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燉了郭嵩陽!!! 文 / 雛微
郭嵩陽鋼牙咬得死緊。他控制不住胸中氣血翻騰,怕洩了這口氣,便再也支持不住。
這只毒蠍子隔著十萬八千里就能調唆別人四處奔波,他衣裳半褪貼在男人身上嬌媚呢喃、伏小做低時,縱然郎心似鐵,也要化為繞指柔腸。
郭嵩陽不是鐵鑄的,他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他只有推開對方這個法子。但才狠心拉開了對方左肩,藍苗的右臂又滑了進來。他不論往哪兒摸,都能撫摸到柔膩的肌膚。藍苗的長髮已像蛇一般鑽進了他的衣襟裡。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次苦刑。
藍苗那日出現在他面前,輕輕喘著氣,好似找了他一晚上。
他那麼媚,那麼美,他的眼裡燃燒著灼熱的愛火。
他接住了藍苗遞過來的秋波,他像等死一般等著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該跟藍苗走,不該來碧翠園,不該一次次被他的甜言蜜語誘入轂中。但飛蛾入了蛛網,還有逃脫的可能麼?
藍苗已完全欺進了他懷中。那件孔雀藍大袍也已蹭落在被裡。
那人的肌膚絲綢一般光滑,火一般燙。
郭嵩陽就像一盞在爐上熬了太久的湯。他皮膚散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高熱,他的喉嚨焦渴乾涸,他的唇哆嗦著,亟需去捕捉什麼,吮飲什麼。
他握慣劍的五指顫抖,終於緊緊握成拳頭。呼出一口氣,嘶啞道:「你……你再纏住我……我就……」
他像一頭困獸,預備做臨死前的反撲。
藍苗忽然稍微鬆開了他,緩緩抬起頭來,他的一頭烏髮還纏在郭嵩陽身上。
他柔聲道:「何必委屈自己?我知道你早就想要我,想要到不行了……是不是?」
他的手指像一片羽毛,在對方結實的肌肉上逡巡。每游到一處,那處的肌肉就難禁地抽動起來。不論郭嵩陽的意志怎樣堅定,神經的本能反射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壓制的。
郭嵩陽的聲音好似也在抽搐,道:「你……你滾!」
藍苗眼中卻流露出柔情,他愛煞了這個男人不肯屈服的頑強。他親了親對方臉頰,道:「我承諾過要待你好的,怎麼能食言?你幫了我如此大忙,我總不能只會裝傻。我整個人都在這裡,你拿去吧。」
他稍微昂起了頭,頸窩以下陷入黝黑神秘的被中。像一朵完全綻放的,亟待採摘的,嬌艷欲滴的玫瑰花。
郭嵩陽全力攥住了他遊走的手,手中發抖,喉中嘿嘿冷笑,道:「不必承諾,你待別人好去,這便請吧。」
藍苗不禁嫣然道:「你吃醋了?」隨即又蹙起了眉頭,口氣哀憐,好似在乞求討饒,道:「他在為我搏命,我若見他深陷敵陣就拋棄他,我還算是人麼?若我當真棄他不顧,你恐怕看都不要看我一眼呢。」
他彷彿想起了什麼,不禁失聲哽咽道:「你若定要逼我,我只好去死了……」
郭嵩陽失聲大笑,厲聲道:「你怎麼會去死?你只需拋個媚眼,天下多得是男人搶著舔你的腳丫子,少了郭某又算得了什麼?你會為這個去死?」
藍苗瞪著他,眼中射出了憤怒的光芒。他高聲道:「我……我對你不好就是無義,對他不好更是缺德,橫豎都做不成人,除了去死還能怎樣?你別忘了,你就是頭一點債都不願欠的強毛豬。受了別人的恩惠,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樣。天下就允許你有血性,講義氣,別人都沒有資格?」
他突然低頭,在對方肩頸處上全力咬了一口。郭嵩陽痛哼一聲,藍苗還不解恨,搶在他前頭又咬了兩口。郭嵩陽抓住了他的長髮,藍苗像頭憤怒的小狗,頭已被扯得揚起,牙卻無論如何不肯放鬆,好似要撕他一塊肉下來。
郭嵩陽聲音嘶啞,喝道:「我只當救了條狗,不需要狗來報恩!你快滾!」
藍苗不能置信地瞪著他,道:「你……你罵我是狗?」
郭嵩陽冷笑道:「你不但是狗,還是一條巴著男人就不肯放的母狗!」
屋中赫然寂靜下來。
過了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忽然「啪嗒」一聲,又是「啪嗒啪嗒」兩聲。
有水珠掉到了郭嵩陽臉上,既燙,又鹹。
藍苗哭了。
他緩緩坐起身來,手裡攥著自己的長髮,哽咽道:「我怕你有事,找了你一晚上。你要出城,我一定替你辦到,你有什麼不滿意?我想待你好,難道還錯了?」
他說了兩句話,還想再說,但喉嚨被一口窒氣堵住,喘息都喘不出來。兩串淚珠憋也憋不住地滾落,他一頭倒在郭嵩陽懷裡,氣塞聲噎,道:「我……心裡裝的全是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罵我?」
這句話未說完,他就委屈地大哭起來。
郭嵩陽一向不願看見別人流淚。
若是他所在之處有女人哭泣,他總覺得背生芒刺,坐立不安,心中焦躁得很。他也從來沒見過男人痛哭,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他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女人,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男人,就是沒見識過藍苗這種人。他壓根不知拿對方怎樣辦好。
嘗到了那澀鹹的味道,他腦中一陣陣暈眩。聽藍苗說「心裡裝的全是你」,他只覺喉頭哽塞,再也無法吐出一句狠話。
藍苗偎在懷裡,哭的聲嘶力竭。他已隱隱後悔自己放了個狗屁,手臂鬼使神差地攬上了對方的腰。
藍苗還在哭,他摟得緊了一些。
藍苗的哭泣聲漸漸變成了抽噎,他輕輕掙了一下,便捶了郭嵩陽一拳,忿道:「你何不再罵一句?」又低低啜泣起來。
藍苗在他面前哭過兩次。第一次哭,就使他闖入刀山火海。第二次哭,閻王是不是已擲出令牌,預備在背後索他的命了?
郭嵩陽望著帳頂,不知過了多久,啞聲道:「我消受不起你……」
藍苗緩緩抹去了眼淚,忿然道:「你也相信你弟弟說的,我是個掃帚星,你一碰就要倒霉?我自己會賺錢,武功也不差,還會做點飯,你若想要……我也絕不會令你失望。我哪點不好?」
別說做情人,就算做妻子,除了風流了點……以及性別不對,藍苗都挑不出一絲毛病。
藍苗繼續低聲道:「我又不會像有些女人那樣,遇事拎不清,給你帶來諸多麻煩。你在外頭有千八百個女人,我都不會衝你發脾氣。就算……就算我懷了你的娃兒,也用不著你負責,你滿意了吧?」
郭嵩陽聽到這句話,只覺耳朵出了問題。手卻不由自主探到對方小腹上,摸了一摸。那裡自然是平的,他的智商和經驗告訴他藍苗若會生孩子,一定是老天爺瘋了,自己也瘋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要有孩子,但他的腦海中居然浮出藍苗抱孩子的模樣,還頗為……可親可愛。
他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半晌,他輕聲道:「你很好,你也不欠我的,你……你走吧。」
藍苗的心在碎裂,他聽不得這句話。他瞪著他,氣苦道:「你就不給我留一點面子,非逼我將真心話說出來?」
他嘴唇顫抖著,彷彿極難啟齒,羞窘已極,又不得不說,道:「你覺得我不要臉?我低三下四,還不是為了……為了我喜歡你?」
郭嵩陽聽見藍苗吐露「喜歡」二字,只覺腦中綻放一朵煙花,炸得神志均飄搖到九霄之外。後頭的話都聽不清了。
藍苗咬著牙,眼淚又落了下來,道:「就在昨天,你說『只要他還活著,我就一定會救出他』,你記不記得?」
郭嵩陽自然記得,但他寧願自己永不記得。
藍苗臉上還掛著淚珠,雙頰卻漸漸緋紅起來,宛若帶露牡丹,雨後芍葯。他的眼中漸漸流露出濃濃的情愫,突然捧住對方臉頰,嘴對嘴索了一個長長的吻,低聲道:「那個時候,我心裡眼裡就裝滿你啦。我知道了,你的確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你這般氣度、那樣的胸襟、魄力、情義,有幾個男人比得過你?你不理我,我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魂兒都牽在你身上……今天晌午,我做夢都夢到你!」
郭嵩陽從未聽過如此大膽直接的告白。藍苗每說一句,就在他心臟中放了一個炸彈,將他整個人炸成粉碎。他能抵抗藍苗的誘惑,卻抵禦不了對方的讚美!
他只覺全身的熱血都衝上頭頂,雙手再次劇烈顫抖起來,簡直無法自控。他的聲帶也脫離了他的意志,無法再說出一句拒絕的話!
藍苗深深凝注著他,突然伸手,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樣東西。
嵩陽鐵劍。
郭嵩陽沒來得及說話,藍苗已將劍柄塞進他手中,昂起頭,露出天鵝一般雪白美麗的頸項,淒聲道:「你若一定要趕我走,就殺了我吧!我甘願死在你的劍下。」
他像一頭獻祭的小羊羔般,為了等待命運的審判而不住哆嗦,長睫輕顫,緩緩合上了眼睛。
良久無聲。
屋中只有愈來愈急促的呼吸聲。
呼吸聲中,還夾雜了金鐵與木頭的輕聲撞擊,彷彿有什麼不受控制地敲著床沿。
嵩陽鐵劍「噹啷」一聲,滾落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