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一著狠棋 文 / 輕衣紗羽
「父皇若當真要殺兒臣,兒臣自然無話可說!」冉雲昕望著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但還請父皇恕兒臣絕不離開阿旭,阿旭已經沒有了母親,我絕不會留他一人在這世上受苦!」
冉雲昕望進玄剛皇的深眸,一字一句毫不避諱地說著,玄剛皇眉頭鎖得愈緊了,犀利的目光射去,好一陣刀光劍影,卻是無功而返,教他心中越發盛怒。
「你這是在指責朕咯!」他每一言都像是一隻碩大的鐵錘,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絲毫不心慈手軟。
「難道您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麼,阿旭有自己的意願,您作為他的父親,理當明白他的心思,理解他,而不是強迫他!」
她好言相勸。雖然知道自己的這番言辭,無疑是在火上澆油,如此挑戰權威的話,簡直是在將自己往火坑裡推,但即便如此,她也要說。
玄剛皇眉心微動,似有些微緩和,可剎那之後,便又見寒光逼來,他怒然斥道:「旭兒是朕的皇子,他才華過人,處事果斷,是個帝王之才,他自出生起,便注定了自己的使命,更何況出生帝王之家,本就不該有自己的意願,意願這東西,於他,只能是累贅!」
忽然,他又逼來一個凜冽眼神,操著鄙夷的口吻說道:「你一介女流,自然不會明白朕的用意!」他彷彿是在說著,他這樣做,是在為元懿弘旭好,而她一介女流,怎會理解。
冉雲昕只覺得可笑至極,她一介女流不會明白,明明是他自己不懂阿旭的心,還強詞奪理,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好,可她只知強加的東西終究不是最好的,即便是父母,也沒有權利擅自替孩子安排好他們要走的路。
「父皇您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她輕笑了一番:「帝王之家的人,就不是人了麼,帝王家的人就要連最起碼的人權都沒了麼,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天朝之子,卻說出這般令兒臣啼笑皆非的話來,還真是好玩!」
果然,激怒了玄剛皇,:「你!」他屏住了怒意,幸好沒把桌子給掀了,要不然外面伺候的人就該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就該衝進來了,那樣的話,進來的人勢必是會遭殃的,這樣冤了一條無辜的性命,還是因她而葬送,那可就不好了。
「你懂什麼?生在帝王家,就該負起肩上的責任,而由不得他貪圖一時之樂!」玄剛皇越發拔高了嗓音,這讓外面守著的人身子都抖了抖,紛紛退避三舍,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省得殃及池魚,丟了小命。
一時之樂,呵呵,虧他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帝王基業,江山霸業,在他的眼中猶勝父子之情,更勝他所謂的愛情。
「可父皇您可曾想過,江山固然重要,可若要一個壓根無心當帝王的人去治理國家,您覺得這國家能治理的很好嗎?」冉雲昕只覺得玄剛皇的大男子主義簡直到了極致,怕就怕縱是她這張巧嘴也說不動他。
可誰知,玄剛皇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你一個青樓女子,居然還敢跟朕討論如何治理國家,冉雲昕,你未免也太過狂妄了吧!」他挑眉輕蔑地說道,話語擲地有聲。
冉雲昕的心猛地一提,她怔怔地望著玄剛皇,眼底痛縮。
玄剛皇不是個聽風就是雨的人,若沒有足夠的證據,他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看來,他是一早就懷疑她了,只是一直未曾表露,呵,藏得可真夠深的,難怪他會召她入宮,原來早有準備,只是不曾料到,他竟會下這一子。
「你是不是很好奇朕是如何得知的!」他那犀利的目光彷彿能看透一切,看得直叫人驚心動魄。
冉雲昕訝然地看著他,唇角微搐,卻不曾開口。
只聽他笑著開口:「你以為朕會如此草率地召你入宮嗎?若不是有足夠的證據,朕自然不會下這步棋!」
他頓了頓,繼續說著:「你以為憑你的那點小計倆就能瞞天過海嗎?那日宮宴之上,蓮妃便已將你指證,在那之前朕就已經有所懷疑,只是苦於證據不足,更何況當時懷鳴國的三王子五公主皆在,家醜不可外揚,蓮妃那是挑錯了時候,朕自然不會幫她!」
冉雲昕心頭微顫:「原來父皇早已知曉,那何不早些拆穿兒臣,非要等到今日,又或者,您可以直接以我冒牌九王妃的身份將兒臣抓起來,甚至處死,不都是樁輕而易舉的事嗎?您又何苦這麼大費周章又吃力不討好的!」她不由問道。
玄剛皇又笑了笑,彷彿在說她果然還只是個女娃娃,繼而沉下臉來,說道:「若不是旭兒對你用情至深,朕又何必如此拐彎抹角!」他似是在說:「你當朕不想將你除之而後快嗎?」
此言一出,不免教人心寒心驚,她原以為元懿弘旭許是在嚇唬她,她不過一個穿越而來的無名女子,玄剛皇又怎會費盡心機想方設法地除掉她,沒想到,一切竟是真的,宮闈之爭不是她想進就能進的,更不是她想退就能退的。
要想安身立命,就算步步為營,也未必能略勝一籌,安然無恙,更何況,她早已成了玄剛皇眼中的一根刺,自然是除去最令人心安。
若不是阿旭對她有了感情,他怕是早就動手了吧!不,若不是阿旭對她動了情,他也就不會如此處心積慮地要除掉她了,因為那樣的傀儡是不會對他構成任何威脅的。
「看來皇上是怕阿旭會因為您對我的處罰而愈加討厭您咯!」冉雲昕不禁笑了笑:「您想得可真是周到啊!既想要除去我這個威脅,又想不被阿旭討厭,哦,我知道了,難怪您這些日子一直都對我照顧有加呢?原來是為了討好自己最寵愛的皇子啊!我還真是榮幸呢?」
冉雲昕操著挑釁意味的口吻說道,語帶諷刺。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罪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玄剛皇的眸底又沉了幾分:「你難道想親眼看著冉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為了你而葬送了性命嗎?」他辭嚴色厲地說著,脅迫的意味又濃了幾層。
「當然,你若能夠主動離開旭兒,朕自當放過他們,也放過你!」
冉雲昕只覺手上一緊,心被自己提到了嗓子眼,鬢角微汗,她不曾料到,玄剛皇竟會用丞相一家的性命來要挾於她,他怕是早就算好了吧!才會這般篤定,下了這麼一著狠棋。
可她與阿旭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難道要她這樣輕易地毀掉嗎……還是親手……一時之間,心如刀絞。
指甲死死地嵌進肉裡,骨節早已泛白,胸口猛地一緊,空氣似乎都由於他的脅迫而變得稀薄,冉雲昕越發的透不過氣來了。
她極為虛弱地喘著氣,臉被自己憋得通紅,望著玄剛皇勝券在握的笑意,竟是這般的無可奈何,難道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嗎?
終於,掙扎片刻後,她開了口:「我若答應離開元懿弘旭,您當真能保證我與冉府一家的安全!」
「朕說過的話自然當真!」玄剛皇深笑著回道。
冉雲昕倒吸一口涼氣:「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