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6章 愛情論 文 / 琴心淡然
「莉齊,莉齊,」
凱瑟琳腳步歡快地奔進起居室,一屁股坐到莉迪亞身旁,探頭瞅了會她手中勾了大半的開司米披肩,笑著問低頭給裙子縫製玫瑰花的伊麗莎白,「莉齊,我聽說那位彬格萊先生已經到盧卡斯家拜訪過了。」
「你和夏洛特不是好朋友。有沒有向她打聽下那位先生?」她倍感好奇。
自打莉迪亞對民兵團年輕英俊的紅制服不感興趣以後,凱瑟琳都看膩周圍的男人了。來來去去就那幾個,一點特色都沒。沒人陪伴,她也沒膽子一個人跑去追逐那些紅制服,只能留在家裡無聊地圍觀莉迪亞雄心勃勃的香水大業。
昨天晚上,她和瑪麗都收到莉迪亞精心準備的舞會禮物,一小瓶玫瑰香水。用過成品,凱瑟琳對莉迪亞的手藝讚不絕口,覺得她調配的香水一點都不比倫敦高檔商舖裡賣得差。瑪麗也開心地點頭贊同,香水的味道甜蜜怡人,抹一點在身上,能擁有一天的好心情。
「能有什麼評價?不外乎年輕漂亮這一類的形容詞。」伊麗莎白抬頭,仔細想了想好友夏洛特的評價,再添加一句,「據說,她爸爸盧卡斯爵士對彬格萊先生讚不絕口。說他雖然有錢,但為人極其謙和溫柔,是個性子極好的紳士。」
「他明天不是要到我們家來拜訪。到時,你自己看不就行了。別人說得再多,也比不上自己見到的第一眼。」
「爸爸不會允許我們見他的。」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凱瑟琳懶洋洋地靠向身後的沙發背,語調刻薄地嘲諷,「盧卡斯太太大概會很失望吧。彬格萊先生只要眼睛沒瞎,就絕對不會看上她的女兒。誰讓她們長得比瑪麗還難看!」
瑪麗聞言,手中的羽毛筆在紙上劃過一道很深的印記。
「吉蒂,你的話太難聽了。」伊麗莎白不滿地為好友夏洛特辯解,「夏洛特是我見過的最聰慧理智能幹的姑娘。雖然她沒有漂亮的臉蛋,但她的性格和善良內在足以彌補這一點。」
「莉齊,」凱瑟琳不給自家二姐面子,冷笑道:「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夏洛特也許很出色,可她不僅缺了一張漂亮的臉蛋,還沒有一分錢嫁妝。男人只要稍微有點理智,就絕對不會選擇她當妻子。」
「感謝媽媽,感謝上帝,我們至少還擁有一千英鎊的嫁妝,和上帝厚愛的臉蛋。」
伊麗莎白大聲駁斥,「擁有美麗的容貌卻沒有內涵的女人,早晚會被男人厭棄。」她們的媽媽班納特太太就是個典型例子。
「沒有美麗的臉蛋,男人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內涵,你覺得一個連看都不看你一眼的男人會有興趣去探究你的內涵?」凱瑟琳故意針鋒相對。她就瞧不慣伊麗莎白對盧卡斯家的夏洛特比對家裡的妹妹還好。
「想讓男人瞭解一個陌生女人的內涵,還需要靠女人漂亮的臉蛋吸引他。」
伊麗莎白一時語結,想不出什麼話來辯駁凱瑟琳歪曲的事實。這個時代就是如此,男人需要娶一個漂亮的太太回家在舞會上當花瓶顯擺,但她們如果能擁有豐厚的嫁妝,那就更是錦上添花。
「夏洛特嫁不出的真實原因,不是她長的不漂亮,而是因為她沒有嫁妝。男人們都很現實,女人沒容貌就得有嫁妝,沒嫁妝就得擁有漂亮的臉蛋。」莉迪亞做最後總結。
「不過我想,總有男人會看到夏洛特的內在美。而且她是個非常會過日子的女人。」像她這樣的女人,永遠都瞭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為了一生的安穩,她能忍受丈夫的平庸瑣碎。其實,男人們能娶到夏洛特這樣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的女人,會很幸福。
在這個以男人為主導、女人為附庸的時代,對一個男人要求太多,本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莉迪亞為什麼會對這時代的婚姻如此抗拒?明知道自身處境不利,依舊想著不嫁。因為她不想變成某個男人私人的財產,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按照這個時代的法律,女人一旦嫁人,除非有婚前協議,她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屬於她的丈夫。
雖然英國的國教是允許夫妻離婚的新教,然而現實是,基本沒有夫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冒險說要離婚。除非夫妻一方存在重大隱疾或是犯了很大的錯誤。否則他們寧可各玩各的,各養各的情人,也不會身先士卒去挑戰上流社會的潛規則。
喬治四世費盡心機想要擺脫他討厭的婚姻,甚至拒絕給自己的妻子加冕,也沒能說服教會方面讓他光明正大的離婚,娶別的女人。
「莉迪亞,你也這麼認為嗎?」伊麗莎白眼神格外認真地重重點頭,「我相信,只要有男人願意用心去瞭解夏洛特,一定會被她的內在所傾倒。」
「只可惜現在的男人都沒耐心,也沒時間去瞭解一個相貌平庸女人的內在。」凱瑟琳火大了,當即拉下臉。那個夏洛特有什麼好的?值得莉迪亞和伊麗莎白都為她說好話。
「即便擁有美麗的容顏,男人要變心,一樣會變心。」簡深有感觸地歎息,「更何況,女人的美貌沒有保質期。而男人的目光總是在追尋舞會中最美麗的女人。」
伊麗莎白擔憂地看了她一眼,「簡。」
「我沒事。我們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簡努力擠出一抹笑容,「我想說,即便媽媽把那位彬格萊先生吹得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一頭撞入了。女人得學會矜持,才能贏得男人的尊重。」
「可是,簡,」莉迪亞瞇起藍色的大眼睛,不是很贊同地說道:「太過矜持的女人,也會令愛慕她的男人猶豫不定,裹足不前,從而錯過彼此。因為他不能肯定女人是否抱有和他相同的情感。」
「喜歡就該大聲的說出來。」凱瑟琳興奮地發表自己的看法,湊到莉迪亞跟前,拿起針線簍子裡纏繞的開司米線團,放在臉頰邊蹭蹭,厚厚臉皮請求,「莉迪亞,幫我勾一條披肩吧。」
「最近天氣變涼了,需要用開司米披肩了。」
「你喜歡什麼顏色?」一條披肩最多花費她一天的功夫,莉迪亞樂得用這樣的方式和姐妹增進感情。她停下鉤織的動作,歪頭笑問:「白色,粉色,藍色,黃色……」
「我想要鵝黃色的。」凱瑟琳抿唇想想,覺得鵝黃色的披肩與她平日裙子的顏色更加相配,「我不要三角披肩,我要長的。」
「要鏤空花多的,還是花紋比較密集的?」莉迪亞又問。
伊麗莎白從旁插嘴,「鏤空花多的不保暖,夏天早晚用還可以。現在這天氣,還是花紋密集的好點。」
「給我勾厚實點。」凱瑟琳增加要求。
「兩根或三根線開司米線勾的披肩,花紋會比較密實保暖,用的時間也會比較長。」莉迪亞放下手中的披肩,把單根的開司米線並成三根,而後拿鉤針隨意勾了一個花樣子出來,「你看,勾好之後的成品就是這樣的。」
凱瑟琳拿起花樣子,放在眼前打量,「這花紋不錯。我就要這樣的。」
「去並線。」莉迪亞指著針線簍子裡鵝黃色的開司米線團,安排活計,「明天就給你勾。」
「你不用到工作室忙?」凱瑟琳神情猶豫,不希望打擾莉迪亞的調香師大業。
莉迪亞無聊地翻翻眼皮,「明天不是有尊貴的客人要到家裡來做客。媽媽如果看到我穿著工作裙,戴著頭巾迎接她心目中的最佳女婿,她的神經衰弱症一定會變得愈加嚴重。」
「你對彬格萊先生一點興趣都沒嗎?」凱瑟琳奇怪極了。
「我對愛情不感興趣。」莉迪亞繼續強調她的麵包食鹽論,「愛情又不是能讓我們吃飽飯。也不讓我們在爸爸過世後,被那個繼承房產的表兄趕出去。那些貪圖我容貌甜言蜜語的男人,我才不會看上。」
凱瑟琳強調,「彬格萊先生一年擁有四五千英鎊的收益。如果嫁給他,不但你看重的麵包和食鹽有了,連你不屑的愛情也會同時降臨。」
「莉迪亞,你就一點都不動心?」
聽到這句問話,瑪麗停下腦子裡的思考,用眼角的餘光偷偷觀察。簡和伊麗莎白也都興致勃勃地等著莉迪亞發表她的驚人言論。
「動心?我當然動心了。」莉迪亞毫不猶豫地承認她對彬格萊先生豐厚家財的艷羨,「可我得認清現實。我只是一個擁有一千英鎊嫁妝的窮鄉紳的小女兒,唯一能對外炫耀的,便是我這張還算漂亮的臉蛋。」
「而彬格萊先生是個擁有年收入四五千英鎊的年輕紳士。像他這樣的紳士,肯定到過不少地方,參加過無數的舞會,認識過無數美麗並擁有豐厚嫁妝的淑女。」
「雖然我自信並不比他認識的那些淑女差,可愛情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一對男女從一見鍾情到墜入愛河,只需要一場或者幾場舞會的時間。彬格萊先生擁有豐厚的家產,卻到現在依舊保持單身,只能說明一件事,他是個眼光極高的紳士。一般的美貌入不了他的眼睛,引不來他的興趣。」
「簡,我覺得彬格萊先生一定會對你的美貌感興趣。」
簡眸色黯淡,「我並不希望他只是被我的臉蛋吸引。」
伊麗莎白安慰地擁住她,「簡,我相信彬格萊先生不是那種貪圖美色的膚淺男人。」
「靠臉蛋吸引男人有什麼不好?」凱瑟琳激動地大聲嚷嚷,「有些人想擁有一張漂亮臉蛋都沒機會。作為一個女人,無法吸引男人的注意,那才是最悲哀的一件事。」
「就好像夏洛特,參加舞會的時候,有哪個男人會看到她?簡,你應該感謝上帝的厚愛。」
「我覺得媽媽說對,我們只有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獲得美好的姻緣。」
「愛情,那都是吃飽了沒事幹的貴族們想出來娛樂自己的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