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落日孤城 文 / 袖舞流年
瑤離若一直以為身在內廷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外朝，所以一直沒有去試圖接觸過，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這裡根本就不禁止兩者的交往，只是平日裡雙方沒有什麼需要相互協作的也就互不搭理。
可若有什麼需要相互協作的時候，還是需要一同上朝的。
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瑤離若現在正在宮女的引路下匆匆忙忙的趕往外朝的奉天殿，奉天殿為帝王和帝后舉行大慶典和大朝會之處。原本按照等級來說，她還不夠資格參加這樣的朝會，可特殊的職位讓她有幸能躋身成為其中的一員。
紅牆黃瓦、朱楹金扉的奉天殿氣勢端凝，宏偉沉雄，深沉而不失平和，壯闊而不失寧靜。
殿內天花板五彩隔塵，金碧輝煌。正中設一覆斗式金漆龍鳳井，龍和鳳各據一邊，一同銜著象徵皇權的軒轅鏡，球中心正對穿過帝王帝后寶座的子午線。
此刻帝王和帝后就以這個為界限，分據左右。
看得出這是臨時發生的緊急事件，否則生為最**oss的兩人沒有比下屬來的還早的道理，坐在寶座上的兩人面色都不太好，雙雙沉著個臉。
因為是臨時改變的地點，很多人都是匆匆趕來，現在也只來了大半，現在正在按照男左女右和地位的高低分立左右，殿內沒有人說話的聲音，每個人盡量悄聲無息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樣的大朝會瑤離若是第一次參加，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立在哪裡。好在還有其它幾位主管給他做參照物，她學著其他人的樣子低著頭，安靜的走到她們邊上的末端立好。
又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樣子人就全部到齊了。
壓抑的大朝會在帝王低沉的聲音下掀開了序章。
瑤離若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帝王和帝后這麼的興師動眾，所以仔細的聽著。
外族的進犯？這確實是個大事情。自古以來一個王朝最讓人厭惡的事情無非也就是這一件事了。外族進犯這一點甚至還排在揭竿起義這之前，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位。
非我族類，其心必誅。這個是歷史傳承了上千年的問題，真沒有什麼好說的。無論時間、空間、地域每一個民族總是會把外族的侵犯視為奇恥大辱，牢記於心。
大朝會期間帝后只有在帝王決定了某個事情需要她配合的時候表示支持，其餘整個過程一直默默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溫良的一點都不像是一國之母倒像是一個全心全意信任著丈夫的妻子。
愛情果然是一件奇妙的東西。
可是瑤離若沒有太多時間感慨，她們藥材局分配到的任務真的十分繁重，要在短短的一天之內準備好許多的藥材，而且懂的抓藥的很多還要隨軍出發，太久的安逸生活讓軍隊中的醫生嚴重的空缺。
除了幾個少數年老體弱的太醫留守之外。所有太醫院和藥材局的人手都被安排到了出發的名單上。瑤離若本人也毫不意外的上了名單。
時間就在第三天早晨。
這個忽如其來的戰事讓瑤離若有些煩悶。月月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可這麼短的時間讓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做細細的籌謀，但是把她獨自留在內廷還真是有點放心不下。
沒辦法了。現在顧不得那麼多的後果，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佔著帝后娘娘的寵愛怎麼的也要求一求才行。否則還真是對自己的良心交代不過去了。
事情進行的超乎想像的順利，瑤離若只是開了口，連想好的借口都沒有用到，帝后娘娘就毫不猶豫的批准了，並當著她的面就擬好了旨意讓她帶著回去。
本來應該是十分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可她實在笑不出來，只因為帝后娘娘單獨對著她的時候笑的實在是太過於和藹，一點都不像一個上司對下屬應該有的態度。這感覺就像是一個長輩對著晚輩一般的親切。
可再奇怪也只有選著性遺忘，反正最近詭異的事情多了去了，多這一件不多，少這一件不少，現在瑤離若已經完全是抱著一副債多不愁的鴕鳥心態。
隨後的時間就在忙亂中飛速的度過，很快就到了出發該出發的時間。
雖然天才濛濛的亮，但絢麗的霞光和純淨的天空無一不向人們昭示著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瑤離若因為頭一天事情太多，並沒有睡著幾個小時，所以現在不是很有精神，歪靠在馬車的車壁上，月月就坐在她的身邊，就連她也沒有想到，帝后娘娘直接把月月分配給了自己做個副手，這一事件中帝后娘娘善解人意的簡直讓人有些發指。
當時宣讀完旨意，瑤離若就愣住了，她以為帝后娘娘頂多就是下個調令讓月月可以到藥材局，還準備回去之後找惠妃娘娘通融一下，哪想人家直接一次就送佛送到西，一步到位。
可能是她臉上的驚訝太明顯，掩飾的有些慢了，這一現象讓大大咧咧的月月都有所察覺，進而問她到怎麼了？
搖了搖頭，這一切她不想對月月說，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瑤離若只是單純的覺著並沒有必要，這一切都是需要自己的問題和她人無關，可能是忙著想問題有些跑神，她並沒有注意對方那亮閃閃的眼睛因為她搖頭的動作黯淡了點兒。
從越來越快的趕路速度上，瑤離若猜想戰事應該十分焦急，不然她們的隊伍不會如此日夜兼程。每一天除了吃飯的時間外，根本沒有什麼其它休息的時間。
這樣長久的在馬車上顛簸讓人確實十分不舒服，月月也是，活潑愛動的她被長久的囚禁在這一個小小的空間裡怎麼也折騰也覺的悶躁，兩人都有些懨懨的不想開口，一人佔據了馬車的一邊窗口，出神的看著外面的風景。
越遠離皇城越荒涼破敗，特別是快到目的地的時候，破敗的簡直讓人有些心驚。
就算知道這只是個遊戲，一切都是假的，心中也難免有些慼慼然。月月是觸景生情心中不忍，而瑤離若是想起了夢境中那些殘酷的戰爭，無論在哪裡戰爭都是那麼的殘酷。
四面邊聲連角起，長河落日孤城閉。
濃濃的血腥味就這樣隨著風撲鼻而來。
見過戰爭麼？也許……見過，電視上，電影上，書上。瑤離若自己更是經歷過戰爭的人，可此刻眼前的情景還是讓她心裡一片蒼涼。
以前在夢境中她大大小小的也經歷過不少戰爭，可能有些還更加的殘忍，但是不一樣，你身在局中和站在局外看待一場戰爭的時候心態終歸是不一樣的。
對這裡她沒有絲毫的歸屬感和代入感，所以沒有那嗜骨的憤怒和激動，她此刻的感覺就像午夜夢迴忽然穿越了到了千年的古戰場，游離人群外看著身在局中之人的痛苦和掙扎。
痛苦的哀嚎聲，流淚的人，殘破的盔甲，血跡斑斑的武器。興許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才是真正的殘酷，殘忍的事情越是遲緩越是折磨。
所以說現在的戰爭真的算是仁慈的，儘管熱武器的霸道威力可以瞬間收割更多的生命，但是人們被恐懼統治的時間也就那瞬間幾秒，而後一切歸於黑白。
這確實是一種仁慈。
若沒有足夠的時間，你恐怕連害怕的情緒都來不及醞釀，咬起牙齒，人人都有瞬間面對死亡的勇氣。
這也是為何凌遲位於酷刑的原因，除了**上的折磨以外，最痛苦的其實還是精神上。
而冷兵器的戰爭，就如同一場盛大的凌遲。
瑤離若等人，此刻就是這場凌遲的觀眾，感受不到痛苦，但是卻心有慼慼。
沒有人還有說話的**，就連指揮官下達的命令都直白而簡單，在這裡，情緒什麼的遠遠比不上生命來著重要。
醫務人員的緊缺，讓過來支援的此類人員沒有絲毫休息時間，下了馬車連活動手腳的時間都沒有，瑤離若一行人就被一臉焦急的士兵半強迫半催促的弄到了早就建立起來的臨時醫療地點。
說實話，瑤離若並不想如此，她知道這個環節絕對是給夢境玩家設置的，所以大部分的玩家應該都在這兒，她想趁著這個機會看能不能找到蕭離。
現在的情況瑤離若作為半個管事的肯定是走不開的，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對著月月使了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藉著替她張羅房間的機會就溜了出去。
這件事情上還真是要感謝帝后娘娘，最後臨走時的調令讓藥材局的人直接沒有見過她，也根本弄不清楚她真實的身份，甚至她不來幫忙也沒有人覺的有什麼不對。
這情況給了月月很大的自由空間。
瑤離若自己可就有點苦不堪言了，她是藥劑師，強項是製作各種精緻的藥劑，而不是給人療傷。
在戰場上除了個別幾個主將，其餘人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精細的對待，都是用統一的傷藥進行包紮。千篇一律的藥方，機械似的製作流程，真是讓人想不乏味都不行。
可是傷員臉上的痛苦表情又讓你忍不下說不。
就算明明知道他們只是假的，是一堆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