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1 豁出老臉 文 / 九箏
從來沒被人大吼大叫還摔了門的刑震謙,有那麼幾秒鐘時間,完全怔愣住。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向來只有女人在面前撒嬌獻媚百般討好的份兒,哪裡受過這樣的臉色?
何念西這小妞兒,不愧是他刑震謙的媳婦兒,將門虎女,傲骨錚錚,有個性有脾氣!
爺還就喜歡這樣的姑娘!被她抽了嘴巴子,又破口大罵著給臉色,要擱一般男人,恐怕早就被虐死了,可誰要他刑震謙不是一般人呢!他就喜歡挑烈馬騎!
要是沒有一點脾氣,只一味地逆來順受,滿心憋屈還強顏歡笑,那樣的女人,刑震謙見得太多了,尋常得就像是刑家後院兒裡養的那幾隻白孔雀一般,美則美矣,可一旦轉過身去以背示人,那麼地狼狽不堪。
他刑震謙的女人,必然要是何念西這樣的,不屈不撓不卑不亢,敢上九天攬月,敢下五洋捉鱉,敢橫眉豎眼跳起來朝他刑大隊臉上扇!
小妞兒心情不好,原因他很清楚,不分青紅皂白地誤會他,也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些不成熟的因素,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對他顯然不是那麼地信任。
然而,世界上哪一對夫妻能一結婚就恩恩愛愛、甜蜜得完全沒有嫌隙?
不可能啊……所有的夫妻,都需要經歷一段磨合時間,蹉跎之後平緩了稜角的婚姻,才會趨於佳境,逐漸進入靜美之歲月。
至於她對他不夠信任,這裡面誠然有她年齡小不成熟的因素,但是追究起因,他確實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結婚前三番五次在她面前露出飢渴「狼性」,婚後更是夜夜索歡不夠,又加上江小喬這個重磅炸彈的出現,他就是用腳趾頭想問題,都能想得出來他刑震謙在何念西眼裡會是怎麼糟糕的一副形象。
他不是不想跟她解釋清楚,雖然不至於完全被特殊的身份和行業所束縛,但作為一名受過特殊訓練的、入伍多年的特種軍人,用不著任何約束,他幾乎是在本能地遵守部隊的規則,嚴格自律,時刻不能鬆懈。
他追蹤了很多年的孤狼,也就是金三角地區最大的毒梟,三年前非法入境後,竟然迅速與北方地區的少數民族宗教頭目建立聯盟關係,把白色的罪惡粉末從北向南肆意散播。
國內緝毒警力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漂洗乾淨的邊境地區,只因為孤狼的非法入境,頓時被攪得一團烏煙瘴氣。
這幫人不僅有著一條部署緊密的毒品交易渠道,而且還利用宗教手段大肆發展勢力,形式惡劣得連特警都束手無策。
國內幾支優秀的特種部隊近幾年都已經對孤狼展開追捕,不僅戰狼,赫赫有名的猛禽大隊也在緊鑼密鼓地聯合地方警力展開部署會議,研究案情,探索方案。
作為戰狼特種大隊的大隊長,每次傳來孤狼活動的蛛絲馬跡時,刑震謙那股子興奮勁兒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難耐,而這段時間,恰好抓到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能不能趕在「猛禽」之前下手,成功抓獲孤狼,就看他能不能成功地利用手上的線索了。
所以,有些話,真的很抱歉,暫時不能跟何念西說得太清楚。
他不是普通軍人,而是時常身先士卒帶領著戰狼的兄弟衝到最前線,配合地方警力面對各種嚴重大案件,仇敵滿天下這個說法,真的完全不誇張。
作為的家人,必定會時時刻刻面臨不可測的意外和危險,刑家人出出進進必帶警衛,並非是刑家人擺譜——這是國家的安排。
對於長期奔走在大案一線與國之敵人做鬥爭的特殊軍人,我們的國家對於他們的家人,都會給予一定程度的保護,刑家,是受保護的對象之一。
根正苗紅的刑家,三輩人都在為保衛祖國而鞠躬盡瘁,開國以來,忠良之士屢屢有之,刑家幾代為國捐軀的烈士,並不僅僅只有刑震謙的大哥一人。
這樣的世家,再怎麼享盡榮寵,於國於民,合理得無懈可擊。
而刑家幾輩人所做的這一切,並非單純只為得享榮寵,先烈馳騁沙場時的萬丈豪情,早就已經深深鐫刻入骨,融入血液,一代代流傳下來,刑家世世代代,必然都出視國家安危為己任的豪膽鐵血好男兒!
刑震謙咬咬牙,按捺住因為對何念西的歉疚而稍稍有些紛亂的情緒,轉身進臥室,迅速抓起早上常穿的那套黑色跑步服,邊往身上套邊往大門口大步走去。
何念西已經出去了至少三分鐘左右,他穿上衣服追出來時,遠遠看到她掄得飛快的腳步,乾爽利落的頭髮紮成一束,隨著她急促的腳步,在腦後一左一右使勁兒地甩動。
這小妞兒,就連生氣的背影,都是這麼的充滿活力、蓬勃逼人!
刑震謙苦笑一聲,喊了聲:「何念西!」掄開腳步開始大步跑。
也不知是不是她聽到了他的喊聲,故意讓他著急,竟然瞬間加快腳步,邊招手邊大聲呼喊著跑向中巴車站台,險險地趕在中巴車離開車站的前一刻衝了上去。
中巴車轟轟轟地離開,帶走了暴跳掀桌的何念西,留在白菱湖清晨涼沁空氣中的,只有一股白色的尾氣。
嬌俏可愛有脾氣的小辣椒,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撂下老公、離家出走了?
她身上的淺淺馨香味道似乎還留在他的鼻端,可是她卻走得那麼決絕,在這個麻雀都還來不及醒來的清晨,揮一揮衣袖躥上中巴車,果斷凌厲不回頭,絲毫不顧老公在涼風裡望著中巴車的屁股,眼神血紅血紅地那麼懊惱!
刑震謙收住腳步,氣得大罵一聲:「草!」
早知道這小妞兒跑得這麼快,他就不穿衣服了,豁出去這張老臉,光屁股追出來,也要把她給攆回去!
穿了個衣服的功夫,就把這小妞兒給放跑了!
立即轉身往家跑,大口大口呵著粗氣,顧不上欣賞白菱湖那半湖影影綽綽隱匿在茫茫晨霧中的蒼蒼蒹葭,一口氣衝進車庫,發動汽車,發瘋似的躥出來。
連車庫門都顧不上降下,直接怒吼著衝出白菱湖,朝著中巴車路線瘋狂追去。
中巴車沿路載客,走走停停,以刑震謙的速度,自然很快就能追上。
可是還沒開出五公里,車載電話忽然一陣急促大作,嘟嘟嘟地響個不停歇。
這條線路連接的是軍線,沒有重大急事,一般不會響起。
繼續追趕中巴車?抑或停下,接聽軍線?
兩難之中,刑震謙紅著眼睛一腳踩下剎車,迅速地拿起聽筒,暴躁地吼了聲:「說!」
那頭的人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淡定下來——刑石頭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他的咆哮吼叫,誰沒領教過?
連忙賠著笑臉匯報:「報告刑隊,昨晚衝你打黑槍的那個小子出現在北二環,特警已經展開追捕,但是由於敵方裝備太猛,而且窮凶極惡地對著兩邊無辜群眾胡亂開槍,警方現在向我們求援,請刑隊迅速指示!」
昨晚差點要了他命的那個混蛋,出現啦?
刑震謙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深邃雙眸中的憤怒立即完全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銳利凌寒的目光。
沉著地問:「都是些什麼車?人有多少?」
「總共有三輛車路虎以及一輛牧馬人,七個人,個個手中都有傢伙。」
刑震謙咬了咬牙齒,凌厲果斷劃拉一下手:「我先出發去北二環與繞城高速接口處預備攔截,你迅速組織二十名弟兄駕駛武裝機前來會和,這次一定要逮住那小子!記住,活捉!槍法那麼準的人,老子很多年都沒見到過了!」
「可是刑隊,你昨晚參與行動,已經很累了,要不……」
「閉嘴!我現在的方位離北二環很近,非常有利行動!」刑震謙不耐煩地斥責,隨即微微瞇縫雙眼,盯著前方的道路,意味深長輕嗤道:「那小子昨晚沒擊中我,今天,我勢必要讓他成為甕中之鱉!」
「是!」
電話那端的兄弟,早就習慣了刑大隊的霸道和不客氣,收了線,連忙轉身沖早就在身後站成兩排待命的戰狼好男兒一揮手,激昂大喝:「兄弟們,刑隊有令,出發!」
刑震謙放回話筒,沉吟了一秒鐘,隨即又提起來,直接撥通高凱的快捷鍵。
直接簡短地說:「報方位!」
「報告刑隊!我正登機,準備隨兄弟們一起出發前往北二環!」高凱大聲匯報。
刑震謙撓撓腦袋瓜,又無聊地敲了敲方向盤,隨即迅速下令:「你別參加行動了,現在立即駕駛我的『幻影』,去白菱湖大道上攔截發往市區的頭班中巴車,中巴車具體時間路線自己解決!」
高凱連忙從剛剛登上去的武裝機上跳下來,驚愕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刑隊,你是說,讓我駕駛幻影?那可是你的專屬戰機啊……」
「對,駕駛幻影,現在立即出發,務必攔下那輛中巴車!」刑震謙臉色有那麼一點點尷尬,歎息一聲:「你嫂子在那輛車上,你把她帶回駐地。」
高凱徹底回不過神了!他沒聽錯吧?魔鬼教練刑石頭在歎氣?
天哪!威名赫赫的熱血鐵漢子、霸道凌厲氣場強大、傲視一切的刑大隊,居然也有歎氣的時候!
看來兩口子矛盾鬧得不輕呀,一大早的,媳婦兒跑了……傲然如刑震謙,原來也會攤上這種婆婆媽媽的紅塵俗世麼,噗嗤!
高凱實在憋不住,極其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兒:「刑隊,跟嫂子鬧彆扭了啊?女人嘛,就喜歡聽軟話,不是兄弟我多嘴哈,刑隊你那脾氣……」
「你還知道你多嘴呀!」刑震謙怒氣洶洶吼了一聲,「趕快出發!」啪,掛了電話!
槍林彈雨中穿梭殺敵、抬起陸戰靴無數次傲然踩到犯罪分子腦袋上的刑震謙,居然也有被手下兄弟嘲笑的一天,草!
刑震謙苦笑一聲,對著後視鏡照照,神經病似的自言自語:「欠收拾的小東西,老子逮到你,看怎麼弄死你!」
這句話的場景一般是發生在床上的,今天也算是特殊情況了,噗嗤!
一想到床上,刑震謙立刻像過了電似的,脊樑骨唰唰唰一陣發麻,情不自禁想起那小東西在他身下櫻唇紅嫩地顫慄著嬌哼著的小模樣,頓時從皮膚酥麻到骨頭裡,渾身都開始躥起洶洶的小火苗,褲襠裡那位兄弟,立即敬業地挺直了腰板,雄赳赳氣昂昂,逕直把褲子頂起一個壯觀的包包!
汗滴滴……執行任務時竟然還能想媳婦兒想得起了反應,從軍很多年以來,軍爺這是頭一遭!
刑震謙乾咳一聲截斷思路,暴躁不安地摁下方向盤上的音樂鍵,對著中控錄音口喊了一句:「打靶歸來!」
車內立即響起那首歡快激揚的旋律,刑震謙擰下車鑰匙,打轉方向,掉頭朝北二環迅速駛去,張開嘴巴跟著吼了兩句:「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ok!注意力終於被成功轉移!
小媳婦兒,等老子凱旋歸來,唱著那歡快的小曲兒,抱著你來把營歸,回家暖你滴小心扉!嗷嗷!
……
話說白菱湖發往市區的頭班中巴車,離開起點站後一路悠悠兒行駛著,走走停停中,才剛剛跑完白菱湖大道,還沒來得急轉彎換車道,司機冷不丁兒一抬眼,猛然看見一輛迷彩直升機噠噠噠轉動著螺旋槳,迅速朝著中巴車飛過來。
距離這麼近,還使勁兒往跟前衝,看得人一身冷汗,這輛直升機莫不是失去控制,要墜機了咩?
中巴車司機大吃一驚,連忙伸腳,本著保護一車人生命安全的原則,果斷來了個急剎車,把全車人全磕了個七葷八素,慌亂地從駕駛座連滾帶爬溜下來,結結巴巴地喊:「快、快點跑!有灰、灰機!」
艾瑪……這位反應機敏的老兄還是個蜀人捏!
灰機,灰機在哪裡?
稀稀拉拉幾個乘客站起來,抱怨著朝前面一瞅,頓時個個嚇得面如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