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兩個人的孤獨 文 / 碧水碎月
6月8日,星期六,關東地區正式進入梅雨季節。
阿龍看著三井有一會兒了。
那傢伙坐在角落裡,眉頭皺著,眼睛緊盯著手中的電子顯示屏,雙手不時在機器上按著什麼。
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不累麼?阿龍無聊的剝開毛豆丟進嘴裡。
突然,三井的表情變的緊張起來,手忙腳亂的按動了幾下按鈕,然後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好像有些傷心似的,三井黯然的咬了咬下唇,一臉沮喪的把頭髮胡亂的捋向後面。
阿龍:「喂!三井,你坐在那裡傷心個什麼勁啊!過來吃毛豆,有啤酒哦!」
三井抬頭看了一眼阿龍,磨磨蹭蹭的站起來:「啤酒有什麼好喝的,下雨天憋在房間裡簡直無聊死了。」
鐵男叼著煙笑了笑:「三井,你剛才在玩什麼?」
三井在阿龍旁邊坐下來,伸手去剝毛豆:「沒什麼,昨天養的電子雞……不小心死了。」
「哈?」阿龍一臉不可思議的看過去,「你還養雞?」
三井:「是電子雞!電子的寵物遊戲!喏,就是這個,剛出沒多久的。」
阿龍接過花花綠綠的手掌大小的電子寵物,只見小小的屏幕上,一隻線條組成的簡陋小雞一副死翹翹的樣子。
阿龍把電子雞扔給三井:「呿,這玩意兒有什麼好玩的,看你一副噁心巴拉的表情。」
三井扭開一瓶烏龍茶:「你不懂,這種雞很難養的,你要給他吃東西,小心不要撐死他或者餓死他,還要給他洗澡,要讓他鍛煉身體,健康長大明末軍閥。如果生病了就糟糕了,要好好照顧他。不然也會死。」
阿龍:「啊?這是什麼啊,婆婆媽媽的遊戲。三井,你是女人嗎?哈哈哈,竟然玩這種東西!」
三井:「你才是女人啊!不懂就別亂說啊!」
鐵男喝了口啤酒:「少說幾句吧,不過是個無聊的遊戲而已。」
三井不服氣的嘀咕:「……才不是無聊的遊戲。」
阿龍:「喂,鐵男你總是寵著這個小鬼可不行啊!你看他這沒種的樣子。」
三井猛地站了起來:「你說誰沒種啊!混蛋!」
阿龍瞇著眼瞥過去:「打架只會躲在後面,拳頭軟的跟棉花一樣,只會像狗一樣亂叫,靠耍帥和臉混不良少年,其實不過是個躲在角落裡玩養雞遊戲的傢伙……夠沒種哦?」
鐵男:「阿龍!」
三井:「阿龍!你想打架嗎?!」
阿龍沉下臉來:「哦?求之不得啊……」
鐵男看了一眼阿龍,對著三井擺擺手:「三井,坐下來。來喝酒。」
金黃色的啤酒從茶色的玻璃瓶裡倒出來,在啤酒杯中泛起雪白的泡沫。
三井看著桌角轉過身:「不了,我回去了。」
阿龍:「切,落荒而逃了。」
三井拎起外套的手緊了緊,沒說什麼的走了出去。
房間裡一時極靜。
鐵男淡淡的吸了口煙:「阿龍,你今天是怎麼了?」
阿龍低下頭倔強的不說話。
鐵男含著煙慢慢的吐出去,香煙繚繞在空氣中,留下灰色的軌跡:「不,我該問,你這些日子是怎麼了?」
阿龍看著被三井落在地上的電子雞:「沒什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我覺得……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鐵男把煙頭按熄在煙灰缸,伸出手揉揉阿龍的腦袋。
阿龍撅著嘴不吭聲。
……
鐵男看看窗外,雨下的大了起來,門口的香椿樹葉被打的東搖西晃。
鐵男:「走啊,去海邊兜風。」
阿龍愣了愣:「欸?可是今天下雨……」
鐵男:「雨天的大海,很棒的。」
阿龍:「鐵男……?」
鐵男站起身披上外衣:「不良少年還怕下雨嗎?」
阿龍的眼睛裡透出光來:「……當然不!」
鐵男微微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阿龍咧嘴跳起來,緊緊的跟上。
「唷呼——!!啊哈哈哈哈哈——!!」
三井站在過街天橋上,看著鐵男騎著機車和阿龍一前一後的飆過去明朝偽君子。鐵男長長的頭髮在雨中飛揚著,兩輛機車你追我逐,靈活的在車流中穿插。引擎巨大的轟鳴聲一閃而逝,只留下幾聲刺耳的鳴笛和徒勞的叫罵。
三井打著傘,久久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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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上開始下起的雨,到了傍晚慢慢的大了起來。天陰鬱極了,一絲風也無,雨滴直直的從看不見的高空成片墜落,將路邊的水窪敲成水晶的釘板。
七海雪看了一會兒窗外,然後伸手將窗扉扣緊,鎖住。
下雨不便出門,昏暗的天氣也無心做事。打掃完房間,做完了作業的星期六的晚上,七海雪無事可做,手足無措。
靜靜跪坐在連電視也無的起居室的榻榻米上,看著屋簷上濺起的雨滴便是大半天。
還需要做些什麼呢?總要做些什麼吧?不做什麼的話,那心慌似乎要被整個空屋所吞噬一樣……快些想想要做些什麼吧!
啊,因為是梅雨,所以,要放好除濕防霉的藥劑……七海慢慢的站起來。
從一樓開始,一扇一扇的打開每一間屋子的門,將除濕防霉劑仔細的擺在傢俱的角落。
會客室、儲物室、客房、廚房、洗漱室,一盞一盞的燈亮了起來,
七海雪光著腳,巡視著整個宅邸,像無助的囚犯,又像被遺忘了的守門人。一步步走在昏暗狹長的木質階梯上,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的腳步聲。
二樓,左轉,弟弟七海冬司的臥室。鑰匙轉動鎖眼的機簧,少女的手輕輕推動栗色的木門,乾淨整潔的房間泛出一股久無人居的陳腐氣息。摸索著打開牆壁上的開關,天花板的節能燈白花花的亮著。七海摸了摸床頭的英雄人偶,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印著小馬的藍色床單,然後才想起來,把袋子裡的藥劑認真擺放在床腳和桌下。藥劑小小的,包裹的像糖塊似的。七海歪歪頭,輕聲說:「阿冬,這個是不能吃的喔。」
走出房間,繼續向左,是爸爸的書房。七海打開頂燈,手一排排拂過堅硬的書脊,柔和的黃色暖光從書櫃的落地燈處蔓延開來,然後點亮大大的辦公桌上的檯燈,最後是陽台上的壁燈。七海整個人都陷進軟軟的黑色皮質旋轉椅裡,伸出手無聊的擺弄墨水瓶前的沾水鋼筆。對著牆上看不懂的抽像畫發一會兒呆,七海拿出一顆藥劑扔向陽台,藥劑在長毛地毯上滾了兩下,無聲消失。隨手抓了一把藥劑胡亂的撒在書房的各處,七海鎖上門向走廊的盡頭走去。
爸爸媽媽的房間是和式的,東西都收在了壁櫥裡,一眼望去,八疊半大小的榻榻米空蕩蕩的。七海站在門口,把袋子裡剩下的藥劑全都拋進去,藥片在榻榻米上彈跳滾動,然後漸漸停止。
七海:「裝不滿呢……空蕩蕩的……」
七海的房間旁邊,可以通向閣樓。打開閣樓的落地燈,捆紮整齊的雜物中間,一架老式鋼琴蒙著黑色的天鵝絨布。
七海拿掉天鵝絨布,掀開琴蓋,端坐在腳凳上。纖細有力的手指依次按動黑白的琴鍵,旋律笨拙而又執拗的躍出來,一段段飛轉著融入無邊的雨夜……
這一天,七海宅徹夜燈火輝煌。
作者有話要說:專業英語估計要掛了……悲憤的前來更新!
今後會慢慢恢復更新,估計暑假會日更。
很想很快寫到第二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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