,雙臂相互交疊,朝著澹台明的方向盈盈拜恩。

    「玉兒一介女子,唯有以此寄願,祝福父皇和我朝夏。獻醜了,還望大家海涵。」

    她姿態娉婷的站在那裡,一身白色長裙,一個水藍的披帛,一直半透明的步搖。分明是最簡單的裝束,卻讓人覺出分外的清純和美好來。

    遍地的鮮艷的花瓣,只襯得她的面容更加絕美。

    眾人屏住呼吸,都覺得這一幕實在太過無暇,不忍打破。直到澹台涵玉開口,眾人才反應過來,眼中驚艷之色連閃。

    這樣的女子,才貌雙全,溫婉賢淑,大方高貴,知書達理。莫說朝夏,只怕天下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來。

    澹台明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驕傲和自豪,親自下來扶起澹台涵玉,連連說著好好。

    眾人感慨,朝夏雖然沒有皇子,但是有澹台涵玉,足可彌補。

    澹台涵玉因為剛剛的跳舞而臉頰泛紅,一雙眸子更是亮澤無比,只看得下邊人一陣失神。

    澹台涵玉坐下,餘光瞥向斜對著的容湛,正好看到容湛轉頭和蘇流熙說著什麼,蘇流熙臉色冷清,回了一句什麼,然而容湛的側臉依舊洋溢著微不可查的縱容。

    澹台涵玉心中一動,端起玉杯,寬大的袖子遮擋了她的面容,低眉斂目,讓人看不清神色。

    ……沒什麼,不過是個卑賤的都尉,湛哥哥必定是她的!

    澹台明回到自己的位置,帶著自豪和無奈以及感慨說道:「玉兒能有此心意,實在難得。讓朕如何捨得!」

    他看了看投來安慰眼神的女兒,頓了頓,復又看了眾人一眼,語調清晰,響徹大殿--

    「朕將以江山城池為嫁妝,誰最終能夠和玉兒喜結連理,朕將以蒼瀾江為界,送出朝夏北境吉州等十座城池!」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澹台明果然是極其疼愛這個女兒,居然以十座城池做嫁妝!須知吉州地界還有大量的礦山,可謂一個寶地,如今居然輕易送出!

    更何況,朝夏北境一旦劃出,整個大陸的格局分佈會立刻發生改變!

    有的想的深的,則是看出,朝夏已經做出了選擇!

    朝夏沒有皇子,澹台涵玉再如何才貌雙全,也不可能以女子之身問鼎九五,最好的選擇就是趁早選擇依附一方勢力,若是押對了寶,不僅朝夏皇室可以得以保全富貴榮華,朝夏百姓也能避免流離失所。可謂是一石二鳥。

    而現在,澹台涵玉的出嫁,就是最先的試探!送出十座城池,其實後面代表的是整個朝夏!

    這十座城池的嫁妝,可謂是驚天豪賭!

    怪不得幾乎所有勢力都來了人!

    而在坐的當權者,都面色平靜,似是早有預料,也或者說,他們的重點不在此處--

    天璇!

    相較於城池,多年來只聞其傳說不見其真貌的玉符天璇,顯得更加有誘惑力。

    容湛,沈墨青,亦或是朔林,無一不是從血海骨山中殺出來的,對於他們而言,城池可以打,玉符可不一定能拿到!

    只是這是各國最高掌權者才知的秘辛,沒有人放在明面上說出來。

    朔林忽然開口:「本國師今日前來,帶著十二萬分的誠意。既然朝夏以城池為嫁,我西燕也以後位相許。若是公主甘願嫁與我皇,必定立刻執掌鳳印。」

    澹台明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嫁入西燕那樣荒蠻的地方?且不說燕帝已經足有四十歲,西燕現在的皇后還好好的活著呢!這皇后之位又從何談起?

    似是看出眾人的疑問,朔林不緊不慢道:「在本國師來的那一天,為表誠意,陛下已經寫好了廢後詔書,只等公主嫁入西燕,立刻發佈詔書,同時冊立新後。」

    朔林說的平靜,在場眾人卻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殘暴無情的西燕帝,果然夠狠!為了澹台涵玉和她身後的勢力,自己的皇后竟然說廢就廢!

    這樣的狠厲手段,恐怕一般人真的不敵!

    澹台涵玉若有所思的看了朔林一眼,雖然她並不考慮西燕,不過這個男人,很合她的口味呢。

    澹台明一時也被驚住,縱然是他也沒聽過這樣早早準備好廢後詔書,隨時另立新後的事。

    沈墨青忽然睜開一雙波光瀲灩的煙花眼,清晰開口--

    「玉城公主國色天香,賢良淑德,朕願意許以後位,他日公主誕下子嗣,必封為太子。」

    在場眾人全部震驚的不能言語,沈墨青居然連儲君的位置都拱手相送!

    澹台涵玉一雙妙目看向沈墨青,微微一笑,輕聲道:「玉兒何德何能,讓明帝給出如此承諾,實在受寵若驚。」

    沈墨青神色不變:「公主自然是值得的。」

    澹台涵玉嘴角笑意宛然,卻沒有再說話,似是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一眼容湛。

    眾人也都紛紛意識到:場上只剩容湛還沒有表態。眼下西燕和沈墨青都已經開出驚天條件來求娶澹台涵玉,不知容湛又會如何應對?

    容湛現在畢竟還是太子,他一日不登基為帝,一日就無法許以後位,這第一步就已經輸了。

    不過,容湛容貌氣質絕佳,才華橫溢橫貫長空,能夠獲得澹台涵玉的青睞也不一定。

    他會如何做呢?

    不少人都難掩好奇的看向容湛,只是容湛臉色從容,神情清淡,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意向。

    殿上陷入一瞬間的尷尬。

    東齊的官員心頭焦急,額頭冒汗,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還不說話?

    可是絕對沒有人敢問出口,再急也得忍著。

    澹台涵玉正要開口,忽然容湛的聲音響起--

    「玉城公主確實是世間難得的佳人,不過本宮以為,後位雖然尊貴,卻也不及一顆真心。」

    蘇流熙忽然扭頭看了一眼容湛,然後給自己夾了一口飯。

    澹台涵玉眼中放出光來,很多人屏息,想要聽聽容湛接下來的話,東齊的一眾人馬則是心中暗暗叫好--不愧是太子殿下,一句話就不動聲色的拉低了對手給出的後位的尊貴,許諾後位怎麼了?天下女人,誰不是渴求一顆真心?

    高!實在是高!

    沈墨青唇邊輕勾,看著因為這句話而興奮期待的眾人,心中諷刺。任何一個人說出這句話,他都不會有異議,唯獨容湛此人,說出來這話,真是可笑!一個憑借一己之力從深宮之中一步步爬上當今太子之位,其手段心性可見一斑,什麼一顆真心,這些人居然也信?!

    朔林連嘲笑都懶得。

    可是在場絕大多數人還是激動的看著容湛,他說出這話,是在表達什麼意思?

    真心?誰的?

    大殿之中連空氣都變得有些甜膩。

    「本宮早些年曾和皇兄來過朝夏,也算和公主有些情誼。」

    澹台涵玉抬起頭,微笑看著容湛說道:「原來湛哥哥都還記得。玉兒以為這麼多年,你都忘了呢。」語調平靜,卻帶著一點點少女的嬌嗔,不會讓人厭煩,反而覺得嬌俏可愛。

    湛哥哥!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曖昧!

    蘇流熙沒再看容湛,只是倒了一杯酒,嘗了嘗,嗯,甘甜有餘,回味不足,不如帝陵的酒。

    容湛哪會不知道蘇流熙的動作,心中泛起微微的甜味,面上卻是自自然然說道:「本宮記性一向很好,勞煩公主記掛。」

    澹台涵玉一噎,臉上笑意不減,見好就收。

    這事知道的人並不多,知道的也已經忘了,眼下容湛提起,很多人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澹台明對容湛的態度不太一樣,多了幾分熟稔和親暱呢!原來人家早就認識!

    再看看澹台涵玉和容湛,一個美貌溫婉,一個清雋洒然,合著人是青梅竹馬呢!

    殿中因為這個突然的消息而陷入詭異的安靜,而安靜之中,又隱藏著暗潮洶湧的氛圍。

    澹台涵玉微微低著頭,然而嘴角卻稍稍揚起。

    只聽容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本宮的大皇兄,對公主傾心已久,本想親自前來求親,但是京中事務繁忙,此次特地讓本宮代替前來,向公主表達一番深情厚誼。請公主看在本宮大皇兄一片癡心上,嫁入我東齊。」

    「本宮的大皇兄……」

    「傾心已久……」

    「事務繁忙……代替前來……」

    「本宮大皇兄一片癡心……嫁入東齊……」

    ……

    殿上眾人忽然反應不過來,這、這話是什麼意思?

    容湛居然不是為他自己求娶澹台涵玉?而是代替人來的?

    而被代替的人,號稱是一片癡心,居然連親自求親的時間都沒有?

    眾人忽然不敢去看澹台涵玉的臉色!

    是個人剛剛就看出來,澹台涵玉分明對容湛有意思,現在容湛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真是打臉!

    還是如此響亮!

    東齊的官員紛紛大驚失色,卻不敢發出聲音,只急的滿頭汗。

    殿下這是在幹什麼?陛下的意思可不是這樣!這怎麼收場!?

    朔林眼中譏諷之色更深,沈墨青則是毫不在意,容湛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為了這樣一個女人甘願被捆綁?

    澹台明臉色頓沉!

    唯有澹台涵玉臉色沒變,只是愣怔了一下,似乎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睜著一雙純淨無暇的眼睛,臉色微微迷惘,看著對面的容湛,輕輕問道:

    「湛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聲音柔和輕緩,似乎想要確定什麼,又似乎在逃避什麼。

    大殿死一般的安靜。

    容湛卻是雲淡風輕道:「本宮說,本宮今日,是替癡心一片的大皇兄來向公主求親的。」

    容湛略微低沉的聲音原本十分悅耳,然而此時清晰的,迴盪在安靜的大殿之上,一下下的,似乎要震碎眾人的耳膜!

    蘇流熙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聽到這句話,忽然覺的今日這飯一般,酒一般,但是還是吃得下的。

    眾人頭垂的更低!

    澹台涵玉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奇怪:「……湛哥哥,你不是……為自己來的?不是……為……」我而來的?

    澹台明忽然冷聲開口,打斷了澹台涵玉的話:「東齊有心了!只是我玉兒恐怕不能跟一個嫁給求親都要別人代替的人!」

    澹台明的臉色很是難看,只是礙於這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話也就只能說到這一步。不過這已經足夠表明朝夏的態度。

    澹台涵玉忽然蹙眉,猶自不解,雖然沒有再說話,然而眼中落寞神色只看得眾人心生憐惜。

    有很多人都在心中暗罵,東齊未免欺人太甚!

    水鏡塵忽然開口說道:「齊太子一番兄友弟恭真是讓本少主十分感動,看來你們的關係一定很好啊。」

    容湛懶懶看了水鏡塵一眼,笑意散漫:「水少主看來真的很閒,本宮和皇兄之間感情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水家族人最近過的如何?」

    水鏡塵臉色一片青白!說起這個他就想起那燒光了靈泉谷的大火,想起容湛走前囂張至極的臉色,想起族人在烈火中慘烈出逃,可是還是死了很多,想起若非沈墨青及時出現,那他們水家恐怕就要被逼的流落街頭!

    ……

    水鏡塵看著容湛雲淡風輕的容顏,再看看他身後面無表情的蘇流熙,眼中忽然劃過一絲陰狠!

    大殿之內,水鏡塵的聲音清晰傳遍每一個角落--

    「齊太子果然好胸懷!這代兄求親可真是讓人感動!就是不知……為何面對玉城公主如此佳人,太子殿下竟然沒有想過娶為自己的妻子?」

    話音一落,大殿一片寂靜。這其實是所有人都想問的,眼下有人問出來,他們也樂的一聽。

    容湛姿態磊落,神情從容,平靜說道:「本宮與公主只是朋友之義,本宮很欣賞公主才貌,卻從未有過這種想法。況且我早知大皇兄對公主傾心,怎麼會對自己的皇嫂產生非分之想?水家少主今日幾番挑撥本宮和大皇兄以及公主的關係,究竟是何用意?」

    眾人聽了,看著容湛神情自然,眼神平靜,不由被他淡定從容的氣質所感染,轉念一想,也是!雖說玉城公主是難得的美人,可也不一定所有人都想娶她,更何況,還是自己兄長喜歡的女子?

    水鏡塵卻是不為所動,看了看難掩落寞卻閉口不言的澹台涵玉,心中憐惜又憤怒,冷笑一聲,直直看向容湛,大聲說道:

    「哦?恐怕不是如此吧?容湛,你可敢當著這文武百官的面,當著這天下權貴的面,親口說出你為什麼不願娶玉城公主的真正原因?」

    他的語調帶著一絲陰狠,還有一絲將要置敵人於死地的快意,在眾人都驚詫的看過來,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的時候,突然伸出右手,直直的指向坐在容湛身後的蘇流熙,一字一句咬牙問道:

    「容湛,你可敢說,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你!堂堂東齊太子!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而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此時坐在你身後的--雲熙!」

    嘩--器具被打翻的聲音。

    嘶--無聲的倒抽冷氣的聲音。

    卡--蘇流熙吃飯吃到竹筍的聲音。

    呵--容湛瞥了一眼蘇流熙無聲而笑的聲音。

    眾人驚呆,瞠目結舌!

    澹台涵玉眼中劃過詭譎的光,只是看向容湛時,仍然是嬌弱落寞外加不敢置信的神情。

    澹台明亦是滿臉震驚的看著容湛。

    朔林忽然抬起頭,認真的看了蘇流熙一眼。

    沈墨青則是不動聲色。

    所有人都震驚的不能言語--這是什麼情況?

    水家少主居然指控東齊太子容湛喜歡男人!

    這是真的嗎?還是造謠?

    可是好像水家剛剛入世,和東齊也沒什麼恩怨啊?話說回來,這個雲熙能夠以區區都尉身份坐在容湛身後,這本身就很蹊蹺不是嗎?

    但是容湛和那個雲熙的臉色都那麼平靜,看著一點也不像被人拆穿的神情啊……

    眾人只覺得現在情況實在是太紛亂了,怎麼看怎麼迷糊!

    水鏡塵卻是兀自說道:「區區一個都尉,居然能夠讓堂堂東齊太子隻身闖進我水靈泉谷只為救其性命!可見太子殿下,你這可是動了真情啊!」

    眾人再次驚呆。

    這、這是真的?

    東齊的官員來不及吃驚,聽到水鏡塵的話下意識就要反駁:「水家少主可不要血口噴人!雲都尉是我翼字營的後起之秀,也是太子殿下親自栽培提拔的人才。別說是雲都尉,就算是我翼字營任何一個普通的將領,太子殿下也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水家少主莫要拿個雞毛當令箭,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水鏡塵神色不屑而譏諷,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的容湛和蘇流熙,慢悠悠說道:「是嗎?那不知,是否任何一個將領受傷,你們太子殿下都會親自把人抱下山?親自上藥?親自小心侍奉呢?」

    「你胡說!」東齊這邊立刻有人氣氛大罵,「水家!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話你可要講究證據!」

    水鏡塵不退分毫,立刻冷笑:「看來你們還不知道呢?!也是,這樣的醜聞,換做誰都得遮著蓋著吧!你要證據?好!我水氏一族四百餘人,皆可作證!若有一人撒謊,我水氏一族將永不入世!」

    「你!」東齊的官員突然詞窮,身為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能夠下這樣的誓,可見這件事……十有**……是……是真的了……

    水鏡塵見無人出聲,語氣更加譏諷:「怎麼?無話可說了?」

    殿上眾人顫顫巍巍的偷偷看向容湛,卻見容湛忽然一笑。

    他本來雍容雅致,眉目清雋,這一笑,似是春日明媚陽光映碎薄冰擁抱出芽的嫩枝,似是暗夜之中忽然綻放重重光彩,讓人目眩神迷。

    「看來水少主今日是一定要本宮按著你的意思來了?可惜……」容湛忽然斂了笑意,眉梢透露出一股料峭孤冷,讓人心中生畏,「可惜,本宮向來不願跟無聊之輩糾纏。」

    眾人見容湛態度如此坦蕩磊落,話語又如此昂揚,不由又開始傾斜……

    水鏡塵胸口一堵,總是這樣,容湛這個人,無論在什麼時候,似乎都是最有理的那一個!他一開口,似乎就能讓所有人站在他那一邊!擁護他!崇敬他!

    像是天生的王者!

    可惜,他最討厭最憤恨的,就是這一點!

    對付容湛不行,沒關係,還有一個!

    水鏡塵忽然看著蘇流熙,冷哼:「雲都尉,你可敢問心無愧的說,你與容湛之間,半點私情都沒有嗎?你敢說,你和容湛之間,沒有任何瓜葛嗎?你敢說嗎?」

    蘇流熙皺皺眉,放下手中的酒杯,任何人耳邊老有蒼蠅叫喚,再好的胃口都被噁心的一乾二淨了。

    她冷寂的目光看向水鏡塵,現在再看,哪還有第一次見面時的清澈通透?他的面容因為憤怒和興奮而微微扭曲,看起來真是難看極了。

    「我……」蘇流熙剛剛開口,就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像是銀瓶乍破--

    「哪個不長眼的,敢說我雲熙的不是?找死嗎?!」

    眾人再次一驚,紛紛抬頭看向門處,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像是一團熱烈的火焰一般,迅速過來。

    等到那人飛速闖進來,眾人才發現這人竟是一個少女,還是一個奇怪的少女。

    一身鮮艷濃烈的火紅色衣裙,隨著她的大步走來晃動著,墜下的流蘇看起來為她增添了幾分嬌俏,她的膚色白皙,一雙靈動的棕色雙眸像是天上最亮的星星,秀挺的鼻樑,嫣紅的唇色,神色之中全然的靈氣,帶著難言的動人意味。

    然而這樣一個嬌俏的少女,腰間居然掛著一把大彎刀。不過那彎刀似是與她本來就是一體,看起來並不會覺得突兀,反而趁著她神采飛揚的小臉,無比和諧。

    她一進來,先是看到蘇流熙,衝著她燦爛的一笑,緊接著就鎖定了水鏡塵,無比嫌棄的說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說雲熙的不是?是覺得活膩味了--找死嗎?嗯?!」

    水鏡塵被這樣一個嬌俏的少女罵了,反應過來之後,看著她回擊道:「你又是什麼人?這龍雲殿居然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了嗎?」

    蘇流熙忽然說道:「水鏡塵,你可不要禍從口出。其其格,過來。」

    其其格?誰?哪個家族的?

    眾人紛紛猜測,忽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有哪一個世家有這樣一個名字的少女。

    水鏡塵面露不屑:「哼,裝腔作勢!」

    其其格看著蘇流熙,憤然說道:「雲熙,這個人剛剛那樣說你,你都不生氣?!我不過去!我今天要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萬萬不能惹!」

    蘇流熙扶額:「我只是讓你過來,免得被不乾淨的東西污了眼。」

    噗嗤--有人沒忍住笑了趕緊躲了起來。

    其其格這才笑起來,解氣的看了水鏡塵一眼,大聲道:「原來如此啊!那好,我就不看『不乾淨的東西』了!」說完朝著蘇流熙大步走去。

    水鏡塵被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

    澹台明忽然看向容湛,冷淡開口:「齊太子,這龍雲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容湛不甚在意的笑笑,比起澹台明的不滿,他更在意的是其其格坐在了阿熙的旁邊……

    蘇流熙終於忍不住心中暗罵,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不還是都進來了!?

    澹台明的話還沒說出完,忽然聽到外面通傳聲--

    「北帳王庭公主其其格攜奇格力七十二部落第一勇士阿木爾到--」

    什麼?北帳王庭公主?

    隔了十萬八千里遠的,跑來這裡做什麼?

    等等!

    剛剛那個少女……雲熙怎麼稱呼的?

    不就是--其其格!

    正在眾人神經快要錯亂的時候,門口出現一個極其高大的身影,邁著堅實有力的步伐,朝著殿中走來。

    阿木爾在眾多好奇興奮迷茫的目光下走到正中,右手放在前胸,行了一個王庭的參拜禮,聲音低沉有力:

    「奇格力草原第一勇士阿木爾,代表我北帳王庭王上向朝夏陛下表達最誠摯的問候。」

    今日阿木爾專門換上了代表身份的騎裝,雙腕和腳踝的位置都緊緊束著,腰間陪著一把匕首,上面鑲滿了各色寶石,脖子上則掛著由他成年後親自射殺的狼牙製作的墜飾。

    這是最正式的衣服,也代表了他們無可爭議的身份。

    澹台明縱然做了半輩子的皇帝,還是第一次見到北帳王庭的人,不過傳言倒是聽過不少,看到阿木爾,心中明白那個少女應是草原明珠,王庭唯一的公主無疑。

    澹台明迅速反應過來,臉上掛起微笑,可是轉變太快,臉上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原來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來人--看座!」

    「謝陛下好意,不過還是不用了。」阿木爾臉色肅然,讓人覺得分外有壓力,「剛剛我好像聽見誰說,這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既然我北帳王庭公主都不能進,那我自然更不能進。」

    澹台明只得裝傻充愣:「哈哈都是玩笑話!阿木爾勇士不必當真!你看其其格公主也早就坐下了,還是請坐吧!」

    阿木爾徑直朝著其其格的方向走去,留下眾人一臉尷尬。

    很多人偷偷看了看水鏡塵,說人家不能進,結果人家是公主!

    水鏡塵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堵塞來形容,他現在只覺得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對一般。

    蘇流熙開口問:「其其格,你怎麼來了?」

    其其格的輕輕揚眉,雙眼格外明亮:「我說過要跟著你的啊!結果你看,果然有人欺負你!幸好我來的及時!」

    說道這個,又想起和水鏡塵的帳還沒有算完,其其格扭頭,高聲問道:「喂!你!誣陷雲熙還不道歉!」

    水鏡塵腦子一亂,脫口而出:「他們斷袖還有理了?」

    其其格奇怪的看著他,跟看一個傻子一樣:

    「雲熙和我兩情相悅,怎麼可能斷袖?」

    眾人再次驚呆。

    澹台涵玉朝著這邊看來,意味不明。

    朔林毫不在意。

    沈墨青不動聲色。

    容湛瞥了蘇流熙一眼,眼角眉梢都蕩起讓人迷醉的氣韻來,眼中卻越加深邃不可捉摸。

    其其格忽然感覺背脊一涼。

    蘇流熙「啪」的把酒杯放下,所有人都看過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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