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9 被誇崩潰了 文 / 九箏
瞧這一臉糾結衝著自己丟白眼兒的小媳婦兒,分明已經領略到他語言中的精髓!
刑震謙心理上滿足了,哈哈哈爽笑幾聲,猿臂一伸,霸氣地把媳婦兒往身邊兒一攬。
不等她掙扎,立即壓低嗓音嚴肅叮囑:「噓——別亂動!爺爺和爸媽都在看著呢,讓長輩為我們的感情問題操心,太不孝了!」
大過年的,確實不能惹長輩難過。
何念西搭眼兒一瞅,刑家花園裡擺了一張麻將桌,四個人圍坐著搓得正起勁兒呢,蒙悅捏著一疊零錢正在大聲點數,笑得別提多開心。
四個人裡面,三個分別是何老連長和刑氏老兩口,另外一個是——
從何念西這邊,只看到一個纖瘦的背影。
蒙悅眼尖,一眼瞅到兒子和兒媳婦,連忙高聲笑著招手——「念西回來啦!來來來,趕快給媽支一會腿子,媽去廚房瞅一眼!」
纖瘦背影隨即轉身,慌忙站起來,楚楚地喊了聲兒:「震謙哥、嫂子!」
嘖嘖,瞧瞧那股子我見猶憐的水靈勁兒,難怪年輕的市長那雙多情桃花目落到她身上就再也拔不下來了呢!
只可惜年齡還太小,記得好像說才十七歲吧,高三來著。
只能遠觀不能褻玩,可憐公子惜花心!
不過,明天就過春節了,這孩子怎麼會來刑家呢,難道是打算在舅舅家過年?
何念西連忙笑著打招呼:「是端檸呀,你好!」
又分別給何老連長以及邢展鵬請了安,在拍桌邊坐下,暫且代替蒙悅壘長城。
端檸似乎有點好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羞怯怯地笑著搭訕:「我還以為小神童都是埋頭只讀聖賢書、充耳不聞窗外事呢,沒想到嫂子也會打麻將!」
當事人還沒來得急回答呢,坐在旁邊兒觀戰的刑震謙噗嗤笑了,搶著爆料:「你這位小神童嫂子不僅會打麻將,還會喝酒呢,是女中豪傑哦!不信,你問問她,糯米酒好喝不好喝!」
何念西一臉黑線……這廝!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是在變著法兒地笑話她麼,當著長輩的面兒呢,太不講究了!
偏偏端檸單純得就跟礦泉水似的,聽不出刑震謙話裡竊笑的意味,立即張著一雙睫毛細密的水波眼,誠懇地望著何念西問:「真的嗎嫂子,你會喝酒?糯米酒就是醪糟嗎?」
天真無罪……何念西笑著回答:「糯米酒是醪糟的升級版,我喜歡吃醪糟湯圓,酸酸甜甜的很有味呢。端檸你愛吃什麼?」
不動聲色扯開話題後,何念西默默滋生一股犯罪感……跟單純的端檸相比較,她自個兒顯得多麼有心機!
都怪刑震謙,跟他在一塊兒打交道久了,不知不覺地就沾染上他的腹黑習性了,嗚嗚!
好在兩位長輩都是極其寬厚慈愛的性格,看著晚輩們說說笑笑鬥嘴皮子,他們也就跟著笑笑,不參與話題,也不干預。
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掰著,等到蒙悅出來,何念西連忙站起來讓位兒,蒙悅卻笑著宣佈:「收攤兒啦,裡面已經在布菜了,咱們下午再繼續戰鬥!」
刑震謙連忙拽著何念西站起來,把一直抱在手裡的盒子遞給她,順便摟住她,再偷偷從身後戳戳她的腰。
好吧,就當他是在暗示該送禮物了!
何念西咬牙切齒地憋下一口惡氣!
笑得眉眼彎彎,把長盒子遞給蒙悅、方匣子遞給邢展鵬,小嘴兒甜甜地叫:「爸,媽,這是給你們的春節禮物。」
蒙悅笑得合不攏嘴,「呀呀呀!看看!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撿了這麼懂事兒個親閨女回來!過年還有禮物呢!哎呦喂!」
何念西慚愧得都不敢看婆婆的眼睛,只覺得自己的眼神兒窘得沒地方架,只好瞅向刑震謙,尷尬地笑笑,「媽,您有福分,生了個懂事兒的好兒子!」
聽了這話,再瞅著兒媳臉蛋紅彤彤望著兒子那副場景兒,蒙悅更是開心得不得了,笑得兩眼魚尾紋,轉臉兒對何老連長說:「老連長,您當年救展鵬一命,這是對我們刑家第一重大恩;現在又把寶貝孫女兒嫁給刑家,這是第二重大恩呀!您瞧瞧這倆孩子,郎才女貌恩愛情深,我是怎麼看怎麼欣慰呀!」
咳,恩愛情深?額……何念西窘得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覺得壓力好大,快要演不下去!
可是,一看到爺爺那副老態龍鍾、佝僂著腰背的模樣,以及順著蒙悅的話瞅著她和刑震謙時那種開心的眼神兒,何念西胸腔裡立即塌方出個洞,有種叫做酸楚的物質稀里嘩啦一股腦兒全部湧了出來,把胸腔填得滿滿當當。
年過耄耋的人了,最能令其開心的,不就是看著子孫日子過得順心幸福麼?她作為老人家膝下唯一的血脈骨肉,怎麼能忍心讓老人家難過失望?
好吧,演演戲又何妨。
於是主動站得更近一點,挽住刑震謙胳膊,笑得眉眼彎彎,「媽,瞧您說得,也太隆重了點兒,這是把咱家當成單位兒了,要來個餐前講話呢!」
蒙悅哈哈大笑:「這孩子跟我親熱!媽就喜歡你這一點,說話直,心思簡單。好,我不嘮叨啦,看看你送我的禮物,然後咱們就去吃飯。」
何念西又一次大窘……說話直,心思簡單,這是在說她麼?
現在的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簡單爽直的何念西了,就連現在跟疼愛她的婆婆說話,都帶著心機的,可婆婆還不知道她的變化,可著勁兒地誇獎。
她簡直快要羞愧死了,這種滋味兒好煎熬!
不行呢,心理壓力太大了,回頭避過一家人,她必須得找蒙悅坦誠地說說這段時間以來與刑震謙之間的事情,好好兒地給婆婆大人賠個禮才對。
不過現在,她比較擔心的是蒙悅看過她送的癢癢撓,會不會覺得這兒媳婦兒不重視長輩,送那麼個廉價玩意兒。
可萬萬沒料到的是,蒙悅拿到那個癢癢撓,先是誇張地睜圓雙眼,緊跟著噗嗤笑了,伸出食指,戳戳何念西額頭——
「你這鬼丫頭!我昨晚在家裡喊著背癢癢,讓震謙幫我撓來著,你今天就給我買了癢癢撓回來,真有心!」
何念西一時聽不出褒貶,尷尬地笑笑:「媽,您別見怪,咱家什麼都有,我實在想不出應該買點兒什麼東西……」
「媽怎麼會見怪呀閨女——」蒙悅笑得別提多滿足了,隨即感慨:「咱們家確實什麼都有,可是家財萬貫又如何,人丁稀少呀……唉!念西呀,你買的這個癢癢撓,價值雖然低廉,但卻是真真切切的孝心!再怎麼有能力的人,也總會有自己做不了的事情,譬如撓背。而只有為人子女者,才能想得這麼細緻入微,才能一眼看到父母的無奈之處……」
何念西驚呆了……一把癢癢撓而已,能牽出這麼大一通道理?
可是她應該怎麼告訴被孝心打動的婆婆,這把癢癢撓其實不是她買的,她現在滿心慚愧羞愧徹頭徹尾地愧!
在女主人說了算的刑家,蒙悅滿意了,邢展鵬不必說,自然也對那兩隻玉石球讚不絕口,刑家的住家工人們也都有眼色地圍過來跟著老主人誇獎不絕,一時之間,何念西渾身裹滿了孝道之星的巨大光芒,被誇讚得快要崩潰了。
唉,沒錯,她才發現自己心理素質其實真的很脆弱,一點都頂不住心底的壓力。
噗滋——
長輩們進屋的時候,耳邊有人打暗語。
何念西扭頭,看見刑震謙那張笑意盎然的臉。
端檸也已經跟著長輩們進去了,四下已經無人,何念西趁機給自己減減壓。
撅起嘴巴抱怨:「都怪你!我本來要自己去買東西的,誰讓你幫我準備好?幸虧我不是匹諾曹,否則現在鼻子怕是要戳到天上了!」
刑震謙一臉無辜地乜斜一眼,「我幫你出了力,怎麼來招來抱怨了,沒良心的傢伙!」
「下次別這樣了——」何念西嘴巴鼓得能掛個醬油瓶,「我不像你,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剛才媽那樣誇我,我心理壓力大極了,差點沒當場羞愧致死!」
噗嗤——刑震謙笑著刮刮何念西鼻子:「至於嘛媳婦兒,你這樣的品質,媽就是誇誇你也是應該的,你受之無愧!」
補充一句:「再說了,咱們是兩口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來就不分彼此,我做的就等於是你做的,沒什麼差別,你就別那麼單細胞了,嗯?走吧,進屋吃飯去!」
這廝……什麼事兒到了他這裡,都一律無例外地化成雲淡風輕,來一股子風,嗤,吹得無影無蹤,不留下一片痕跡。
難道,這就是江湖中傳說的樂天派?
可是看這廝的模樣兒,絲毫不具備沒心沒肺的特徵呀,唉!
何念西腦袋瓜天馬行空著,跟著刑震謙進到屋裡。
刑家空間大,消磨時間的東西也不缺乏,再加之又有端檸小妹妹乖巧地跟在身後,怯怯地跟她說話,所以何念西春節前回到刑家的這個白天,倒是過得十分輕快。
只是到了晚上,事情就有點尷尬了。
有長輩兒們盯著,小兩口必須雙雙回自個兒臥室。
怎麼睡覺呢……是個十分嚴肅的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