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三分天下 第160章 院線到手 文 / 北府公爵黎
數日前，楊文老爺子單獨在書房見了楊守禮，沒有說其它，也沒問生意上的情況。只是談談自己在生意上的心得體會，寥寥數語。
「在商場上，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若無和解的可能，就傷其筋骨，讓其永世不得翻身。」楊文點出，「你最錯誤的地方，就在於忽略了邵氏的根本。邵爵士的基業，不是沒落的邵氏電影，也不是如今名聲大噪的無線，而是邵氏兄弟公司。」
「邵氏兄弟在上水買了塊地，你讓阿信幫你查查。」
香港並不大，買塊地涉及到的資金過億，有心人要查，很快就能查出。
「邵氏在上水買的那塊地不算好，蓋豪宅肯定不行。但如果是居屋，因為位置偏遠，價格不會高於市區，總體來說，利潤會很可觀。」楊守信遞給楊守禮一份資料，帝皇城建也混跡地產業近十年，在城建署肯定有相熟的人。這種不算重要的買地資料，複印一份拿出也沒什麼。
「居屋？」
「是的，港督府為了讓香港中下階層居者有其屋，每年都會拿出偏遠地塊拍賣，讓地產公司用低價拿地，興建樓盤。主要是小戶型，房屋質量勉強合格，讓市民能以低於市價購房。另外，政府還會補貼執行居屋計劃的地產公司。這裡面的貓膩很多，可不是那麼冠冕堂皇。」
「邵氏能夠獲得港府的居屋計劃，下了不少力氣吧？」楊守禮翻看資料，覺得自己一直漏掉了什麼。
「邵爵士在英國上院的關係，可不是我們楊家能比的。」楊守信提醒道，「不過關係再好，沒有真金白銀，港督府可不會讓他白白拿地。」
英國人也自知時日不多，各種撈錢。港府的賣地收入是重要財源之一，近幾年明顯放出公共用地速度加快，以致京城政府為了香港回歸後有地可售，不得不規定港督府每年賣地不能超過五十公頃。若超出，需要雙方協商。但是，公屋用地不在此例。
「這麼說，邵爵士把錢都投入到了上水的地盤。他那還有錢增持股票？」
直到無線派息消息傳來，楊守禮才明白，邵爵士根本不用增持股票。利氏依然站在他那邊，邵爵士的地位穩如泰山。楊守禮想逼邵爵士利用邵氏院線去抵押貸款，拿錢購買無線股票，根本是癡心妄想，自作聰明。
在無線這個邵爵士的主場打垮不倒他，楊守禮當機立斷，來豐隆經紀行拋掉手中的無線股票。趁高價撈一筆的同時，也讓楊守信去上水探邵氏的底。
「緊挨著邵氏工地有一個老宅，是一位鄉紳的。雖然老宅破破爛爛，但佔地頗廣。邵氏想買下它，然後建停車場和超市。」楊守信說著自己的消息，「就像你說的，我們買下它，逼邵氏與我們合作，或者交換。可那老傢伙一開口就是兩千萬。」
在楊守禮知道邵氏的計劃後，就想起後世常有的手段。一個地產公司新建了樓盤，競爭對手為了打壓，故意買下附近的地，威脅要建垃圾場或者其它噁心人的工廠，逼的對方與他們合作。就隨口說起這事，看上水的邵氏項目有沒有類似的地，誰知還真有。
「邵爵士肯定也派人去談過，不然對方不會開這個價。」楊守禮說道，楊守信能看到這塊地的價值，邵爵士怎麼可能不知道。以他的性格，估計是想慢慢殺價，反正蓋樓也要幾個月到半年時間。業主屆時興許會降價呢。
「兩千萬而已，給他。」楊守禮拍板，「二哥，無線的股票讓我賺了不少，能逼亂邵爵士陣腳，值。」
清水灣，邵氏豪宅。
「邵翁，您想清楚。」楊守信勸解道，「上水的項目對邵氏有多重要，我是知道的。您想推平那棟古宅，建停車場和超市，我也明白。阿禮說了，他用這塊地外加一億港幣換取您的邵氏院線。大家各取所需，邵氏能夠賺錢，我弟也能得到夢寐以求的院線。」
楊守信來到邵家大宅求見邵爵士，剛剛談起上水的項目，邵爵士就變臉。看來，他已經知道楊守禮購買了那塊地。這是明目張膽的打臉，而且是在邵氏的生意上面。
「阿禮的性子，喜歡亂來一些。前幾天我爺爺說，百年歸老後不想住在跑馬地墳場，嫌那人太多。阿禮就說，到時候買塊地給他老人家蓋個佛堂，順便做做靈骨塔生意。給那些住不起跑馬地的先人有著安置的地方，也算行善積德，讓他老人家在下面有些伴。」
「對了，佛堂還會請法師打理，每天焚香敲鐘，做做法事。到時候那些信徒和孝子賢孫，肯定會時不時去火化些遺物，上幾株香，想必，比起黃大仙廟，熱鬧也不差。」
楊守信越說越離譜，邵爵士就差一文明棍打向他，把他趕出邵府。
這個佛堂真要蓋成，邵氏的居屋就別想賣出了。你願意自己住在一個每天青煙繚繞，晨鐘暮鼓，週末還有人來哭哭啼啼跪拜，家裡滿是骨灰盒的鄰居旁邊嗎？
那是要住一輩子的地方，多少香港人傾盡一生積蓄，不就想有瓦遮頭。真要住在這種地方，不難想像下輩子別想開窗了。
「你們楊家的幾個小輩真本事，明的暗的手段齊出，楊老闆就是這樣教育你們的？」邵爵士杵了杵文明棍，「不過就算如此，我也不受別人威脅。大不了，我向法院申請強制購買你那塊地。」
邵爵士的譏諷，讓一直成竹於胸的楊守信有了變化，微微移了下身子。
「沒辦法，老爺子不管事，父親去了美國公幹。家裡就我們三兄弟，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幫忙，誰幫？」楊守信這話，半真半假，情緒落寞，隨即說道，「打官司這種事，我們楊家也有相熟的大狀，拖個一年半載的不是難事，不過，邵氏的工地可以一年後開工嗎？」
老大繼承家業，老三風生水起，只有他這個中間人，風頭完全被兩個兄弟蓋住。大家提起他，第一反應是，「那個高麗虹的緋聞男友，楊家二少爺。」
邵氏的項目沒有辦法拖那麼久，工地久久不動，銀行會問貸款能否如期歸還，政府會考慮收回地皮，股東會問利潤，財務會吃緊，連鎖反應之下，邵氏兄弟也會被對手找到機會狙擊。
「老爺，剛剛方小姐來電話，說……」在邵爵士與楊守信談判期間，邵府管家急急忙忙跑過來，欲言又止。
「說？」邵爵士不悅，雖然楊守信來這讓他不喜，但起碼的待客之道還是有的。
「老爺，邵氏院線的合作商都突然說不與我們合作了，有些說新片要補拍些鏡頭，有些說發行想延遲，有些去了金公主上映新片，還有的乾脆說直接賣錄像帶。」管家再傻，也知道這種情況是那些片商一起來對付邵氏了，什麼時候邵氏變得需要看這些小片商的臉色行事。
「一家都沒有？」邵爵士問道，「如此說來，邵氏院線正在上映的電影下畫後，就沒片可放了。」
「已經下畫了，那些片商主動要求的。院線經理說，合約沒有規定片商不能主動下畫電影，反而我們要是繼續放映他們的片子，他們會告邵氏侵權。經理也沒辦法，拷貝都被拿走了。」
以前都是那些片商上門求他發行電影，邵氏也財雄勢大，合約好處都是往自己方面傾斜。想什麼時候下畫你的電影，就什麼時候下。嫌放映時間短，那你可以不來啊。你不要檔期，後面大把人排隊呢！
邵氏的院線經理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會被這些片商威脅，邵氏院線居然無片可放，要關閉電影院。
邵爵士閉著眼睛，聽完管家的話。暗道：「這次真是大意了，還以為邵氏是電影龍頭，難道屬於邵氏的時代，真的過去了嗎？」
「你弟弟可比你本事多了。」邵爵士起身，「讓他準備合約書，什麼時候去律師樓，通知我秘書去簽約。不送！」
香港半山，楊府。
「老三，你算真厲害。一環接一環，邵翁本來還想硬撐著，準備打官司拿那塊地。但那些片商一鬧事，他馬上就答應了。」
「不是我厲害，是他沒得選擇。邵氏兄弟公司的錢都拿去發展上水的居屋計劃，現金流是靠邵氏院線撐的。如果邵氏院線沒問題，他是有錢和我們慢慢打官司，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可現在院線出問題，他沒有支持。正如我說的，要麼他把院線抵押給銀行貸款，要麼找人拆借。」
「抵押給銀行！」楊守信笑道，「如果銀行知道這些電影院根本沒片放，沒觀眾，沒資金回籠。在現今這個環境，不會冒這種風險。」
「是啊，那只有找人拆借了。我現在給他那塊地皮，還有一億現金。他只要付出一條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正常上映電影的院線，就能無驚無險並有現金可以發展上水的計劃。孰輕孰重，邵爵士那麼精明，自然會選擇。」
院線終於到手了，在獲得邵氏院線後，帝皇院線就有超過三十家的電影院，遍佈香港各個繁華地段。慢慢把那些老式電影院拆掉，按照星光行下面幾層裝修，打造成一個個新的休閒中心，帝皇百貨又要擴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