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抉擇(下) 文 / 沐煙寒
「老師,方纔如何攔我?」要不是他,換了旁人,齊建曜早就在殿上出聲。他是兄長,豈能落於三弟之後。
夏文清道:「太子慎言,身為儲君,一言一行,皆是大事。就說今日之事,太子可曾同皇后娘娘商議過,姜家那邊又是什麼想法?」
「姜家只小舅舅一人在京,母后那邊……」齊建曜猶豫了。在他心裡,身為太子,本應身先士卒,但姜皇后那邊也不忍讓她傷心。
夏文清知太子性格溫和,這才提到姜皇后。
果不其然,齊建曜道:「母后那邊,我這就去說,必不讓老師為難。」
姜皇后第一個反應,泣聲道:「本宮不同意。」
「母后。」
姜皇后搖頭:「太子怎能胡來?西北那裡,如今已經把你外祖舅舅他們困住。你這個時候,還要過去?那母后怎麼辦?」說到這,姜皇后往殿門口走去:「不行,這事本宮要同你父皇說。」
「母后,我不去,那就是三弟去了。」見姜皇后急速轉身,又道:「朝上三弟自請,兒臣看父皇的表情,是有所意動。」
姜皇后臉色微變,隨即不語。
「母后,兒臣不是為了貪圖功勞,亦或是其他。您想想,若是去的不是兒臣,而是三弟。外祖父和舅舅他們如何能好?」
汪妃此人心機頗深,一心想往上爬。要不是姜家在朝堂猶如定海神針,鎮守邊疆,同時也震住了邪魔鬼魅想要往中宮伸手的念頭。
姜家在,太子之位方穩。姜家不在,太子之位自然是岌岌可危。姜皇后臉上出現掙扎,半晌後說:「不行,那邊太危險了。不說其他,單是那疫情就不是太子你能……」
「母后,疫情已經找到解決之法了。」太子欣喜的聲音隨之打斷了姜皇后的話:「是東平侯府的余少亭。聽說就是在前太傅許老爺子府裡的藏書閣中發現古本,裡面有記載了偏方。」言下之意,姜皇后不能再找借口。
去或是不去?
姜皇后神情嚴肅:「太子先回去,母后想一想。「
齊建曜高興地說道:「母后,兒臣不願您辛苦。」他性格好不代表什麼都不懂。別看他們母子一人是中宮之後。一人是國之儲君。就為了這兩身份。姜皇后在宮中是如履薄冰,一切苦楚盡在不言中。
齊建曜想讓姜皇后知道,他不僅是她的兒子。還是太子。如今已經長大了,能夠挑起重擔,守衛她。
與此同時,夏文清再一次同吳有庸等人聚在一起。
「如此,太子必須去?」吳有庸表情肅穆。
夏文清點頭:「是個機會。」
三日後,大朝,皇帝再一次問起。
大臣分成兩派,一派舉薦太子前去壓陣,一派舉薦三皇子。
「太子身份貴重。不能兒戲。」
「太子乃儲君,這個時候過去,才能穩定民心,振奮軍心。」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唾沫飛濺,群情激奮。
直到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眉頭緊皺。瞥見太子齊建曜面色雖是沉穩,雙手卻是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歎氣。
「朕心中已有論斷。著太子替朕御駕親征,令東平侯之孫余少亭為軍需官,押運糧草跟隨。同時太醫跟隨。整治疫情之事。」
「兒臣遵旨。」齊建曜喜形於色,跪下謝旨。
姜皇后得知含淚長歎,隨即讓明心、明蘭準備太子出行之事,不只起居,路上護衛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齊建曜歡喜地出宮,去了宮外的忠勇公府。
「我跟你一起去。」姜黎聽後說道:「你等著,我即刻進宮去見姐姐。」
「那可不行。」齊建曜笑:「小舅舅,我走了之後,只剩下母后一人。侄子還指望您能陪著母后,有空進宮探望呢。」
姜黎不吭聲。
齊建曜索性攤開說道:「我是不管,從小到大,就這麼一個希望。小舅舅也不應肯?反正父皇那邊,我都說了。小舅舅,必須留在京中。」
姜黎無奈,點了點頭,連話都不想說。
齊建曜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偷偷靠近說道:「小舅舅,其實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眼裡滿是調皮還有一絲羞澀。
姜黎心中奇怪。
等被拖著到一個宅子的圍牆下,姜黎抱胸嘲諷:「這就是你的要求,跑到這裡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你還要翻牆過去不成?別忘了你是太……」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姜黎難得失態瞪大了眼睛,看著齊建曜攀爬上牆。
「小舅舅,我就是想看一眼?」齊建曜好不容易上了牆,轉臉朝姜黎道:「小舅舅,日後你也會懂的。」這種心情。
齊建曜沒有下牆,只是坐在牆頭,搖晃著雙腿,目光眺望前方。
牆下的姜黎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亦或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他抱著胸,靠在牆上,嘴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嚼上了一片樹葉。
先是苦澀的滋味一點點在嘴裡番開,然後漸漸回甘變甜。
舅甥二人靜靜地不說話。
過了許久,又或是過了不久。姜黎看到齊建曜出現在自己面前,臉上眼裡是無盡的欣喜:「小舅舅,你知道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
……
「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孫子。」東平侯一處書房裡,東平侯一臉欣慰地說道:「原以為,我們東平侯府要在你父親這一代埋沒。你父親唯一做對了的一件事情,就是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余少亭嘴唇微翹:「祖父,這次的事情,還是多虧了許老爺子的書。」
「你不必多言。」東平侯抬手:「我已經讓你母親準備了謝禮,借書是要感謝,但想來你是為了百姓蒼生,那孩子即是許老教出來的,必然不會在意這些。」
余少亭應是說是:「在許府的時候,孫子沒少收到照顧。我想著還是找個時間上門道謝,無論如何。總要讓人知道才是。」
東平侯沉默,隨後點頭:「還是你想得心細。就這樣吧,找個日子,同你母親一起去。」想了想,東平侯起身從書桌抽屜裡。取出一件物事。
「這樣足夠了吧。」
余少亭忙道:「這是祖父心愛之物。」
「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沒有了可以繼續找。」
余少亭不再說話,心中想著日後他為祖父尋些好物回來也就是了。
等見到余少亭,已經是幾日後。就在明天將有太子帶領人馬,前往西北支援。當初這一消息公佈,民心激動。
不少人掏糧捐物,使得物資更為豐富。
只是姚嵐在聽說沒過幾日,就已經有大量糧草備足,這才恍然,她就說嘛。皇帝到底是皇帝,只要不是真正昏聵無能,又怎麼會之前在西北出事時。不見動作。原來就是等在這裡,要不然糧餉也不會這麼快就備齊。
聽到余大太太帶著余少亭和余蓮來做客,姚蕾迫不及待地趕到碧音堂。只是等她人到了,才發現裡面只有餘大太太一人。
表哥呢?
姚蕾對了對手指,期艾地問道:「舅母,表哥……和表妹呢?下人說來了的。」
余大太太笑著說道:「蕾姐。來的路上沒碰到?」
姚蕾搖頭,突然覺得不對勁,問:「什麼是來的路上沒碰到?」她是從影翎閣過來的,那是後院的地方,若是余蓮就算了。聽舅母的意思,是有表哥也去了那邊的意思。怎麼會去那裡?為什麼要過去?
姚蕾腦裡瞬間出現了許多問題。
「蕾姐兒。」余氏怕姚老太太不高興,姚蕾從一進屋就沒有給老太太請安,只是抓著余大太太問話,這行為是極其不妥當的。余氏不想她繼續留在這裡,免得越錯越多,不由出聲說道:「大姑娘帶著蓮姐和你表哥去影翎閣了,怕是你們走岔路了?」
章媽媽守在門口,眼睛時不時地往屋子裡看。
姚嵐見了心中暗笑,知道若是等一下兩人中一有不妥當的行為,章媽媽必然衝了進來,仿若護衛小雞的母雞。
「二表妹,在笑什麼?」余少亭問。
姚嵐端茶,遮去笑意,才抬頭對坐在太師椅上的余少亭。「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趣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問:「余表哥,這次過來所謂何事?」
無事不登門,姚嵐想不出余少亭今日的目的。
有關疫情之事,他已經找到解決的方法,明日又即將離京,這個時候不在家裡好好呆著,怎麼偏是來見她?
余少亭把放在手邊從進來後就放著的盒子往姚嵐這邊推。
姚嵐挑眉,打開盒子一看,竟是一塊墨錠。
文人中興藏墨之事,好的墨錠那是千金也買不到。許老爺子是個文雅人,可以說,眼前的東西讓姚嵐不好拒絕。
「這禮,我不能收。」姚嵐把盒子蓋上,重新推了回去。
余少亭錯愕地看著她。
姚嵐道:「這禮太重。」她不能收,也收不起。至於墨錠,等她日後尋訪到好的。
「不,對東平侯府來說,這禮是值當的。」余少亭重新推了回去,含笑說道:「二表妹,若是不收,那我即刻回府,挑了別的禮物過來。」
姚嵐默然片刻,點頭:「既然如此,我就收了,多謝表哥。」這樣東平侯府就不再欠她姚嵐的情,儘管她從沒有想過。
但誰知道呢,或許別人的想法與她不同。
姚嵐請了余少亭稍作片刻,入了內室,過了一會兒出來後,手裡捧著一冊書:「那古本是外祖父之物,我不能隨意送人。這本書是讓人謄寫的,二表哥路上倒是可以拿來翻閱。」當日餘少亭在許府找了幾日不見結果,後來姚嵐讓章媽媽找了人悄悄把那在暗室裡的古本送到他面前。
「多謝。」
章媽媽進來送了余少亭出去。
姚嵐剛坐下喝茶,姚蕾怒氣沖沖進來:「表哥,找你做什麼?」目光看到桌子上尚未收好的盒子,猛地撲過去:「這是什麼?」
姚嵐搶先一步奪過盒子,見丫鬟們進來,只是冷聲說道:「關你什麼事?姚蕾,我才是你的姐姐。」
「章媽媽,結縷送四姑娘出去。」
結縷應是,半拖半推地同白雪合力把姚蕾送到院門口。「四姑娘,請回吧。」
姚蕾惱羞,跺腳罵道:「不知廉恥。」
「姑娘。」白雪臉色一白,忙拉著姚蕾離開。「姑娘,等一下表少爺說不定就走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姚蕾哼了一聲,跑去追趕余少亭,想要問問他同姚嵐是什麼關係。
……
半個月後,一處書房裡,有人來回踱步:「胡鬧,太胡鬧了。不行,我要回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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