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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告別 文 / 沐煙寒

    姚經新死了。

    姚嵐木然地被姜黎送到許府,原本在這裡的姜艷和姜森已經被姜二帶走了。許老爺子一看孫女的模樣,長長的歎氣之後,沐浴著夕陽朝著許念的院子走去。許三原本想跟上的腳步突然一頓。

    「真的死了?」許三扯出一個弧度,笑容很難看。

    姜黎沒有說話。

    許三漠然,轉身往門外跑去。

    「三……」

    「誰他去吧。」姚嵐叫住姜黎。

    姜黎問:「你怎麼樣。」

    「我可能要在這裡待一陣子。」姚嵐歉意地看著姜黎。

    姜黎心裡在掙扎。

    姚嵐道:「你去吧,我這邊沒什麼事情。問題不多,倒是昨晚的事情,需要你去查一查。」事情輕重緩急,她還是分得清楚。

    然而,她現在真的很難過。

    姚家去不得,姜家不想回,只有留在許府才能讓她的心裡平靜一些。

    姜黎其實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他不但要去調查,還要想辦法進宮一趟,看看姐姐的情況,若是沒事的話,還要為昨晚的事情通通氣。

    「對了。」姚嵐叫住姜黎。

    姜黎腳步一頓,就聽後面的人猶豫著說道:「如果可以,其實……我想見一見四妹。若是……若是太為難的話,就算了吧。」

    姜黎沒有說話就離開了。

    姚嵐也不知道他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

    姚經新一死,方氏第一個反應是派人去寧安大長公主府報了這個消息。

    寧安大長公主立刻喊人給她備衣服。

    「公主要去哪?」

    「進宮。」從前對於靖寧侯這爵位還猶豫,可現在這個好時機就應該抓住。姚經新就一個日子,年齡小且不說,他的性格完全是守不住爵位的。她想以姚經新的女兒帶走了安王爺這件事情,若是去求一求皇上,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在見皇上之前,她先去看了史太后。這對皇家姑嫂的關係沒有那麼親密,可在一切利益上面。陌生人也能立馬親密無間。

    寧安大長公主才說完自己的意思。

    史太后尚在猶豫,這個時候她不想節外生枝,與皇帝對上。

    「嫂子,皇上只怕恨著姚家呢。」寧安大長公主慫恿說道:「只不過一直沒有個借口。如今我們送一個過去不正和他的心意。況且……您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皇上了?」

    史太后皺眉。

    寧安大長公主一看有戲,接著說道:「寧安公主府和定國公府是盟友,日後許是可能會在多一個靖寧侯府。」

    史太后有所心動,但還是冷笑道:「靖寧侯府?早就是落魄地不成樣了吧。」

    寧安大長公主勉強一笑。

    現在的靖寧侯府也就一個爵位可以圖謀,其他的東西早就分家過,公中也沒什麼東西,就是拿過來,說不得還要姚經業和方氏填補大漏洞。可有時錢不缺,的確不缺,缺地就是那能擠上上層社會的身份證。

    若是可以。她自然是希望把爵位拿到手。

    可以說,寧安大長公主是真的非常疼愛方氏這個女兒,或許就是方道這個孫子都要靠邊站了。姚偲與史元青的婚事,未嘗不是有她和史太后的推動。她愛屋及烏,對方氏生的孩子。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疼愛。

    史太后深深地看著寧安大長公主,兩人像達成什麼協議一樣笑了。

    只不過史太后還沒有出寢殿的大門,就有消息傳來,皇上已經收了靖寧侯府的爵位,

    「皇上還說了什麼?不是病得不輕嗎?」

    「是李公公傳的話,是前靖寧侯親自書寫的秘折,請求皇上收回靖寧侯府的爵位。皇上應了。」

    寧安大長公主這個向來在外面表現得體的人。此時也忍不住罵娘了。

    「這人死了都不安生。」

    「快被說了。」姚經業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腦袋:「他畢竟是我哥,我的親大哥。人都死了,你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若是以往方氏也就聽了,可她此時心裡的鬱悶沒處發,又聽姚經業這樣講,恨恨罵道:「他是你親大哥。有這樣的親大哥。為什麼這麼做,不就是在防著我們呢。你說,他這樣有拿你當兄弟嘛。」

    姚經業不言語。

    方氏氣得摔了桌子上的茶壺。

    ……

    不知道是姚老夫人的意思,還是姚府其他人的意思。或許是被姚經新秘密送到皇帝面前的折子給影響的,按照一般的規矩。都是應該停靈幾天,能人來拜祭之後,才選個好日子送葬。

    只是……姚嵐看著送到手裡的紙。

    竟是迫不及待地第二天就想下葬了事。

    許老爺子最後還是沒有要去,陪姚嵐一起去的是許三。原本他是沒有時間的,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等出發的時候人還是出現在她的面前。

    姚嵐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在許府的大門站了又站。

    許三又催促了幾次,才不捨得上了馬車。

    「你……」

    「二姐。」

    一道身影撲到姚嵐的懷裡,摟著她的腰壓抑地哭了起來。「二姐,爹爹沒了,爹爹怎麼就沒了。爹爹是不是失望了,不要我了。」

    「沒有,沒……」

    姚蕾顯然已經哭過好多次了,聲音非常地嘶啞。

    「別哭了。」姚嵐把人從懷里拉了出來。

    「二姐。」姚蕾抽噎地說道:「這陣子我和他……額……他就在……」

    「別說什麼都別說。」姚嵐伸手堵住她的嘴。「記住,誰都別說。就是我也別說,我也不清楚日後會不會出賣你。若是這京裡,這皇宮你和他真不想呆了,等事情平息下來後,就悄悄離開。」

    「二姐,我……」

    姚嵐低頭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到姚蕾的手裡,把人攬到懷裡,湊近她的耳朵,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道:「拿著這個,悄悄地,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包括姜家的人。」

    「可是姐夫……」

    「噓。」姚嵐朝她微微笑,她或許相信姜黎,可沒辦法相信姜皇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她都懂,何況在宮裡沉浸多年如今已經黑化了的姜皇后。「聽話。」姚嵐摸了摸姚蕾的頭:「別讓爹爹擔心。」

    姚蕾點了點頭:「我知道。」她低著頭:「其實爹爹都跟我說了的,是我執意要走的。爹爹說我可以不走的。」

    姚嵐心裡一歎。

    父親他其實是愛著兒女的,即便余氏或許不是他想要娶的,甚至是帶著報復的性子娶的,可對於余氏所生的一對子女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感情。

    「乖,這就是爹給你的。」當然也是給姚嵐的。姚家本應該會姚蕾準備一份嫁妝,只是現在的姚家怕是再也沒有這個心情。

    「爹爹有給我東西的。」姚蕾又掏出一隻荷包,喃喃說道:「不過爹不讓我打開,說是日後向想爹爹了想二姐了才能打開。」

    姚嵐一怔。

    姚蕾抬頭道:「我想爹爹了。」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看吧,看吧。」

    荷包裡面是兩張五百兩的銀票不算少,但也夠不上姚蕾的嫁妝,似乎還有一封信。姚蕾打開看了起來,突然臉色一變。

    姚嵐心裡奇怪,可還是沒有問出聲。

    過了一會兒,姚蕾把手裡的信遞給姚嵐。

    姚嵐接過來一看。

    爹爹,他果然都安排好了。

    姚嵐射門麼也沒有說,把信收好,對姚蕾道:「等一會我進去,你就呆在馬車裡,不要出聲,不要讓人發現,知道嘛。」

    想要見父親最後一面肯定是沒有機會了,那麼就只能送最後一程。送葬的隊伍會從姚家大門出來,姚嵐的馬車就停在大門旁邊過去大概二十步的一棵楊柳樹下。駕馬車的人是姜一,他朝姚嵐點頭。

    姚嵐輕聲道:「麻煩你了。」同許三叔匯合後姚嵐進姚府,余氏並未出現,只有姚明誠一個人跪在空蕩的靈堂上。

    她走了過去。

    姚明誠抬頭看到她,眼睛空洞地說道:「二姐,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麼會?別聽其他人亂說。」姚嵐笑得很勉強。

    姚明誠低著頭。

    姚嵐卻聽清了她的話,是余氏這樣痛姚明誠說的。

    原本含在嘴裡想問他太太呢,老太太呢,還有其他人呢。如今卻是再也問不出口。

    許三走到靈堂前,上了三炷香。突然大步往靈堂後走去,姚嵐心驚想要過去。後面傳來一聲:「站住。」

    姚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我就是看看他。」許三的聲音非常疲憊。三個人的糾纏,如今兩個人都死了。不,或許,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是局外人。那只是姚經新和許念二人的事情。然而,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安排隊伍,送葬事宜的是劉管事。

    他看到姚嵐過來,臉上一喜,又想到現在的情況,臉上表情又變得悲傷了起來。

    「回頭去許府一趟吧。」許三對劉管事道。

    劉管事卻看向姚嵐、

    姚嵐想了想點頭。

    送行的人很少,大部分還是府裡的下人。經過大門的時候,停靠在那裡的馬車上傳來了壓抑的啜泣聲。

    等隊伍走得近了,姜一無奈地敲了敲馬車,裡面的聲音猛地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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