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欲拒還迎 文 / 雛微
藍苗盯著鏡子,只覺半晌動彈不得。
郭嵩陽有力的手指還插在他頭髮裡,怎麼看都是某種事情發生的前兆。
他輕輕抿了抿嘴唇,略微低眸回身,仰起頭來,微笑道:「郭先生真是會……」
他的手也隨之抬起,去推對方的小腹。還未碰到衣襟,手腕就被抓住了。木梳「噹啷」一聲,從五指中落了下去。
郭嵩陽傾□來,長舒雙臂,就著藍苗半回身的姿勢將他摟進懷裡。
藍苗始料未及,好似忽然被推銷了一件不能退貨的貴重物品。他伏在對方肩頭,一眼就看見了肩後的鐵劍。
他喃喃道:「郭嵩陽……」
郭嵩陽並不放開他,而是反手解開了背上掛帶,將鐵劍往桌上一拋。他這把嵩陽鐵劍奇重無比,沉重的鐵木相擊聲,驚得藍苗心中一顫。
劍分文劍和武劍。文劍通常鑲金嵌玉,供文士學者佩戴,或掛在書房之中用作裝飾。因此力求輕便,不過一二斤。武劍則是實戰中使用,殺人奪命,也只有三四斤。因兵器越重,殺傷力越大,對人的膂力與臂力也要求越高。這把嵩陽鐵劍少說也有十四五斤,才能仗它迎擊六十三斤的金剛鐵拐。
藍苗知道郭嵩陽高大雄健,肩膀尤其寬厚,以致能使十四斤鐵劍。但卻從未感覺過對方像這一刻這麼有存在感。郭嵩陽一襲黑衣,將窗外射進來的日光全擋住了,屋中似乎一片昏黑,不能辯物。
藍苗的心也在狂跳,一時竟無法將它勒停下來。
郭嵩陽的手臂已從背後繞過來,抱住了他的腰。藍苗這套衣衫並不厚,甚至能說相當薄。他臂上肌肉又那樣結實,緊貼著藍苗的腰,中間兩層衣物好似不存在一般。藍苗頰上已暈紅一片,想說點話,腦子卻像被糊住了般,只抓住了他的手臂。
郭嵩陽俯下頭來,在他髮鬢與耳廓交界處貼上了唇。他的唇滾燙,緩緩地擦進藍苗耳廓後。藍苗覺得自己整個耳朵都被燙紅了。
他的五指雖然握在對方手臂上,卻虛軟無力,平素的力氣不知去了哪裡。他心想,不妙,我得把這傢伙推開,先扯開他的手,然後讓他滾。但全身居然動不了一根小手指頭,依然伏在那裡。
他的溫順給了郭嵩陽極大的暗示。劍客忽將左臂伸進腿彎,一把將藍苗抄了起來。很顯然,他抱起個人也不費吹灰之力。
藍苗轉了個圈,驚呼一聲,不由得摟住了他的脖子。郭嵩陽抱著這嫵媚的美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種錯覺,似乎自己想帶他去哪,就能帶去哪。想如何蹂躪他,就能如何蹂躪他。這個人必然會反抗,但這反抗是蟒蛇一般纏繞的反抗,會用豐滿的紅唇吸他的血,用纖細的手臂和雪白的長腿緊緊地絞殺了自己。
他的胸膛起伏著,眼神也越來越燙,呼吸開始絮亂,盯著懷中的人不放。
藍苗睇著他,被郭嵩陽的神情所感染,呻吟道:「和我睡覺的男人都要死……你不怕麼。」
郭嵩陽凝注著懷中人的眼眸。他的眼神與藍苗的眼神對在一起,如湯沃雪。抱著對方的雙臂也鋼澆鐵鑄,穩如泰山,使藍苗不禁一陣陣地暈眩。顯然,對方沒怎麼地,倒是自己慌得要死。
藍苗在背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他正要提起全部的決心來拒絕郭嵩陽,門忽然響了。
小二的聲音傳來,道:「客倌,菜準備好了。」
郭嵩陽眼神一閃,他還沒說話,藍苗就搶著道:「端進來。」
他聲音中還帶著喘息,隨後一扭腰,從對方的懷裡跳了下來。
他跑到圓桌對面,郭嵩陽還留在原地。待小二一樣樣上完了菜,出了門,對方才走了過來。
藍苗垂著頭,將長髮匆匆打了個辮子。
郭嵩陽的胸膛仍在起伏,瞧著他。
藍苗已稍微恢復了冷靜,他抬頭赧顏笑道:「郭先生不餓麼?」
郭嵩陽盯著他,忽然道:「為什麼?」
藍苗將目光挪開,似乎很難為情,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您要是發現我的胸是充氣的,還不一劍砍死我?
半晌,郭嵩陽從袖子裡揀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淡淡道:「我以為你對我有意。」
藍苗定睛看去,居然是自己的手帕。
自從接收了藍蠍子的一堆毒蟲,他養成了隨時化妝卸妝的習慣。一旦有危險,就要將妝化上。但臉上有東西畢竟難受,所以他又準備了塊手帕,危機解除,立即卸妝。那手帕上全是他的口脂印黛眉痕。
那天披著郭嵩陽的外袍,他也順手將東西放在袋裡,走時才拿出來。這塊不重要的手帕就被遺漏在對方袍子裡,他也全然不在意,又買了一塊。這事本沒什麼,但被郭嵩陽拿出來,卻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青樓中的女子將精緻的繡花手帕上印上自己的唇印和眉痕,再送給心儀的男子,原是**的一種極普遍的手段。有人作詩曰:「黛眉印在微微綠,檀口消來薄薄紅。」就是描摹那帕上的美人印記。
這塊帕子上更是印滿了藍苗的唇印眉痕。人家**,印一對也就罷了。這帕子上印了一堆,快放不下了。令人觀之,只覺嘴都要從帕子裡撲出來。
郭嵩陽老早就覺得藍苗在勾引他,而且還是熱烈地勾引。
藍苗的舌頭好似在嘴裡打了個結。
他慢慢地抬手,將那塊帕子扒拉過來,塞進袖子裡。
過了會兒,藍苗才抬眼,對郭嵩陽一笑,道:「我對郭先生確實心儀已久……」
他知道,郭嵩陽這麼快就上鉤,也是覺得反正藍蠍子睡了七十九個男人,再睡一個也沒甚大不了的。那句「你若有事,可以來找我」背後信息量過大,無疑也充滿了暗示。
兩人碰巧見面一次,還有可能。碰巧見面兩次,可能性就太小了。又加上這塊手帕。郭嵩陽是認定藍苗在主動地、富有技巧地勾引他。這會藍苗都投懷送抱了,他也被撩動得心猿意馬,睡一睡又何妨。
犯不著為了這種誤會得罪郭嵩陽,男人麼,給他塊糖吃罷。
藍苗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緩緩輕笑道:「但是……我現在不太方便。」
郭嵩陽抽出了手,冷聲道:「你大可放心,我從來不強迫女人。」
他內心有種被藍苗戲耍之感,還有點面子丟了的難堪。郭嵩陽這種人,總是特別愛面子的。
藍苗又一笑,索性欺近,摟住了他的胳膊,軟聲道:「你生我的氣了?」
郭嵩陽不說話,藍苗膩聲道:「你英俊瀟灑,武功蓋世,我自然喜歡得很,你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郭嵩陽聽了這話,雖然還冷著臉,卻也沒將手再抽出來。
藍苗又歎了口氣,道:「但是……並不是你的原因,都是我的錯。總之,你如果和我睡了覺,一定會後悔萬分,而且還會非常生氣。我不能害了你。」
說不定你還會砍死我。
他補充了這句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郭嵩陽忽然道:「我問過李尋歡。」
藍苗心想:嗯?這和李尋歡有毛關係?
郭嵩陽繼續道:「他說他並沒有和你……」
藍苗靈光一現,想起李尋歡曾經榮升為他的第八十位姘頭。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江湖人總是希望他的姘頭越多越好。有時走在路上,就聽說一個面都沒見過的人成了自己姘頭。再過去一看,這個人只有八歲。真是奇哉怪也。
郭嵩陽可能早風聞了這句流言。與他第一次見面時,藍苗還親口說了「我與小李探花已喝過好幾場酒」,這足以作為一個浪蕩|女人勾搭過某人的旁證。
狗娘養的旁證!
藍苗盡力笑得溫和點,道:「我與李尋歡只是朋友。」
郭嵩陽道:「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他忽然盯向藍苗,道:「我聽說你有七十九位情夫。」
郭嵩陽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當然不是好奇對方的情夫狀況。
藍苗頗為尷尬,乾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郭嵩陽仍然盯著他,道:「我還聽說你殺了七十八個,只留下了一個?」
藍苗板起臉來,道:「你老問這個做什麼?」
郭嵩陽淡淡笑了笑,道:「我知道那人的名字。」
這笑容不但冷酷,還有些險惡了。
藍苗瞪著他,忽然跺了跺腳,搡了他一把,又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大辮子也隨之飛了進來。悶嚷道:「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你還提別的男人名字,我就要生氣啦!」
郭嵩陽果然吃這一套,儘管唇邊冷笑,忍不住又摟住了他。
他低頭去吻藍苗的唇,緊緊捉住了對方的腰,將對方壓在了桌上。一面在他豐滿的唇上深深吮吸,一面喘息道:「你讓他來殺我,我偏要和你……」
藍苗任他氣息絮亂地吻了一會兒,趁對方呼吸時推了他一把,又從他懷抱裡溜走了,嗔道:「你在想什麼?壓根也不干他的事。反正,反正現在不行。不說這個了,我有事對你講。」
郭嵩陽沒再逼迫他,好一會才將呼吸平緩下來,在桌邊坐下。
藍苗連忙給他盛了碗飯,為他找點事做,以免這人想像力太豐富,想些不該想的。
幸虧郭嵩陽想像力不豐富,不然可能立即要扒他衣服來確定性別了。
藍苗給自己也盛了碗飯,郭嵩陽看著他,緩聲道:「什麼事?」
藍苗抬眼,笑了一笑,道:「李尋歡是不是你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花落又逢生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花落又逢生姑娘!=33333=用大心吻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