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86章 長安西市求緣居 文 / 冬日暖歌
這日，熱鬧的長安西市上，突然出現的一個牽著馬匹，風塵僕僕，神色疲憊但仍然難掩俊秀出塵之質的青年。
他面容白皙，身姿挺拔，一朵鮮紅的梅花沒入額角，而這梅花不僅不顯得他女氣，反倒讓人有一種仙人下凡的感覺。
因為長得實在是太過出色，所以難免引得眾位大姑娘小媳婦兒紛紛駐足觀看，再加上他身上那一套一看就很昂貴的杭繡衣著，就有未出閣的女子動了春心。
唐朝一向風氣開放，能鼓起勇氣自己尋找夫君的不在少數，見到條件這麼好的男子，怎麼能不上前問一問他是否已經婚配呢？
但是也不是誰都能接受長得比自己還好看的男子的，所以，很多女子都是有此想法，卻舉足不前。
而這名青年男子，卻似乎對周圍的一切毫無所查，只是依舊牽著馬往前走，不知目的在何方。
終於，一名少女在同伴的鼓動下，羞答答扭捏捏的碎步一點一點的開始往這男子的身邊走去。
一見這名少女有動作，圍觀的人們不約而同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的容貌，最終得出結論，雖不能說是傾國傾城，倒也是上佳，於是大家便饒有興味的坐等熱鬧看，順便豎高了耳朵準備聽聽這俊秀青年的身家姓名好曉得怎麼才能再次遇到。
但圍觀的眾人中，獨有一名中年男子卻是眉頭一皺，稍稍思索了一下就立刻做出了決定，他快速的從人群中擠出，三步並兩步，毫不客氣的撥開準備表白的少女搶先一步就走到了青年——也就是來長安為家中小妹求醫的葉英面前。
原本還在私底下嘀嘀咕咕的眾人默了，有點弄不清這是什麼狀況，被撥開的少女也傻了眼，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她的表白，不會要給這位大叔搶先了吧？
「咦，他不是……」人群中卻有人認出了這位中年大叔。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完全沒發現自己成了焦點的葉英直到那位中年人站到了他面前，才終於意識到，有人擋了他的路。
他停下了腳步，抬眼看著眼前這個店掌櫃裝扮，八字鬍，一字眉，瞇瞇眼，臉上哪一點都長得不會令人很舒服的中年男子，不由輕輕的蹙起了眉：「何事？」優雅迷人的嗓音裡帶著些許沙啞，人群的外圍突然有東西倒地的聲音，但是其他人似乎都沒有聽到。
中年男子笑了起來，眼睛成了一條縫：「敢問閣下，可是來自杭州？」
葉英微微一怔，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嗯，那就對了。」中年男子喜上眉梢，下一刻，他卻瞄了瞄周圍那些眼睛閃亮亮，還想聽更多料的眾人，眼睛一瞇，抖了抖小八字鬍又道：「那麼閣下可是有一妻一子一女？」
聽到這個問題，葉英大約已經猜到眼前這個人是誰了，他無視周圍「怎麼會」的驚叫輕笑出聲，點了點頭：「是。」
「可否與妻子許下『絕無三妻四妾』的承諾？」聽到周圍有「你可以做妾」的話語時，中年男子的反應很快，立刻就堵死了所有的路，但是他的內心卻有些忐忑，因為他不知道眼前這人會不會配合自己。
「輕離請的這個掌櫃，可真是不一般呢。」葉英自語道，他相信，這句話，一定是眼前這個人自己做主問的，可是，他卻很願意回答，
於是他點了頭：「許過。」
話音剛落，少女的抽泣聲此起彼伏，中年男子可是笑容滿面，自我介紹道：「敝姓桂，桂才英，桂花的桂，是東家娘子請的掌櫃，東家，一路辛苦了。」說著，連忙狗腿的走到葉英的身後去牽他手裡的馬。
「竟然是求緣居的東家，怪不得！」已經認出桂才英的圍觀群眾紛紛讚歎道。
又有人道：「可不是，那樣貌，不是跟小葉大夫一個模子麼？」
「是啊是啊，不是有這樣的爹，怎麼能生出小葉大夫那麼齊整的娃娃喲。」
人群漸漸的散去，卻仍有少女不死心的跟著葉英和桂掌櫃身後走，她們是聽說過求緣居東家娘子的樣貌的，但卻總覺得自己比那東家娘子更清麗，更脫俗，更重要的是，更配得上眼前這個男子。
桂掌櫃瞥了一眼他們的身後，沒有去理會，他是人精子，早在葉英帶著這張出色的容貌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而不知，回過神來之後，便是對著他這張臉，也沒把眼睛往周圍的好看女子臉上瞅，他就知道，眼前這位，對樣貌什麼的，根本就不在意，東家娘子再平凡，你也是這位心上的人不是？
「若不是先前葉大夫已經飛鴿傳書通知過小的了，恐怕今日您就不好脫身了，這邊走。」一邊繼續幫雪衣給葉英刷好感度，桂才英一邊領著葉英走進一間掛著求緣居牌子，門口整整齊齊的坐著的幾十號人的店面。
在走進去之前，他還笑瞇瞇的朝等著看病的眾人指了指葉英道：「諸位放心，這位是東家娘子的夫君，來看東家娘子的，不是插隊的。」
「東家娘子真實好福氣啊！」
「跟小葉大夫長的一模一樣呢！」
「胡說些什麼啊，明明是小葉大夫跟這位東家長得像嘛！」
「小葉大夫回來了沒有啊，我想讓他給我瞧瞧我的病呢？」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葉英微微有些發愣，這些人說的小葉大夫，到底是誰？雪衣麼？可是雪衣跟他長得不一樣吧？
「既然想叫一個孩子給你們瞧病，那你們也不必在我這兒排隊了，有功夫我還不如多看幾個急症病人。」
正當眾人鬧的亂七八糟時，醫館內突然走出一名青年大夫，也是一副少有的好樣貌，卻是神色冰冷，彷彿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呵呵，說笑而已嘛，大夫你不要生氣……」喧鬧的人群頓時啞聲，那青年男子也沒多計較，轉臉看了一眼門邊的少年道：「下一位。」
那少年偷瞄了一眼對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的桂掌櫃，清了清嗓子脆生道：「五十七號。」叫完了號，知道一時到不了下一位，就連忙上前接過了桂掌櫃手裡的韁繩將馬牽走了。
「哎哎，到我了到我了，哎喲！」
人群中有人忙忙的站了起來，卻忘了自己本就是來看腳扭傷的，一個趔趄就要摔倒，幸虧旁邊的人扶了一把，這來穩住了步子，頓時感激的不行，大家善意的笑了起來，有兩位手腳健全的病人就幫著他將他扶到了門口，立刻就有青壯年男子上前將他挪到了店內。
葉英對求緣居的這種經營模式感到十分新奇，在桂掌櫃往前走的時候就忘了跟著走，桂掌櫃卻以為葉英是因為方纔那名青年大夫的態度，於是連忙陪笑道：「東家夫君，別看裴大夫那樣的態度，他可是很認真負責的好大夫，不像那些個唯利是圖的庸醫，就連孫……咳，東家娘子的師父都讚他仁心仁術呢。」
「先生也來過？」葉英不由問道，據他所知，孫思邈不是唯長安避之不及麼？
這位果然也是知道大醫聖的身份的！
桂才英心裡暗暗留了心，看來，東家夫婦之間的感情，恐怕不是他想的那麼冷淡啊，一邊這麼想著，他一邊笑道：「是啊，老先生有時技癢了也會過來，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教小少爺把一些難把的脈象。」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擊掌道：「啊對了，您一定納悶病人們說的小葉大夫是誰吧，那可不是別人，就是咱們家的葉琛小少爺，不是小的多嘴，小少爺可真是天分極高呢，東家娘子有時候都為這事兒自己氣自己呢？」
他當笑話一樣講給葉英聽，為的就是告訴葉英，看我們東家娘子給你生的孩子多好，要好好珍惜我們東家娘子啊。
某方面來說，雪衣對他，是有救命之恩的，有恩必報，何況雪衣待他也不薄。
「小……琛兒？」葉英驚訝了，雪衣可從未對他說過此事啊。
桂掌櫃一看也知道壞了，把不該洩露的事情給洩露出去了，心中雖然納悶為何雪衣要隱瞞此事，但話已經出口了，卻是不能收回了，只得一邊暗恨自己多嘴，一邊悶著頭領著葉英繼續往裡走。
而葉英則是一邊跟著走，一邊看著醫館裡的狀況，之前出店放話的青年大夫正在細細的給扭傷腳的病人推拿，不時的看著病人的反應，額上泛出細細的汗珠，一旁幫忙的少年連忙幫他擦掉了。
店裡也不是只有青年大夫一位，而是好幾位，但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大夫診脈，問病情，開方，抓藥，無論是病人大夫還是幫忙的人的說話聲音都不大，室內顯得很安靜，泛著淡淡的藥香。
葉英淺淺的笑了起來，他突然想到了雪衣瞞著他不告訴他兒子於醫道上有天賦的原因，一來，恐怕是因他自己幼時遭遇過父親不滿自己未繼承他的天資而終被薄待，如今擔心兒子會跟他幼時一樣被心中只有劍的他所忽視，二來，怕也是覺得自己不如兒子太丟人之故吧。
要不鬧鬧喜歡練劍的事她怎麼會從未瞞過自己呢？
可是輕離，不管他們喜歡什麼，天賦在何處，他們都是你為我而生下的孩子，經歷了那樣的痛苦生下的孩子，我怎麼會不珍惜呢？
打算著下次隔空對話「責問」一下妻子的葉英聽到桂掌櫃道：「聽東家娘子說，您是來長安請盛長風盛大夫的，不知可否請到了？」
「已經請到了。」
葉英點點頭，如果不是盛長風堅決不肯讓他跟著一起去杭州而是必須休息恢復身體的話，他恐怕也不會找到這裡來了。
「那就好，那……您看起來很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過了這道門，就是東家娘子和小少爺小小姐來長安時常住的地方了。」
身體雖然確實很疲憊，但是第一次走進孩子們和妻子生活的一部分的葉英還不太願意立刻就睡去，他看著那道桂掌櫃所指的門，輕聲道：「我想去孩子們和她的房間看看。」
「好好好，我這就領您去。」桂掌櫃忙不迭的點頭，領著葉英走入了雪衣和兩個孩子的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