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章 驀地風波平地起(10) 文 / 安子蘇
小夏子在外頭聽到動靜,不免顫了顫,勾著脖子朝裡頭望了望,什麼也看不見,不曉得兩位祖宗又在鬧騰些什麼……
正抹汗,聽見帝王冷颼颼的聲音在叫他,忙躬著身子進來內殿。
甫一進殿,眼珠子瞪得老大,殿裡一片狼藉,顯然兩人動手了,太后低著頭坐在地上,眼眶紅紅,像是哭過,而那琉璃座屏,實實在在的砸在太后的腳上,他從後頭進來,自是看得明白,心頭一驚,看向帝王,只瞧見帝王冷漠的背影。
「將太后請出去。」李墨在壓抑著不斷躥升的怒氣,才沒有狠心掐死她,他給了她解釋的機會,她沉默,便是默認,果然是為了李湛!
赫連真仍是不動,解釋,她要如何解釋,被李圖所迫,左相府當論九族之罪?她雖然不希望左相權勢滔天威脅到李墨,但更不願讓左相府被傾覆,李圖的目的,她清楚,為了離間她同李墨,畢竟,她的存在,對李墨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污點,誰讓她是庶母呢,可是,即便她退步忍讓立康郡主為後,只怕李圖仍然不會輕易放過,為今之計,只有勸服她的父親慢慢放權,安享太平,屆時,即便李圖再為難,有她在,李墨也不會下死手。
思及此,她動了動身子,腳裸鑽心的疼,想要站起來,沒成功,重重的跌了下去,說實話,這點疼,比起蠱毒來,委實不算什麼,因此她朝小夏子笑,「夏公公,哀家可得勞煩你去一趟鳳章宮傳鳳攆來接哀家了。」
「太后……」小夏子回神,忙著奔過去將座屏給推開,抖著尖銳的嗓子,「太后,您的腳……」
已經腫得老高,掀開裙擺一瞧,淤血已經變紫,大概是方才壓了太久的緣故。
她在那裡翻看,李墨站在不遠處只瞥一眼便足夠瞧清楚,一時又氣又恨,氣自個兒傷了她,那琉璃座屏可不輕,又恨她同他死強上,傷了哪裡竟也一聲不吭,娶齊雅,為了李湛,她就能狠心的這般對他?是了,當年可是為了李湛替他埋下萬千機關,如今不過是讓他娶一個女人而已,至少沒要他命,他應該慶幸才是。
怒到極致,往日裡一樁樁一件件一幕幕,全都在腦海裡閃現,那些虧欠,那些不平,那些嫉恨,蓋過所有的好,只記得一點,那便是為了李湛!
狠下心不管她,逕直拂袖而去。
***
赫連真傷了腳,靜靜的在鳳章宮養,沒個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一時又惱恨自己,那屏風砸下來,明明她躲得過,卻仍是任它砸下,那個時候心頭又亂又傷,索性也就不躲了,好讓李墨心疼,真真是太過意氣用事,這吃虧是自個兒的,也沒見那男人多愧疚,甚至連一面也沒來瞧她。
「娘娘,相爺到了。」
青禾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赫連真順著望過去,便瞧見左相負著手進來,黑色的朝服上五爪九蟒,帶著睥睨天下的氣質。
睥睨天下?赫連真一驚,她細細打量這所謂的父親,長相儒雅,身材高大,眉宇間的英氣同霸氣,儘管掩藏得很好,但她卻覺著似曾相識,她這父親,以往李圖在位時兩袖清風,忠心耿耿,謙遜有禮,可李墨一登基,便換了個人似的,結黨營私,貪污受賄,一手遮天,他是因為久在官場被侵染才有此改變亦或是本就是如此野心勃勃,只不過在李圖面前收斂起來,他忌憚李圖,然而卻不將李墨放在眼裡,所以才愈發囂張麼。
「真兒,你找我?」
左相出聲,打斷了她的沉思,她定了定神,揮退週遭的宮人,才笑著道:「父親,快坐。」
「嗯。」左相掀袍坐下,自然的拿過茶盞,喝了一口,問:「你這腿是怎麼回事?聽說是在乾元殿被屏風給砸了。」
那座屏風可是在內殿,且據眼線來說,她進乾元殿可不是一時半會兒,遣退了所有宮人,在裡頭同李墨一呆就是兩個時辰,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兩人有染,但一直沒有捉住罷,且他覺得,只要達到目的,不管用什麼手段也無需介懷,只怕是她這女兒要同她那不爭氣的阿姊走上同一條路,動了真情,那是決計容不得的。
他在試探,赫連真明白,斂了心思,道:「我去找皇帝讓他立英國公府的康郡主為後,他大怒,推了我一把,那屏風就砸下來了。」她實話實說,只怕他是早就知道。
茶盞重重的放在桌上,左相臉上升起怒氣,「這麼說,你同皇上……」
「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父親。」赫連真搶先道:「您放心,我心裡有譜,阿姊那樣的事是決計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我姓赫連,自是時時事事替相府打算,為了父親,為了阿錦。」
「你明白就好。」左相早對她有所防備,她這般說,他也就聽聽,若這個女兒心頭是向著他的,事成之後自是讓她榮華富貴一生,若是膽敢背叛他,不要這個女兒又何妨!只不過在這檔口,也不宜撕破臉皮,「你說立康郡主為後,這是為何?」英國公一門可是效忠皇帝的,難不成她這是在幫皇帝奪權?
赫連真知道他所想,歎息一聲,問,「父親,羲和十年你為恩科主考官,卻罔顧公平,結黨營私,羲和十二年,你收受白銀一百萬兩,保了富紳王福坤,可他奸/淫婦女,致使那女子夫家一門三十六口死於非命,羲和十三年……」
「住口!」
茶盞向她飛來,她偏過身子,茶盞摔在地上,碎片飛濺,有一兩枚劃破她華貴的宮裝,將她劃傷。
「你是從何得知,想要威脅為父麼!」左相已經氣得站起身,袖子裡的手已握成爪,只要這個不孝女敢點頭,他保證扭斷她的脖子,這些事他做得極其隱蔽,即便是當年羲和帝也並無察覺。
「父親息怒。」赫連真看清他手裡的動作,亦是感受到了他身上凌冽的殺氣,心頭微微發冷,好歹她是他的女兒,可似乎在他眼中,委實算不得什麼,她想起赫連馨,不怪她這父親輕易將阿姊放棄,任宮裡眾妃算計毒害,這樣涼薄的父親,她拼盡全力保全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有她娘親同阿錦,她心中隱隱升起一個想法。
「父親,這是李圖威脅女兒的,若是女兒不照著做,這些樁樁件件便會出現在朝堂,左相府便是十族也不夠誅的。」有些委屈,恨恨道:「那老狐狸委實可恨,他捏著這些把柄遲早是禍害,咱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她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陰狠道:「與其受制於他,父親不如好好籌謀,奪了這李氏江山取而代之。」
左相聽她這番言論,雖然有些許詫異,但也沒反駁,瞇著眼仔細打量赫連真,那副表情不似作假,李圖的死遁他早已知道,並且求之不得,李墨可比李圖好對付得多,沒想到李圖不管朝政了竟還有如此通天本事,將他拿捏住,既然這般,可就不怪他心狠手辣了。
「真兒,委屈你了。」左相軟了態度,又板著臉教訓道:「方纔那番話實屬大逆不道,在為父面前倒是沒干係,可別讓其他人聽見,屆時恐怕為父也保不了你。」想起立康郡主為後一事,雖然對自己不利,但也好過在這關鍵時刻被抖出舊事引火上身,遂道:「至於立後一事,為父自會去辦,哪裡憑得皇上說一個不字,讓你如此委屈,你且放心就是。」
「是,真兒聽父親的。」
赫連真乖巧的開口,換來左相滿意的點頭,她望著左相離去的背影,沉下了臉,李圖,膽敢威脅她,就讓父親大人同你好好較量一番吧,誰傷了誰殘了,可也不怪她,既然他們不仁,也不怪她不義,再者,方纔她那番試探,取李氏江山而代之,看來,她父親確實有此打算,她得想辦法將她娘親同阿錦送離這是非之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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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原以為立齊雅為後不過是赫連真獨自異想天開的想法,不曾想,翌日早朝,以左相為首,攜大半朝臣上奏立後,人選正是康郡主!
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緊緊握住扶手,恨不能將其捏碎,她居然是認真的,竟還唆使這般大臣來逼她,這些日子兩人柔情蜜意的,倒是忘了她是誰家的女兒,有著怎樣的本事。
任憑哪個帝王,最恨之事便是被逼迫。
他呵斥了一幫大臣,這些老東西卻不依不饒,每人嘴裡都能說出一個天大的理由。
下了朝,關在乾元殿裡,大臣不得見,便嘩啦啦的跪倒在乾元殿門口,誓不罷休,最可恨的是那些迂腐的諫官,竟威脅要以死明志,好啊,好啊……
如此過了一日,這般臣子也還堅韌,仍在那裡跪著。
他知道,左相一派的自然是赫連真的意思,而英國公一面的,自是要開口說話,其餘無所事事的,想著鹽城之危,害怕鄴齊攻進帝京,自然希望英國公出征,保住他們的一世榮華富貴,也就跟著來逼他,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就是這般!
立後麼,赫連真!!!一個個的皆來如此逼他,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