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磨人的疏離 文 / 輕衣紗羽
一連好幾日,冉雲昕不是說自己身體欠佳,就是說自己偶感風寒,總之,元懿弘旭即便等到天明,也見不著她的身影,偌大的床榻之上,勾勒出的,又只有他一個人落寞的孤影。
即便後來她實在沒了借口,擁著她的感覺卻也是那般的冰冷。
也不知她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肯說,也不反抗,但他總能感覺到月光灑在她面容上,那種流瀉而出的淡漠與疏遠,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擁她,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從前,各睡各的,只是與從前不同的是,他們中間彷彿隔著一條銀河,誰也無法跨越。
是日,元懿弘旭在查賬的時候,發現賬目之中出現了些許小的紕漏,晏展書來的這幾年,賬目從未出過一丁點的差錯,也不知這回是怎麼了?反正最近也總是閒著,閒下來的時候就沾染落寞,於是他一時興起,便拿著賬本往賬房走去。
「我就說你這人有意思吧!你還不信!」
「我……我能有什麼意思啊!王妃你可別胡說!」
賬房之內,恰好傳來一聲笑語,和一句嗔怪反駁,二人相談甚歡,聊起來也沒個底線,早已跨越了身份之差,好似多年之交。
元懿弘旭瞳孔微微一縮,正詫異著晏展書何時曾與女子這般親近過,然而,忽地推門而入,卻是霎時愣住。
那女子不是別人,竟是自己的王妃,,冉雲昕。
冉雲昕此刻恰好背對著門,沒有立馬看到元懿弘旭,反倒是晏展書方纔那副有些高傲外加羞澀的模樣,就在此時瞬間崩塌,只剩一張窘迫不已、面色僵冷的臉,呆愣在凝固的空氣裡。
晏展書愣怔地望著站在門口的元懿弘旭,他高大的身軀恰好將日光遮蔽,黑暗勾出那修長的身姿,使得原本就如修羅一般的冷顏變得越發冷若冰霜、怒火中燒。
「王……王爺……」有魔力般的,那話便不由自主地從嘴邊溜了出來。
「阿旭,展書兄,不是,你忽然提他做什麼啊!阿旭那人才沒有你有意思呢?整天只知道板著個臉,也不知道他累不累!」冉雲昕似乎並未聽見推門的聲音,只自顧自地說著,托著腮,目光放空,繼而歎了口氣。
晏展書使勁地朝她使眼色,一個勁地抽筋似的往後撇,冉雲昕就是不懂,見他這副不正常的模樣,便不由問道:「展書兄,你這是怎麼了?脖子不舒坦,還是……抽風了!」說著,她便要往他那邊挨過去,想要看個仔細。
元懿弘旭面上又冷了一層,晏展書實在看不下去,終於猛然站起身來,朝她那身後的人兒鞠躬作揖,戰戰兢兢地高呼道:「王爺!」
冉雲昕頓時一愣,這才機械般地將身子轉了過去,一見果然是他,心中不由一緊,卻倏爾沉下臉來,彬彬有禮地垂首相對,也喊了一聲:「王爺!」
元懿弘旭見她並不吃驚,也並未愧色,臉色不禁一沉,語帶諷意地說道:「你們聊得好歡哪!」
一聲冷喝凌空而來,猶如一支冷箭呼嘯射來,直刺她的心臟,卻也不至於立馬死去,只是一味地滴著血煎熬著。
晏展書是個自命清高之人,可到了元懿弘旭這裡,卻一下子沒了脾氣,也沒了那所謂的高姿態,畢竟元懿弘旭是他的伯樂,因此他對九王爺一向敬重有加,從不敢有半點逾越,這一次,出了點小意外,他自然也只能受著。
「啟稟王爺,在下與王妃娘娘只是……」
他本想說,他與冉雲昕不過就是閒聊而已,她已經許久不曾來了,也是他自己有私心,總想著能留她多一會是一會,而她卻時常來去匆匆,今日似乎是個例外,她好像是有心事,無人訴說,才會待得久一些。
可就在他想要解釋之際,冉雲昕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淡笑著說道:「展書兄你又何必為了我而撒謊呢?昕兒哪裡值得你如此待我!」她有意無意地說著如此不清不楚的話,教人不免愈加猜忌。
「王妃娘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晏展書一聽這話,彷彿他與她真有什麼似的,立馬就急了,他倒是沒什麼?確有不良居心,被元懿弘旭訓一頓打一頓都是他活該,可她對元懿弘旭是何等的一心一意,他又如何不知,她這樣做,無非是在自掘墳墓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覺得有些事還是應當說清楚的好,因為我這個人天生就不喜歡撒謊!」冉雲昕坦坦蕩蕩置若無事地說著,彷彿在講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不喜歡撒謊,可她現在分明就在撒謊啊!晏展書擰緊眉頭,揪著心,訝然地盯著她,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元懿弘旭往屋裡踱了幾步,凝視著她的眸,可那眸中,他卻看不到他最愛的澈亮,有的只是黯然失魂,是淡漠,是冷然。
那樣的冉雲昕,他不曾見過,他也害怕見到,她的每一次疏遠,就像一柄雪亮的鋼刀,刺進他的胸膛,卻又拔不出,那種煎熬,那種痛楚,比這麼多年來的寂寞來得還要磨人。
「你有什麼事想跟本王說清楚,是不是跟他有關!」元懿弘旭突然朝他投了個眼色過去,尤為冷厲,教晏展書不禁抖了一抖。
「不是,王爺,你別聽王妃娘娘胡說……」晏展書極力為她辯護,可這在元懿弘旭的眼中,便更為可疑,若真是她變了心,那這些天的變化也就能夠解釋了。
可誰知,不等他說完,冉雲昕便又搶過話來:「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冉雲昕微微勾了勾唇角,卻是這般的苦澀。
晏展書想要再張嘴,卻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只能一臉茫然地望著她,他雖不知他們二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卻能隱隱地察知到那種咫尺天涯的感覺,明明離得很近很近,心卻已相隔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