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三分天下 第168章 王京與王佳衛 文 / 北府公爵黎
除了《校園喪屍》，最近帝皇院線還有另外三部喪屍跟風片上映。哪家電影公司都不希望自己的賣座電影下畫後，屁股後面跟著一堆撈一票就走的跟風電影。有業界良心的電影公司，雖然跟風，但也會精雕細琢，爭取給影迷一份滿意的答卷，哪怕跟風，也跟的有自己的特點。
如果是為了跟風而跟風，打定主意騙影迷錢的電影公司，就會粗製濫造，日夜趕工，演員拍的不上心，觀眾看的不舒心，招致罵聲一片。
但楊守禮不怕跟風，只要自己保持領先，最大的頭湯肯定是自己的。香港的喪屍文化畢竟薄弱些，有這些跟風片才能炒起一幫資深影迷，就如殭屍片一樣。
《喪屍圍城》《殺出喪屍鎮》《最後一個人》，這是楊守禮在杜其峰的建議下，同意接檔《校園喪屍》的影片。他也看過《最後一個人》，如果導演能夠完善劇本，佈景能夠更逼真些，不那麼小家子氣，興許就是一個微縮版的《我是傳奇》。
香港導演不缺想像力，缺少的只是沉浸下來專心做好電影的心。不缺資金，缺少的只是能夠目光放長遠，善於利用資金的製片人。
杜其峰額頭開始青筋暴現，嘴角抽搐，他一直提醒自己，你現在代表的是帝皇影業，不能失禮於人前。可是，他實在忍不住了，破口大罵：「你個孫子，你拍的是個什麼玩意？」
「以前我以為有一種鳥一開始就會飛，飛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其實它什麼地方也沒去過，那鳥一開始就已經死了。我曾經說過不到最後一刻我也不會知道最喜歡的女人是誰，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呢？天開始亮了，今天的天氣看上去不錯，不知道今天的日落會是怎麼樣的呢？」螢幕上，榮少飾演的主角離開母親的家中，開始了喃喃自語。
如果說前面杜其峰還能忍受，到了這段鏡頭，他就徹底爆發了。()「那是榮少，你知道他現在身價多少嗎？這片子要是上映，他的影迷非砸掉電影院不可。」
這部《阿飛正傳》是榮少加入帝皇影業之前拍的，本想鍛煉下自己的演技。誰知道，他拍完了也沒找到感覺，全程懵懵懂懂。這部電影除了榮少，還有無線當紅小生兼電影新人王梁朝瑋，港姐張蔓玉，歌壇新秀張雪友，算得上星光璀璨，有賣座保證的班底。
拍攝完成後，製作方影之傑公司一直找不到上映渠道，在倉庫壓著。直到榮少赴美拍攝《英本2》鬧得沸沸揚揚，影之傑才想起這部電影，打算趁東風來帝皇院線上映，好歹也能賺回成本。
最近杜其峰被那些跟風的喪屍爛片折磨的體無完膚，好不容易挑出四部喪屍片上映。想換換口味看看其它的試片，同來的導演們也有類似想法，於是選擇了這部愛情電影《阿飛正傳》，主演榮少也是英俊小生，看他在螢幕上與港姐談戀愛，定是一件賞心悅目的好事。
誰知，這個叫王佳衛的導演不知道搞什麼。整部電影不知所云，不知所謂，莫名其妙，在挑戰你的觀影神經，杜其峰幾次想站起來離場，但身為一個導演，看完整部電影是對影片導演的尊重，所以他忍了。影片快結束時，他終究還是沒忍住。
杜其峰氣的地方還在於，榮少現在是帝皇的人，影之傑現在上映擺明車馬是為了利用他打廣告。電影好就算了，這麼部爛片不是砸院線的招牌嘛。
「鄧老闆，這部唧唧歪歪的電影我反對在帝皇院線上映，你看看這什麼垃圾！」杜其峰一開口就是拒絕上映。
「這是藝術，你懂個屁。」影之傑老闆鄧廣榮還未開口，旁邊的導演王佳衛就坐不住了，觀影的都是圈內各個電影公司代表，不是老闆就是監製，杜其峰當著這麼多人罵他，他那受的了。
「小子，別以為得過什麼康城影展獎就了不起。」杜其峰說道，「藝術，什麼玩意，票房才是電影的一切。」他是徹頭徹尾的商業電影擁護者，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撲街藝術片，讓投資人血本無歸，成就導演的藝術人生。
杜其峰是王林的弟子，王林是邵氏出來的。邵氏電影或者說邵爵士，有一條規矩，不賺錢的電影不拍，還在內地時就是如此原則。所以邵氏出來的人都受邵爵士影響，商業掛帥，票房為王。
「康城影展是沒什麼了不起，但好歹是國際大獎。不像一些人，連香港金像獎都沒拿一個。」王佳衛譏諷道，他自從《旺角卡門》一炮而紅後，就成為導演界黑馬，去那都受投資人追捧，影之傑老闆鄧廣榮也對他尊敬有加，故養成心高氣傲的性格。
王佳衛的一番話可算是說到了杜其峰的痛楚。香港導演何其多，能獲得金像獎的才幾個。何況金像獎目前為止，也才舉辦了不到十屆。
眼見衝突有爆發的跡象，王京急忙站起來，勸慰道：「老杜，其實這部電影也有……」王京的本意是《阿飛正傳》也有好的一面，讓杜其峰不要那麼損。藝術，雖然他也看不上。別忘了，杜其峰的師傅王林是他老爹。
話還未說完，王佳衛已經脫口而出：「你這個只會拍屎尿屁的鹹濕導演，有什麼資格說我的電影。」王佳衛以為王京也是貶低他的電影來的，話還未聽完就開口反擊。
「什麼？你說誰是鹹濕導演。」王京腆著肚子一蹦三尺高。
王京從電視台入行，到邵氏拍電影，第一部作品就只收劇本費與導演基本工資，但要票房分紅。這是跟楊守禮學的，王京對自己有信心。所以初始他的片酬與劇本只拿了三萬五千港幣。但最後他獲得了二十五萬港幣的票房分紅，同在邵氏的楚原導演都只有十萬薪水呢。
於是邵氏馬上加了王京的導演費，與楚原一樣。在邵氏停產的前幾年，幾乎是王京一人獨自撐著江河日下的邵氏電影，他或跟風，或偷橋，部部低成本電影過千萬，嚇了邵氏一跳。最後，他的導演費增加到了二十萬。
加盟永盛電影後，向氏兄弟對王京很是放權。王京想拍什麼就拍什麼，要用那個演員，向勝負責邀請。永盛每部電影開機，王京是導演第一選擇，王京說拍不了，向勝再找別人。
正是這種環境，王京在兩年前拍了《精裝追女仔》，同期嘉禾上映的是《東方禿鷹》，金公主院線是《橫財三千萬》。
《東方禿鷹》是嘉禾讓洪金保一手打造的戰爭片，場面大，明星多，就是奔著《國安諜影》去的，力圖證明嘉禾也能拍攝這種大場面的爆炸電影。
《精裝追女仔》雖然有發哥撐著，但這部電影是戲謔《英雄本色》的反英雄黑色喜劇片，全片都有惡搞《英雄本色》的橋段。香港影迷能否接受這種片子，還是未知數。
豈料《精裝追女仔》力壓同期兩部猛片，成為票房第一，雖說有藉著《英雄本色》的風，但王京的導演實力毋庸置疑。所以他一直覺得，香港票房最好的商業片導演中，楊守禮排第一，他王京排第二。
現在王佳衛罵他是鹹濕導演，他立刻怒了。「你懂個屁！」王京原話反擊過去。
星光戲院的貴賓廳開始了吵鬧。一個帝皇影業的新晉導演杜其峰，一個永盛電影的當家導演王京，一個拿過國際影展獎項的新銳導演王佳衛，大家誰都得罪不起，只能在邊上勸解。
越吵越大條的王京被杜其峰拉走了，鄧廣榮也半拉半架的扯走了王佳衛。不管是永盛還是帝皇，他的影之傑公司都得罪不起。何況王杜兩人都是楊守禮的同門師兄，私交方面本身就是自己人。
「我說你幹嘛拉著我，我這可是在幫你呢。」出來後的王京不悅道。
「你現在也是大導演，脾氣怎麼這麼差?」
「我脾氣差，你的外號杜大炮是怎麼來的？」
「你不也有個王大嘴嗎！」
二人互相損著，然後就是沉默。
「唉！」杜其峰突然歎一口氣，「真被楊三少說重了，這些電影公司就沒幾個安心拍電影的，忙著跟風賺錢，這樣搞下去，多好的世道都會被搞亂。最後，大家全都沒飯吃。」
「哎，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啊。」王京說道，「跟風，你以為我們想嗎。你以為誰都是楊守禮，部部開創先河，部部賺錢。你以為誰都是嘉禾，家大業大，一部大投資虧了也就虧了，他們虧的起。」
「小公司不跟風，不多賺錢，那來的錢投資大電影。不跟風，那些投資人會看你的劇本。不會，他們只會問，有沒有劉華，有沒有榮少，有沒有誰？他們管你劇本寫的什麼。小公司不這麼做，怎麼活下去，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和本事搞原創的。」
「師兄，你背靠大樹好乘涼。不管是在無線電視台，還是帝皇院線。老闆們都看重你，給你機會，可誰給我們這些小導演機會啊。我們只能拍跟風片，保證不虧本，安撫住投資人，讓他繼續投資你下一部電影。」
王京好像有著一肚子苦水，趁此機會一股腦的全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