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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許老 文 / 沐煙寒

    要想找一個詞語來形容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有時候雖不易,可總歸是可以形容的。比如說,姚偲是一個清高的人,心中覺得勝人一等,面上彷彿看透一切,掌握所有。姚瑩是一個可以忍耐的人,她可以溫柔,可以善解人意,可以懂事漂亮,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能找到一個機會爬上青天。

    又比如說姚老夫人偏心,姚經新古板等等等都能找到一個或是兩個詞語來形容。

    只是換到了許老爺子身上,卻是很難用言語來表達,彷彿任何一個詞語都不能盡然表達心中所想。

    真要找出一個詞語,或許是恣意。

    許老爺子是一個活得很我的人,他可以穿著潔白的長袍,聖潔地彷彿是一個仙人,也可以邋遢地蹲在樹下指著搬家的螞蟻對姚嵐笑。

    就算是敵對的人,見了他都是尊稱一聲許老亦或是許老爺子。

    姚嵐一直一直很慶幸有這麼一位外祖父寵著她,得幸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遇到這麼一位老人。

    而眼下這位風塵僕僕的老人出現在院子裡,呆住了章媽媽一行人。

    百斤在一旁道:「奴才在大門口被老爺子叫住了,就帶了老爺子過來。」他心中幾乎要狂歡跳躍起來,明明應該沒有見過的,可許老爺子偏是一語就叫住了他,準確地喊出了名字。

    那可是許老啊!

    「嵐兒呢?」許老爺子問。

    站在他身後的許三解釋:「老爺子和我進了城門,就聽說了姑娘的事情,這不就趕過來了。」

    章媽媽已經回過神,上前一步去扶許老爺子:「老爺子,您來了就好。姑娘看到您肯定就沒事了。」

    繁縷和結縷二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籠罩在這些人頭上的烏雲,彷彿在許老爺子出現的那一刻,陰消雲散。不復存在。

    許三看著許老爺子進了屋,才對想要跟進去的百斤說道:「侯爺不在,你帶我去一趟碧音堂吧。」原本過府。就應該同主人家說一聲。

    只是在許老爺子的眼裡,誰也及不上他的孫女。

    許三自然不會說什麼。他只會在背後幫著許老爺子補齊應該有的禮儀,不讓人有機會質疑他。

    與此同時,靖寧侯府的人,也知道許老爺子來京裡了,更是到了府上,人已經去了影翎閣。

    姚老夫人一聽,就要帶著李媽媽趕去影翎閣。

    而把許氏和姚嵐母子恨得咬牙的余氏在聽到下人的稟報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讓孫媽媽領了姚蕾和姚明誠姐弟去拜見老人家。

    「太太,您總算是想通了。」孫媽媽欣慰地一笑,她剛才就怕余氏聽到後會那這事做文章。

    余氏嘴裡心裡皆是發苦。擺手:「我哪裡是想通,只是那麼一位人,我是不敢去見。」只覺得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自己是卑微到塵土中。這種心思,她誰也不曾告訴過。

    姚府眾人只見到了許三。

    「老爺子長途跋涉。剛到京中聽說了嵐兒的事情,心中著急,禮數上有不敬之處,容晚些許府會上門賠罪。」許三如是說。

    姚老夫人抿唇,半晌後說道:「哪裡哪裡。許老能來,侯府上下都是歡欣鼓舞,只有高興的份。」頓了頓又道:「我已經讓人去把經新叫回來了,一會兒就讓他去給許老請安。」

    許三神色淡淡地,不置可否。

    院子裡姚嵐的下人一個也沒有出來。

    姚老夫人到底心中難堪,下不了面子,隨意說了幾句話,就帶人離去。其餘人見狀也不想自討沒趣,灰頭灰臉地走了。

    ……

    姚經新一腳剛踏進院門,迎面就是重重的一拳。

    要不是積實在身後擋著,說不得摔在地上,只是就算如此,臉上即刻間就泛起了淤青,右臉腫得老大。

    「許三哥。」

    許三冷臉:「這就是你的照顧?姚經新,我許三看不起你。身為人夫,你不配妹妹的感情。身為人父,又差點害了嵐兒。你來這裡做什麼?你還有臉來這裡?怎麼不去碧音堂做你的床前孝子?」

    「許三爺,我們侯爺也是關心姑娘的。」積實想要為侯爺辯解,只是才說了一句,就被姚經新攔下,他上前一步:「許三哥,老爺子來了,我想給老爺子請安。」

    「不見,你走吧。」

    姚經新站著不動,許三同樣不願讓步。

    二人面對面,僵持著。積實和百斤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積實連連使眼色,百斤一臉無辜的表情,氣得他想罵娘。

    這僵局終究是被從屋子裡出來的蕉綠打破。

    蕉綠向許三問好,才屈膝對姚經新道:「侯爺,老爺子請您進屋說話。」

    有了這話,許三再不情願,也只能側身讓了姚經新進去。

    許老爺子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喝茶。

    姚經新心中一緊,上前行禮:「女婿拜見岳父。」

    「你來正好,我有事同你說。」

    姚經新拿不準許老爺子的意思,只得問:「老爺子的意思?」

    「我要把嵐姐兒帶走。」

    姚經新皺眉。

    許老爺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以為我這是在問你的意思?」

    姚經新苦笑。

    「老爺子,太醫說嵐姐兒現下的狀況不適宜搬動,還是留在府裡修養比較好。」

    章媽媽從內屋走出,對姚經新視而不見,同許老爺子道:「老太爺,東西都收拾好了。姑娘常用的帶了幾箱,奴婢讓人去叫了馬車進來。」

    許老爺子點頭:「不用帶太多,我這次來,把嵐姐兒用慣的物件也帶了幾箱子,橫豎沒了去買就是。」

    許三聽了立刻說道:「我已經讓人在府裡準備好了,府裡什麼都不缺。」就算是有缺什麼,也不過是多花上小半天的功夫,最主要的是把人帶走,留在這侯府裡,他可不放心。況且總不能讓許老爺子日日來侯府裡吧,要是余氏沒見面之前還算是有理由,現在卻是沒有任何站得住腳的理由。

    事情到了這一步,姚經新再說什麼也是沒用,遂在許老爺子看來的時候,不得不點頭同意,只是要求送他們。

    許三聽了,一聲嗤笑。

    姚經新面色一紅,卻沒有改變原先的決定。

    在姚嵐昏睡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到了許府。姚經新在許府坐了一會兒,就被許三找了借口趕走。

    「靖寧侯如今可是東平侯府的女婿,咱們兩府還是避嫌得好。」

    夏歡和結縷帶著蕉綠留在靖寧侯府,好在這一次許老爺子回京了,誰也不會去院子裡找事。

    章媽媽則帶上繁縷、芭紅跟著馬車到許府。

    許老爺子博覽群書,對於醫術也有所涉略,在聽了章媽媽傳達太醫的意思後,皺眉:「我先進宮一趟,嵐兒這裡等她醒了,讓她安分養著,不許亂動。」

    章媽媽笑著應是:「有老爺子這句話,等於拿著尚方寶劍,看姑娘不得乖乖的。」

    「乖,她這丫頭哪裡乖了。」許老爺子搖搖頭,想著又覺得心疼。

    只是沒等老爺子換了身衣服,準備進宮的時候,宮中來人,特意送了太醫過來,留在許府,直到姚嵐痊癒。

    來宣旨的曹公公是皇帝身邊的老人,同許老爺子有幾分矯情,見了他也是尊呼一聲許老。

    「許老舟車勞頓,怕是累了,不如先休息個三、五日,再去宮中。這次來的太醫醫術是極好的,也正好給許老看看身子。」

    許老爺子沉思許久,臨想到此行的目的,心思轉了一圈,說道:「我這副老骨頭的確是要請太醫看看,那我明日再去宮中。」

    曹公公回到宮中,就被皇帝叫去。

    「那姑娘腿腳真是瘸了?」

    曹公公微一沉吟,小心翼翼地說道:「聽太醫的意思,若是得了好藥材養著,日後還是能好的,只是恐怕寒天會有腳疼的毛病。」

    傷筋動骨一百天,姚嵐的腳踝那裡是歪了骨才看起來扭曲,如今是被太醫重新正骨扳了回去。這可就不是一百天的事情了。

    皇帝聽了長歎:「朕愧……」話音一轉道:「老爺子,身子可好?」

    「奴才看著是精神著呢,只是到底年歲大了。原本太醫說讓他老人家多修養幾天,只是許老心裡惦記著皇上,讓奴才幫忙傳話,說是想明日見皇上。」

    「這世上如今是唯有許老一人,真心真意對朕。」皇帝按著額角:「去吧,讓人把朕私庫裡的好藥材送到許府。「

    曹公公應是。

    隨著一大車一大車的藥材到了許府大門,有關靖寧侯長女,許老爺子外孫女的右腿因墜崖殘疾的消息如長了翅膀一樣,傳得街知巷聞,人人議論。

    「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就殘疾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可就是讓人挑剔了。」

    「是啊,是啊。別說那些世家貴族,就是一般的官員只怕也是不願意。」

    「說不得只能將就那些商賈,可那是許老的外孫女。要是沒受傷的話,就是做了皇子妃也不在話下。」

    這樣的話題,議論了沒有多久,很快就被另一則幾乎能捅破天的消息給覆蓋了過去。

    韃虜聯合周邊其他部落,圍攻西北,太子同姜家軍一起誤中埋伏,援軍解救不及,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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