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三分天下 第33章 《殭屍》不看好 文 / 北府公爵黎
很多香港電影的背景喜歡設置在清末民初，除了諸多電影公司是因為戰亂而南下香港之外，概因當時國家變遷、風雲際會，正值武術蓬勃、名家輩出，身處兵荒馬亂、東西碰撞的激烈漩渦中，或肖小乘亂不法，或迷惘身陷江湖，或壯志力挽狂瀾，或無奈明哲保身，有足夠的矛盾衝突空間供導演去娓娓講述、塑造人物。加以冷兵器時代正走向終結，「拳頭與手槍」的衝突賦予了影片歷史的厚重和苦澀的悲涼，而悲劇才使影片更具震撼力。
徐克的《黃飛鴻》系列電影，陳龍與洪金寶的民國功夫喜劇都是這一類型的代表。楊守禮的《殭屍先生》也不出這個範疇，而他打算利用整個《殭屍》系列來塑造一個時代，一個世界。
對於楊守禮的新片，各大報刊雜誌主編都對下面記者下了死命令，搞到關於電影的一切訊息，然後出個專題或者頭條。於是邵氏的清水灣片場再次熱鬧起來，以前雖然有記者時不時來蹲點，但遠沒有最近這些日子來的頻繁。
「殭屍片？」有主編對手下記者說道，「你確定？」做娛樂版的主編沒有兩把刷子可不行，所以大都對香港電影有些瞭解。
「用幾百萬來拍攝一部殭屍片，這位楊三少到底是怎麼想的？」主編揉著太陽穴，身為一個主編，他要考慮的比手下記者更多。現在的香港電影界，殭屍片屬於被遺忘的題材，偶有的幾部也是模仿西方吸血鬼的簡陋之作。
例如十年前，邵氏電影公司與一家英國電影公司合作拍攝一部集西方吸血鬼與湘西趕屍傳說的《七金屍》。英國人做導演，劉家良做動作設計，姜大衛主演，算是香港第一部土洋結合的殭屍片。可惜上映後，邵氏的宣傳攻勢雖然強烈，但是影片風格怪異，內容雜糅，最終票房慘敗。之後十年，沒有電影公司拍攝殭屍電影。
所以楊守禮拍攝殭屍片，大家都沒當真。哪怕他之前與熟人私下裡談起自己的拍攝計劃，大家也就笑笑，只有真正看過劇本的人才知道他玩真的。
「主編，怎麼寫？」記者問道，他的意思很明白，是誇還是貶。
「中立性報道吧，對了。」主編想了會拍板道，「你去採訪下電影圈內的人，問下他們對楊三少的新電影有什麼看法。多採訪幾家電影公司，這樣應該可以出個幾期了。到時候再去採訪下楊三少，問他對這些報道有什麼看法，圈內電影人對他的看法他如何反應。」主編深知一個巴掌拍不響，有來有往才有看頭。
「殭屍片，我只能說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一部電影的成功並不代表你永遠都會成功，我個人覺得帝皇影業應該發揮他們的長處，在小成本的都市喜劇上再接再厲，而不是把全部資金都投資在一個冷門的電影類型上。」有記者採訪寶禾電影的老闆洪金寶，他如是說道。洪金寶並不認識楊守禮，也沒見過面，但香港電影圈就這麼大，有什麼風吹草動，也隱藏不住。他沒有向圈內人打聽過《殭屍先生》的底細，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以為還是和以前的殭屍片一樣，老樣子。
洪金寶是香港電影圈內的大哥大，他的話自然很有影響力。許是覺得前面那句說楊守禮過於年輕氣盛的話和自己前輩的身份不符合，於是趕緊加了句提醒帝皇影業不要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也不怪洪金寶會這麼想，三年前**潮導演於仁泰拍攝了一部《追鬼七雄》，鄭則仕、許冠英主演，講的是民國初年，七人團伙借趕屍之名（實際上「屍體」是由活人化裝的），行走私煙土之實（時各省設立關卡，排查過境之人，走私煙土在政府嚴禁之列），中途在某鎮停靠歇息。該鎮財主看中一賣藝夫妻，遂迫二人上船，活活打死丈夫，強行姦污妻子，為不走漏風聲，托許冠英等人將屍體捎帶出城，騙他們說是得麻風病死的下人，許等應承下來。城外林中，不意遭遇劫匪，一番打鬥，許方雖全身而退，屍體卻意外落入沼澤中，得以屍變成殭屍，此後大開殺戒，是為復仇。
該片前半段氣氛渲染得很出色，鏡頭下民國初年的湘西古鎮也是有型有款有模有樣，畫面佈局幽異，攝影出眾，燈光色彩運用的很好，但是到了中後部分，節奏凌亂，情節俗套而薄弱，格局漸小而以血腥造型勝。片中一些搞笑橋段的設置效果尚可，老闆娘洗澡那一段，精巧而艷俗，而影片最後，兩個冒牌天師被嚇，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在模仿《驅魔人》，偏偏笑料就在此處。
其實，洪金寶和他的寶禾公司在《鬼打鬼》《人嚇人》之後，也不是沒有想過將殭屍題材融入靈幻功夫片中。打算將風行歐美的吸血鬼來吸引香港觀眾的眼球，由此專門聘請了英國拍攝殭屍片的高手來設計造型及嚇人橋段，但是後來經過一番研究，發現吸血鬼的意念始終無法與他們的靈幻功夫融合在一起。
所以洪金寶的如此不看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自己嘗試過，其他的導演在幾年前也嘗試過。大家都沒有成功，你楊守禮一個初入電影圈的新生仔也想試，說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人傻錢多燒得慌呢。
「我只能說楊導勇氣可嘉，當年我們新藝城的第一部電影也沒有人看好，但是我們成功了。如果不試一定不能成功，如果試了，也許會成功。」新藝城的黃白鳴對著記者說道，金公主院線的老闆雷坤非常看好楊守禮，所以黃白鳴沒有對記者說太多，只是話裡話外無非還是不看好這部殭屍片。
……
「卡，你們幾個搞什麼？九叔，你今天在鏡頭前一直不在狀態，台詞都有說錯，怎麼回事？」楊守禮放下手中的導筒，《殭屍先生》開拍這麼久，他第一次對林正鷹發了火。
「我，對不起，導演。」林正鷹說道，不管私下裡林正鷹如何沒有精神，但是只要楊守禮一喊開拍，林正鷹能夠馬上調整好自己，在鏡頭前精神奕奕。這也是楊守禮一直讚賞的一點，不管你自己有什麼情緒，一定不能帶入到電影角色中。可今天林正鷹明顯把自己不好的心態給帶入到角色中去了，和他對戲的李賽鳳也能感覺的出來，以往可都是林正鷹帶著李賽鳳入戲的。
「你也是，剛剛那個動作對你來說不難吧！」楊守禮對錢小豪說道，林正鷹畢竟是前輩，在《殭屍先生》中除了是主角之外，還是電影的武術指導。他要維護林正鷹的權威，哪怕楊守禮是導演也不好說太多。對著錢小豪他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直接指出剛剛的拍攝問題。
錢小豪自幼習武，一個凌空從樓梯上後翻的動作對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可是剛剛拍攝時楊守禮從攝影機裡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錢小豪的雙腳萎了一下，差點摔倒。
對於一個導演和一部已經開拍的電影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排第一的肯定是演員，如果演員受傷，輕則停工一兩月，重則無限期停拍或者乾脆換演員來拍攝。這對於導演和製片人來說，是完全無法容忍的，因為一旦停拍，電影的一系列後續計劃就隨之改變。而為之耗費的人力物力和金錢損失是無法估計的，所以有那嚴格的導演為了自己的電影甚至規定演員在空閒時間連酒吧夜店也不准去，安心在房間裡面呆著休息。
「導演，我……」錢小豪訕笑著，其實不止他，今天在片場的工作人員，除了楊守禮之外，大部分的工作人員也不在狀態，頻頻失誤。剛好陳友這個監製今天又不在這裡，而是外出談電影上映的事情，所以劇組就只有楊守禮一人掌控了。
「阿禮，讓大家先休息下吧。九叔最近一直在趕工，每天也沒睡幾個小時，讓他先休息下吧。」整個劇組也就只有李賽鳳叫楊守禮阿禮而不是楊導或者楊三少，也只有她能暫時安撫楊守禮。
「好了，大家先休息下吧。小鳳，你去準備下，等會換衣服拍攝午夜女鬼迎親的那一場戲。」楊守禮說道，「阿豪，去旁邊壓壓腿，等會你要是腿軟跳不起來，我讓九叔打斷你的腿。」楊守禮經過李賽鳳的輕言細語，心情也好了很多，還不忘開著玩笑。
「今天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個個都沒睡好嗎？」楊守禮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去休息了，只有李賽鳳一人在身邊。大家也非常醒目的不去打擾這對緋聞情侶，其實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兩人都對對方有著好感，只是誰也不肯先說出來，於是就這麼吊著了。在電影拍攝之餘，大家都很默契的給二人空間，搞的楊守禮以為自己變成了片場暴君呢。
「看來你最近都沒有看報紙，」李賽鳳說道，「如果你有看報紙，估計你會是片場現在最沒用精神的一個人。」
「最近的報紙有什麼新聞？」楊守禮疑惑道，想到早上出門時司機標哥看到他出來急忙把手中報紙扔進垃圾箱裡面，隱約看到報紙上好像有自己照片。於是問道，「關於我的？」自從重生後，楊守禮就習慣了報紙上三天兩頭的有自己的八卦新聞，所以基本上就不看報紙了。
「準確來說，是關於你的電影。」李賽鳳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