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46章 四散尋找思舊事 文 / 冬日暖歌
「是血腥味!」花滿樓沉聲道,「方纔你們在密室裡有人受傷?」
因為在金水鎮經歷過滅門慘案,花滿樓對這個味道非常的敏感,故而司空摘星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認出來了。()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表示受傷。
生平最不喜病人隱瞞病情的孫思邈已然鬍子一翹,臉色一沉,以一位老人不應有的迅速動作逐一給眾人把脈,未及把到葉英的,葉英卻是身子一個歪斜,眼看就要倒在地上,離他最近的李承恩慌忙丟了信紙就去扶,信紙飄飄悠悠的落到了地上。
孫思邈便知其他人不用把了受傷的正是葉英。
葉英也並沒有倒下,他及時的用劍撐住了自己,李承恩縮回了手,轉眼卻發現葉英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信紙上。
「怎麼會受傷呢?」一干人湊到葉英跟前,詫異非常,若是先前就受傷了,為何現在才滴出血來?
眾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葉英的衣著,並無染紅之處,只有孫思邈注意到,葉英今日所穿的衣服的手肘處,拼接的是黑色的衣料,利器將衣料劃破了個口子,傷到了手臂。
孫思邈於是道:「是手臂上,地方太隱蔽,這裡又被他強行止了血,傷口似乎沾了藥,不容易收口,這會兒是止不住了才流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花滿樓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闖過密室之時,因為可以拿到草藥所以大家都很高興,完全沒有注意到葉英的動作,而葉英,怕也是心神不寧急於回來,所以才故意隱瞞了下來。
「這不是她寫的。」由著孫思邈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傷處,葉英突然語出驚人,一下子就將眾人的注意力從他手臂上的傷處轉移了。
司空摘星詫異道:「你怎麼知道?因為什麼?哪裡不對?」他連珠帶炮的發問也問出了其他人的疑問,在他們看來,葉英很有可能是接受不了事實所以才想當然了。
葉英沉默了一下,卻不願意說原因,只是道:「不為什麼,我就是知道。」其實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身為現代的人雪衣,即使到了古代,也還是習慣從左到右,而不是從右到左,哪怕寫信時時豎著寫的,她也會從左到右寫。
可是這封信開頭的稱呼卻在右邊的。
這是他無意中發現的。
離開山莊時,雪衣代他寫了一封留書,他看過之後,發現了這個錯誤,卻沒有開口提醒,只是默許了,卻在雪衣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寫了另外一封言辭一樣排版完全相反的信,裝在了先前的信封裡,雪衣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
所以她是絕對不清楚自己犯了這麼個錯誤的,而後來他們也沒接觸過真正的信件,故而這個錯誤,雪衣是不可能自行糾正的。
「不用去計較原因,葉兄自有他的道理,不過,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這封信的措辭這麼讓人不舒服,因為它並不是雪丫頭寫的。」
陸小鳳目光灼灼,「所以雪丫頭一定沒有擅自離開唐家堡。」
「對!」花滿樓點頭道,「她一定是被什麼人悄悄的困在什麼地方回不來了,困她的人為了不讓我們找她,這才偽造了這封信,還放在了葉兄的房間裡,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
「——地頭蛇。」司空摘星瞇起眼睛,說了一個非常微妙的代稱,眾人卻都明白他是指什麼,就是唐家堡的內部人員。
只是,雪衣此時到底在不在唐家堡裡面,還是個未知數。
尹天賜垂眸思索了一下,抱拳對眾人道:「在下不才,來蜀中有一段日子了,朋友中有尚有幾個消息靈通的,這就去尋他們行個方便吧。」
葉英轉頭看向他,語氣平淡,卻微微躬了下身子:「有勞了。」
尹天賜為葉英這出乎意料的動作一滯,眼中閃過淡淡的懷念,回了個禮,疾步走出小廳飛身離去。
目送尹天賜離開,陸小鳳對眾人道:「我們也分頭找一找吧,唐家堡太大了,司空,你負責東面,花滿樓,你西面,我負責北面,徐兄,你去門口看一看,葉兄,你……」
「他就在這裡,哪兒也不許去!」孫思邈嚴肅的道。
葉英的傷口雖然已經處理好,但是因為拖的時間比較長,他自己之前又用了非常手段暫時止住了血,如今情況略顯嚴重。
「我……」葉英想爭取一下,他不想在這裡乾等。
孫思邈啪的一聲合上自己的藥箱:「我什麼我?萬一雪丫頭等會兒自己回來了呢,你不在這裡,她回來見到了我這個老頭子,難道就會在這裡安心的等你?你們所有人,找到了雪丫頭就告訴她,她那個不知道愛惜身體的大少爺在我這裡!」
話到最後,炮口已經對準了廳裡的所有人。
眾人不約而同的偷偷給葉英遞了個同情的眼神,約定好一個時辰回來確認一次有沒有找到之後一個個迅速離開了,分別往各自要去的方向四散開來,楊寧再次欲言又止,終於還是也離開,找了個兩個方向中間的位置,也加入了尋人的行列。
離開院子之時,所有的人腦中都有一個想法,不管雪衣是不是真的離開了,葉英是不是真的察覺到了不對,他們都要盡力去尋找,找到了,自然是好的,若是找不到……也算他們盡了一份朋友的義氣吧……
葉英被孫思邈教訓的整個人的精氣神再度落到了低谷,但還是聽話的隨著孫思邈的意思坐在了廳裡的一張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黑黝黝的門外,似乎下一秒,雪衣就會突然出現似的。
冬日的風從敞開的門扉中一股一股的灌入廳內,將那封被確認為假信的信紙飄飄悠悠的吹到了葉英的腳邊。
低頭看看被自己的腳擋住去路的那張薄紙,他的腦子裡開始慢慢的回憶那信紙上的內容,雖然當時只看了一眼,他卻將上面所有的東西都盡收眼底。
再次給葉英把脈的孫思邈見他這個樣子,收了手之後突然道:「其實你也不敢肯定,這信是真是假吧?」
葉英半晌沒有說話,只是依舊保持那麼一個動作,但這等同於默認了孫思邈的話,孫思邈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正要勸說讓他回房間,葉英突然開口了:「田先生,喜歡,是什麼?」
第一次,行走大唐幾十年的老孫頭被問住了,他是個道士,一輩子醉心醫學沒有娶妻,哪裡知道什麼是喜歡?
不過好在他閱歷豐富,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悲歡離合,多多少少還是能說出來些東西的。
於是他在臉色一僵之後很快恢復過來清了清嗓子道:「這個麼,其實老朽感覺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但最終的結果應該就是跟你娘和你爹一樣,兩個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生兒育女,同甘共苦,願意為對方做任何能讓對方高興的事——」
「跟我娘一樣……跟我娘一樣……」葉英突然打斷了孫思邈的話,神色怔忡,口中喃喃的說著,接著不知為何突然站了起來繼續道:「不行,絕不行,絕對不能跟我娘一樣,我娘她,唔……」
他突然抬起沒受傷的手扶住了額頭,眼睛閉了起來,整個人似乎搖搖欲墜,孫思邈見狀臉色大變,迅速的扯下他的手臂把脈,少頃略顯驚異的問葉英道:「你有記憶缺失?是有關於你娘的?」
葉英不答話,眼睛仍然是閉著的,孫思邈連忙道:「快停下,不要再想了,強行回憶大傷身!」
但這話卻沒有絲毫的作用,葉英仍然緊皺眉頭,痛苦萬分。
「英兒。」
葉孟秋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出現在了小廳門外,葉英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狀態突然回轉,閉著的眸子緩緩睜開,目光的焦距好半天才對上已經跨入廳裡的葉孟秋的,低低的叫了聲:「父親,您怎麼來了?」
「不過來告訴一句話,明日一大早為父就要啟程回莊,你跟我一起回去。」
其實,葉孟秋一直派人關注著這個院子的動靜,知道他們平安從密室出來的時候還小小的愉快了一下,對兒子能交到一群未來必定是俊才的武林後起之秀,他還是很高興的,但是他也完全沒料到雪衣的失蹤能給這裡帶來這麼大的動靜。
看起來,那個丫頭的份量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重。
得知葉英受傷的消息之後,身為父親的葉孟秋哪裡還坐得住,借口要休息卻悄然來到了這裡,見到葉英上不重正欲悄然離開,卻沒料到葉英竟要強行記起早已被他遺忘的過往,按捺不住就直接出現了。
畢竟天下絕大多數的父母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女的,尤其葉英還是個有出息的。
但他是絕對要維護一個嚴父的形象的,所以不能說實話,殊不知看遍各色人種的孫思邈早就因為他的「謊言」在心裡對他鄙視了一萬遍。
葉英聽到葉孟秋的話,沉默了一下,此時已近子時,也不知到底何時才能找到雪衣,甚至於……他沒再往下想下去,只是搖了搖頭:「不,對不起,父親,我不會跟您回去的。」
若這次與父親一起回去,恐怕就與雪衣再無相見之日,一想到這個,他就……
抬手捂上胸口,一旁的孫思邈見狀搖頭歎氣,這個孩子,都已經情深至此了竟還沒有察覺……不,不如說不是沒有察覺,而是,根本不懂吧,真是苦了雪丫頭了。
葉孟秋也看到了葉英的動作,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似的臉色一變,甩袖往外走去,丟下一句好自為之,轉身離開了。
看著葉孟秋離開的背影,葉英卻再次皺起了眉頭,他不傻,葉孟秋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了,簡直就像不願意他想起他忘記的東西似的,這究竟為什麼?
憶及先前因葉孟秋和柳風骨對峙而偶然記起的畫面,葉英有了一種奇怪的直覺,那就是,他失去的那段記憶,恐怕不光與他娘有關,還與這兩個人有關。
只是,目前卻的確不是想起這些的時候。
他把目光重新放到一片漆黑的廳門外,只希望雪衣快點出現在那裡,而天色,也快快的亮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