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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0章 靈語,夢裡桃源 文 / 公子盡陌

    跟著傳來的簫聲,鄔蟬一點一點的深入到了桃花林中,越往裡,桃花越是繁茂,翠綠的枝頭綴滿了桃花,看著,就好像是一朵朵桃花的雲朵一般,美不勝收。洋洋灑灑的花瓣,更是厚厚的鋪滿了整個土地,形成花的地毯,一腳踩在上面,鬆鬆軟軟,好不舒服。

    漸漸的,視野開闊了不少,鄔蟬的眼前,出現了一巨大的桃樹,粗壯的樹幹大約需要兩三人合抱,開滿桃花的樹冠,好似一把巨型的大傘,夢幻到,近乎虛假。

    而鄔蟬所聽到的簫聲,就是那倚坐在樹幹下的人所吹奏。

    那人一襲玉色的寬袖錦衣,纖手握著洞簫,露出一截凍玉似的皓腕,衣擺下是一雙玉蓮赤足,一腿置於地上,一腿彎著,不大看得清那人的神情,鄔嬋卻也分外清楚,那人的閒淡陶醉。

    鄔蟬一步一步的向著那人走去,離那人還有七八步遠的時候,許是終於注意到的鄔蟬,那動人的簫聲停止了,那人輕輕的握著洞簫置於腿間,頭輕輕轉動,順長的玉色長髮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然的晃動著。

    那人將面龐轉向了鄔蟬,也徹底的讓鄔蟬看見了那人。

    鄔蟬想,他一定是來到了仙境,不然,他怎會見到玉仙人?

    玉色錦衣,玉色肌膚,玉色長髮,玉色眼眸,玉色薄唇,甚至連束著窄腰的腰封和垂著的飄緞都是那凍玉一般,整個都如通透白玉一般,只有那眉心一點硃砂痣殷紅耀眼。

    鄔蟬沒有了動作,那玉仙人也只是用玉般空明的眼眸看著他。

    好半天,鄔蟬才從恍惚間找回了自己,有些尷尬緊張的撓了撓自己的頭髮,好像與他說話,都是對他的一種玷污,「那個,你好,我一不小心迷路了,請問,你知道怎麼從這裡出去嗎?」

    玉仙人澄淨的眸子終於從鄔蟬的身上移開,看著一瓣桃花飄然的從枝頭隨風飄落在地,玉色薄唇輕啟,似自言自語,又似與鄔蟬說話,「這滿山桃花開了一年又一年,你說,可美?」

    正說著,一陣風吹起,蕩起了枝頭的花瓣,也揚起了玉仙人的發。

    桃花紛飛,玉人怡然,此景美到讓鄔蟬的心,狂跳不已,恍恍惚惚的開口,卻不知,他說的是景還是人,「美,美。」

    玉仙人淡漠的臉上,輕揚起了一抹淺笑,似乎開口說了什麼,鄔蟬卻發覺自己的眼前漸漸的模糊了,此間美景漸漸的變回了白芒,想要聽清玉仙人說了什麼的鄔蟬,不自覺的喊道,「什麼?你說了什麼?」

    鄔蟬彈坐了起來,發覺自己眼前是熟悉的家什,扭頭看了看,卻發覺,自己正坐在家裡客廳的地上,而腦門一側,正生生的疼著,提醒著他,剛剛的一切,只不過是他暈迷時候所夢到的,而已。

    低著頭,揉著腦門,鄔蟬眸光四散,不敢置信,剛剛那如此真實的光景,居然只是他暈迷時候的夢境,「那麼真實,連花香都好像還殘留在鼻腔,怎麼會,怎麼會是夢幻?」

    鄔蟬大約是想到了什麼,狠狠的以手捶頭,連碰到自己生疼的腦門都沒有感覺,「該死的,那仙人長什麼樣來著?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了?」

    「所以,剛剛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嗎?」大約是真的想不起來了,鄔蟬絕望又無力的垂下手臂,失落的呆了下來。

    回到玉像本體的空明,突然發現了一件與本尊差距甚遠的事實,本尊的記憶中,本尊所構造的幻景,可以由本尊決定停止結束的時間,相當於那個幻境的神明,但是他,卻無法自由的控制,以至於他還沒有想要結束幻境,卻因為鄔嬋的瀕臨甦醒而自動瓦解。

    小巧的玉像玉色的耳垂上滿是銀灰色的花紋,從中伸出一雙細不伶仃的迷你小手,和一雙圓咕嚕的迷你眼睛。

    杯杯看著放大了無數倍的家什,和茶几邊巨大到山一樣的任務目標,細膩的童聲響在空明耳中,

    一點都不想躺回那爛盒子裡的空明,很是閒然的立在背包邊,一點兒也不怕鄔嬋發現玉像自動冒出來會有什麼驚恐效果,

    好吧,畏畏縮縮躲回耳垂花紋的杯杯,真心可以無視掉。

    鄔蟬已經不在發呆,反而鬥志高昂了起來,他昂著頭挺著胸,忽視掉週遭的一切,邁著矯健的步伐,向著無視走去,一路還氣勢滿滿的自言自語,「既然是夢境的話,再去做夢不就可以看到了?真是的,還在那糾結上半天。」

    躺在床上,好半天都無法入睡,恍然間,鄔蟬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是什麼事情呢?他好像又有點想不起來,總覺得自己飄飄的,不著根一樣,半睡半醒,似醒非醒。

    黑暗中閃過一抹玉色,鄔蟬才恍然憶起,被他遺忘到腦勺後頭的玉像。

    鄔蟬跳下床,連拖鞋都沒有功夫穿,跌跌忙忙的奔回客廳,看著散落在地的背包、盒子和立在那裡的玉像,鄔蟬有些摸不清頭腦,「我已經把玉像拿出來了麼?奇怪,怎麼記不得了,今天到底怎麼了,感覺自己真是沒頭沒腦的。」

    捧起玉像,鄔蟬看著精緻的玉人像上那殷紅的硃砂痣,覺得分外的眼熟,不止在蔡彩手中,他似乎還在好些個地方看到過,但是,正讓他細想,卻又憶不起到底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茫然無措,鄔蟬不知道自己是夢魘了,還是怎麼了,只是細細的摸著玉像,一寸一寸,專注而細緻,恍若有一把甚是貼合自己的刀,被他握在手中,等待著,等待著於玉石之上的雕刻。

    指尖一刺痛,茫然的放下玉像,鄔蟬看著自己毫無傷痕的右手中指,雖說他有些恍惚,但剛剛指尖確實有被什麼刺穿的感覺,那麼真實,即便是看著光潔的手指,刺痛感依然存留在指尖上。

    「也許,我一直在做夢?現在所有的一切,還是夢境?」

    總有一些時候,一些事情,會讓人分不清真假虛幻,或不想從虛幻中清醒,或無力從虛幻中逃脫。

    而分辨不清真假虛幻的糙漢子鄔蟬,很是爽快的,繼續會周公,不,會桃源仙人去了。

    在鄔蟬夢悠悠的重回臥室會仙人去的時候,被他放置在茶几上的玉像,再次活了過來,但見玉人抬起自己的雙臂,撣塵一般,撣拂玉色錦衣,鳳眼微閉,眉頭深鎖,精雅淡然的面龐上,滿是嫌棄與厭惡。

    「該死,變為玉像的感覺,真是讓人不爽。」尤其是被人猥瑣的捧在手裡撫摸著。

    空明控制著本體玉像飛昇空中,晃晃悠悠的將玉像藏入儲物櫃與花瓶間的縫隙中,而後,漠然的沉入黑暗中去。

    他絕對不是因為被人抓在手裡甚是不爽,才把自己藏起來的,這是為了任務,對,沒錯,因為任務,所以他才把自己藏起來的。

    潔癖再怎麼好轉,也對被人抓在手上威脅感到厭惡和痛恨的空明,很是為自己的行為找好了借口,本再次準備將鄔嬋拉入幻境的計劃,也隨之擱淺。

    嘛,就暫時的,讓他當一會兒鴕鳥吧,反正,總是要把頭伸出來面對現實的。

    與鴕鳥的空明相反,鄔蟬沒有再次夢見那絢爛的桃源和夢幻動人心魄的玉仙人,他只是變成了一個人,一個古人,一個名為石雕師的古人。

    說是變為,不若說是他正用著第一視角觀看,卻原來是上帝視角的感受。就好像一個人的第二人格一樣,雖然也是自己,卻由主人格控制著行為與思維。

    「雪衍,你可曾想清楚?」

    說話的老者,有著蒼白的眉發、鬍鬚,但包裹在深褐色短打衣物下的身軀,卻有著堪比青年人的爆發力,這似乎是那石雕師的師傅,即便只是用一雙眼睛看著,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師傅對他的愛護擔憂之情,讓許久未見父母的鄔蟬突然的,想念起了父母的嘮叨。

    鄔蟬聽到了那似乎名為雪衍的石雕師,用很是熟悉的嗓音,緩慢而堅定的說著,「師傅,我已經感覺許久了,我那突破的契機,就在東海方向,不會錯的,師傅,您也知道,我卡在瓶頸已經一餘年了,徒兒,實在等不下去了。」

    聽著雪衍的話,老者歎了口氣,眉宇間染上了愁緒,似難放心即將離家的徒兒,「我收養與你近二十年,再過幾日就是你及冠之禮,你叫我如何放心的下,讓你獨自一個尋找那渺茫的契機……」

    「師傅,您是大宗師,而身為您唯一弟子的我,怎能連學徒境都無法突破?我可是要繼承您一切手藝的啊。」老者的愁思大約也感染了雪衍,即將於親父般的師傅離別,雪衍也甚是難過,難過到,連鄔蟬都痛徹心扉。

    老者看著他一手養育大的徒兒,忽想起他十歲時,也是這般堅定的請求成為石雕師的,「也罷,你去吧,前路艱辛,無論如何,牢記身後有為師,在等著你歸來。」

    「是,師傅,」雪衍膝一彎,已然跪倒在了老者面前,聲音哽咽,「師傅,徒兒去了,請師傅多多保重。」

    然後,伴隨著老者的歎息,頭也不回,只有鄔蟬才知道,那看似拋棄一切的雪衍,內心是多麼的難過,拜別了親如生父的師傅,只為了那飄渺不定的突破契機。

    師傅,徒兒一定會成為石雕師,再也不讓那些個傢伙在背後說您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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