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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是個事 文 / 沐煙寒

    從碧音堂出來,姚瑩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大半的生氣,一路依靠著珊瑚才回了院子去。董氏一見到她這模樣,著急了。

    「你跑哪去了?」

    姚瑩沒有回答,也沒有力氣。董氏就去看珊瑚,珊瑚無聲地說了碧音堂三個字。董氏卻是看得更糊塗了。

    「把姑娘扶到我屋裡去。」

    姚瑩一接觸到床,就整個人軟了下去,躺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踏實的感覺,好像還在空中飄浮。

    「你這是怎麼了?」董氏讓珊瑚去打水,自己拿著帕子擦著姚瑩額頭上的汗:「這大冬天地,怎麼就流汗了。」

    姚瑩把手背蓋在臉上,嘴唇蠕動。

    董氏聽得不清楚:「什麼,你再說一遍。」把耳朵湊近。

    「累。」言罷,就閉了眼睛沉沉睡去。

    董氏確認再三,只是睡著,不是暈了,才稍微放心,放下想立刻去請大夫的意思。這人是從碧音堂出來的,立馬就去請大夫,那邊總會不喜。

    等珊瑚端了熱水進來,董氏與她一起仔細擦了擦,看姚瑩睡得沉,就沒有讓人把她背走。入夜,姚經河回來。

    「瑩姐兒怎麼在這裡?」

    董氏猶豫了一會兒,把今天的事情說了,趕在他發怒之前,連忙說道:「我可沒有同意,這是我親生骨肉。」

    好在姚經河只是點點頭,他也相信董氏不會這樣做。「明天請了大夫給大媳婦看,也給瑩姐兒檢查檢查。」

    董氏自然說好。

    堂屋裡,下人們已經擺好飯菜。

    董氏伺候姚經河吃了幾筷子,才談論一直想問的事情:「我聽說三弟那邊又開始插手外面的事情了。」

    「嗯。」姚經河一臉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憑什麼?」董氏氣得把手中的筷子甩了出去。

    姚經河臉一沉,怒斥:「叫嚷什麼。」壓低了聲音說道:「別把瑩姐兒吵醒。」

    「我怎麼不能叫嚷了。」董氏不依不饒:「他去當官,就把俗務甩手不幹,這人一回來了,就又想攬過去,憑什麼?哪裡什麼都如他的意思,再說了。他不是每日要去衙門報到嗎?哪裡那麼空閒了。」

    「是德哥兒。」

    「不會吧。」董氏不信:「對他們來說,那可是金蛋,會讓個寶貝金蛋去做這種事情。」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你知道什麼。」姚經河皺眉:「做官才死要錢。」不要錢怎麼辦,每年的俸祿不過就那麼一點點,能不能養得活自己都不一定。姚經業是不在乎這點俸祿,可他也需要錢。別說這幾年,家中兩個孩子一嫁一娶。

    「這家遲早要分了。」姚經河眉宇緊鎖,這陣子,他總是有這種感覺。越想越是煩躁,碗裡的飯菜也沒了滋味。

    董氏臉色不好看。

    二房是最不希望分家的。也是最希望分家的。他們是以這種矛盾的心態活在靖寧侯府裡。分家的話。二房可以自己做主。分出去單過,不用在府中面對嫡母、嫡兄弟,把自己往卑微裡推。

    可同樣他們也是不願意分家的。如今還住在一個屋簷下,辦什麼事情。都方便,靖寧侯府的名頭還能用著,可若是分出去呢,只怕原來有五分話語權,最後還不知道有沒有一分的效果。

    「老太太不是說過,幾個孩子未嫁娶之前不做分家的考慮嗎?」何況老太太偏心三房,哪裡捨得分家出去。

    姚經河沒有同董氏說,在他看來,有心想分家的是另有其人。二房同長房說起這個話題。控怕只會得個不孝。

    可三房……

    姚經河把碗筷一推,起身說道:「找個時間,租個院子,良哥兒也住得夠久了。」就是長房和三房都沒有娘家親戚過來一住住個兩年的時間。當然他們岳家不同,也不需要住。可說出去到底難聽。也是個面子問題。

    董氏在府裡可能沒怎麼聽到閒言碎語,但是這陣子姚經河在外頭沒少聽到這種議論。偏他能發作一個人,卻不能發作更多。

    誰叫他是個無能的,只是個庶子,沒有強勢的岳家傍身。

    在二房夫妻二人探花的時候,屋子裡的下人已經悄然離去。可董氏依然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覺得很是難堪。

    「你明知道……」有難掩啟齒的話不能出口,董氏只能咬牙切齒。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姚經河氣惱,但沒有因此失去了理智,仍然壓低了聲音:「住夠了,是該走了。」

    怕董氏不聽,陽奉陰違,姚經河恨聲說道:「難道你真的要害了瑩姐兒不成?」

    「你是說?」董氏滿臉驚訝。

    姚經河面沉如水。

    「不會的,不可能的。」

    「不然呢?」他可不信自己那嫡母會真的見自己這一家人好。董良行長住在靖寧侯府,幾乎不離開,早有謠言出來了。

    府中四個姑娘,到時候能被退出來作為炮灰的根本不用去想。

    董氏頹然坐下。

    姚經河在一旁歎氣。他心裡知道,分家之事迫在眼前,或許明日,後日,或許一、兩年的事情。

    但無論如何,他總要為自己籌劃好日後的生活。分了家出去,他就是一家之主,有一大家子要養。

    最好,他如今最大的希望是,盡快趕在分家之前,把姚瑩的婚事定下。

    在二人唉聲歎氣中,姚瑩悄悄鬆開拽在手裡的綿簾,挪著沉重的腳步返回床邊重新躺下去。

    姚瑩睜著眼睛,明明是因為肚子餓才醒過來,可現在卻是一點也感覺不到飢餓。頭靠在枕上,四周安安靜靜地,耳邊似乎重新迴盪起碧音堂裡姚老夫人的聲音。

    一聲聲跟重錘敲打在鐵片上,發出沉悶的鐺鐺鐺。

    ……

    「賞花宴?」姚偲愕然看著李媽媽:「怎麼會……」這麼突然。而且這年頭哪裡來的花賞。

    「魏國公府那裡得了幾盆好花,老太太也喜歡。想著一個人沒意思,就打算下了帖子請熟識的府裡帶了姑娘、少爺過來。」李媽媽笑著說道。

    姚偲心中雖然奇怪,還是問道:「那李媽媽過來?」

    「是老太太的意思,說把宴會上的事情分一部分出來交代給四位姑娘管著。」

    姚偲心中瞭然,在其他府上都是有這種情況,若是管得好,也能給來參加宴會的人留下好印象。此時她也漸漸品茗出其他意味。

    不就是古代相親宴嗎?

    姚嵐恍然,站在她的面前是梅枝。「那祖母有沒有說我負責哪方便的事情。」說到這,表情有些訕訕:「我怕是沒什麼經驗。」除了姚偲,其他人的長大都直接被姚老夫人漠視。她也沒這個興趣主動去找姚老夫人說要插手府裡的事情。

    本來兩個人之間已經隱隱有防備對方的氣氛。只不過如今還是缺個臨界點,或者說是一根導火線。

    「老太太也是考慮到了。」梅枝顯然是早有準備,很快說道:「三姑娘的字不錯,負責下帖子的事情。四姑娘則負責當日宴會上的人員安排。大姑娘經驗多一些,就在老太太身邊打下手。至於二姑娘嘛……」笑了笑:「老太太知道姑娘不喜麻煩,給您找了個清閒的活計。」

    姚嵐這才知道,她被分配到了管理那幾盆被作為賞花用的花卉。

    是夠清閒的。

    隨便拉個體面點的下人都可以,只不過用作了賞花宴,這一次又是請了不少貴婦太太上門,當然就不能隨便給別人看著。

    當然同理姚瑩的帖子其實她們姐妹隨便一個都可以勝任。

    姚嵐微一沉吟,就笑著應了。

    梅枝見狀就打算回碧音堂。

    夏歡出去相送。

    「是因為二太太擔心三姑娘的婚事,求了老太太。」夏歡把打聽回來的消息說了。「當時太太也在,就順口說了魏國公府那四季都鮮花盛開的園子。」這才有了賞花宴。

    姚嵐微瞇著眼睛。

    繁縷見狀低聲道:「姑娘,奴婢出去一趟。」

    「不用你去。」姚嵐輕輕說道:「找個不打眼的時間,讓芭紅去。」芭紅被結縷帶出來,打聽八卦也是個小能手。

    而繁縷本身就太大眼了,她不合適。誰都知道她是姚嵐身邊最得力的丫鬟,一般她出現在府裡都會招不少眼球。

    也就是因為如此,有些事情,姚嵐都不方便叫繁縷出面。

    ……

    「嫂子,老爺的意思,到時候租個院子,這錢我們出。在府裡,總有碎嘴的人。怕良哥兒住著不舒服。」董氏來找董大太太,話沒說完,就被董大太太打斷:「搬出去?不……不行。我們不能搬出去。」誰知道奉國公府是不是就真的放過了良哥兒。她的兒子太可憐了,那奉國公府是個黑心黑手的。

    董氏心裡不悅,抿了抿嘴唇,就聽隔壁一陣砰的響聲。同董大太太開了門,就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丫鬟跑了出去。

    「還不攔住。」董大太太喊院門處守著的兩個粗使婆子。那是董大太太帶進來的董家下人。

    沒一會兒,那丫鬟就被重新扔回屋內。隨即就聽到嗚咽聲、叫囂聲以及一些讓董氏皺眉的動靜。

    董氏吐出一口濁氣:「這樣總不是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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