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罰懲 文 / 沐煙寒
姚老夫人雙眸迸發出凶光,被掃一眼,只覺得骨寒毛豎。姚蕾惶然發顫,往後倒退,眨了眨眼睛,只看到一臉怒容,不由一怔,以為自己先前是眼花了。
「余氏,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女,自己犯了錯,連累了弟弟不說,還要誣賴姐姐不成?你若是真無法教養,我便去求了教養媽媽過來相教。」
余氏面目僵硬,扯出一道難看的笑容。
「母親,蕾姐兒這是被嚇壞了,才……才口不擇言,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說她。您看這……是不是該用晚飯了。」
「把家訓抄了,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才能吃飯。」晚間的時候,靖寧侯就要回來用飯。想到大兒子,姚老夫人面色微霽,口中繼續說道:「若是讓誰偷偷去給她送飯,可別怪我一塊都罰了。」
姚蕾聞言,嘴唇一扁,眼眶裡淚花滾動著。
靖寧侯府的家訓是第一代靖寧侯就開始修書,直到現在依然往裡面擴充貼補條款。姚嵐初到府裡的時候,余氏就讓人送了一本過來。
名為讓她熟讀,免得因為不懂做了錯事。
實則就是下馬威。
那厚厚的一本家訓,姚嵐估算過,裡面最少有五百頁以上,字跡端正俊秀,字與字的距離幾乎一樣。
這說明了,一頁都是幾乎寫滿了字。
而五百頁的家訓,姚蕾要抄寫。
姚嵐低下頭,摸了摸鼻子,有些為她覺得可憐。
可見這犯錯抄書罰寫之事,自古就有,自己那個時候與現在一比,可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到以前被罰寫課本,就又開始想到了許老爺子。
許家歷史同樣悠久。
厚厚的家訓,自然也是擺在祠堂裡。
只是許老爺子,對這些根本不以為意,從他掌家開始,許家唯一的家訓就是:做人行事,站,要對得起許家;跪,要對得起自己。
「嵐姐兒……」
姚嵐微微一怔,抬起頭來。
姚老夫人蹙額,皺紋深刻,眼裡似乎有些不悅:「你在想什麼?」方才喊了好幾聲,姚嵐都沒有聽到。
這讓姚老夫人覺得面上無光。
「是……」姚嵐剛要說話,扭頭看了姚姍一眼,話鋒一轉:「祖母,五妹妹年紀還小,今日又受了驚嚇,是不是先去休息了。」本來姚明誠也要過來的,卻被余氏以受驚為由,攔了下來。
姚姍怯怯地看著姚老夫人。
姚老夫人一愣,揮手。
先上任的五姑娘丫鬟,歡歡牽著姚姍離開。
姚姍走前回頭看了看姚嵐。
姚嵐背對著她,並未發覺。反而是姚老夫人目光微閃,隨後對站立著的余氏母女說道:「你們也回去,抄了家訓才准吃飯。」
余氏鬆了一口氣,轉身之時,眼裡冒出一道利劍射向姚嵐。
姚嵐似無感覺,實則是並不在意。
明知道余氏不可能喜歡自己,又何必去計較她的態度呢。只要大面上不虧待自己這個原配嫡女,姚嵐也懶得多去計較。
說白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姚嵐。
從她在這個世界一醒來,面對的就是許老爺子。
那才是同她朝夕相處的家人。
而這靖寧侯府,不過是她人生道路上的一個中轉站。余氏對於她不過是陌生人,姚老夫人是,方氏也是……
「今日在公主府的時候……」姚嵐說了位置之爭的事情,對於初來乍到的她來說還是交給有經驗的姚老夫人來處理。「當時孫女很是尷尬,哪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畢竟公主府同咱們侯府結親,定是不會做這種讓兩府面上無光的事情。可偏偏就……」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搞鬼?」
「若非如此,孫女就想不通了。也幸虧大姐心思敏捷,反應迅速,四妹沒被誤導。要不然,孫女這一次公主府之行,只怕是……」說到這,姚嵐垂眸斂神,聲音淡淡地卻又帶了一絲委屈。
果然,姚老夫人目光微冷。
當時在場最多的便是她靖寧侯府姚家的姑娘,若是處理不當,亦或是姚蕾被挑唆與姚嵐爭執,或是姚嵐退讓一步。
不管是哪一個結果,都會讓她的心血白費。
姚嵐的歸來,及出現在京中世家勳爵眼前,並不需要特意舉辦盛宴,發放帖子,只需要不入聲色地滲入。
而寧安大長公主的壽宴就是一個好幾回。
沒想到,這樣的場合下,依然被人算計了過去。
如何讓姚老夫人不惱。
……
等姚嵐好不容易應付完姚老夫人回到翎影閣後,等待她的卻是驚喜。
「真是外公的?」
章媽媽看著自家姑娘毫不掩飾的欣喜反應,也笑得合不攏嘴。
「是老爺子的,百斤下午拿過來的,哪知道姑娘一回來,就去了碧音堂。」
「早知道我就直接回來了。」姚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就可憐兮兮地望著章媽媽。
章媽媽笑瞇瞇地拿了信出來。
「老奴琢磨著一來一回的話,也沒那麼快就能到信,定是老爺子忍不住了,寫了信過來。姑娘又有機會笑話老爺子了。」
聞言,姚嵐哈哈笑,眼角眉梢俱是神采飛揚。
「章媽媽,我先進去了。對了……幫我打賞百斤。」說完就抱著信像只雀躍的蝴蝶,飛入裡屋。
章媽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早就賞了,姑娘可用飯?今天應該多吃一碗了吧。」
已經到了屋子裡,整個人撲到在床上的姚嵐飛快地踢掉腳上的鞋子,愉快地喊道:「那還用說。」
信是在姚嵐趕路沒有再寫保平安的信回去後,許老爺子不放心寫的。看到落款的日子,姚嵐得意地揚了揚嘴角。
她最是知道許老爺子了。
看了信,果然口是心非,不肯承認想外孫女了。只大罵姚嵐不懂出遠門,家信不能斷的道理。
看吧,定是偷偷想我了,我早知道了。
姚嵐吸了洗鼻子,淚眼朦朧。
……
姚經新進了碧音堂,母子二人關上房門說了一個小時的話,期間李媽媽也只能隱隱約約地聽到姚老夫人的聲音,就好像屋子裡只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等門打開之後,姚經新從裡面走了出來,面色不改,路過李媽媽的時候,頓足說道:「老太太這邊,還需李媽媽精心伺候。」
「是,侯爺。」李媽媽大氣也不敢喘,彎下身子。直到人走遠了,才覺得周圍的空氣為之一鬆。
姚經新直接回了棲霞院。
早一步接到消息的余氏等在院門處。
姚經新快速從她身邊走過,一步也未曾停頓,只是問:「誠兒呢?」
「侯爺,誠兒他是為了……」
姚經新轉身,淡淡地瞥了一眼。
「過陣子,母親會去請了教養媽媽回來,到時候你收拾一個院子出來作為閨學所在。還有……誠哥兒的事情,日後你還是不要再插手。」
「侯爺,我是他們的母親,難道我會害了自己的兒女不成。」余氏心冷,這豈不是一雙兒女她都不能教養。
「是,你是他們的母親。怎麼,難道你想不是?」姚經新冷冷一笑:「你們余家不是……」
「侯爺,我……妾知道了。」余氏臉上露出恐怖之色,再不敢多言。
姚經新哼了一聲。
「後日帶著姚蕾去汪家賠罪,當然……你若是不願意,就讓你的兒子娶了她吧。」
汪??兒這樣的媳婦,余氏可不敢要。
一咬牙,心中做了決定,低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