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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輸贏已定 文 / 輕衣紗羽

    雖只是皇宮中的零星一角,但此苑精緻秀麗,別具一格,是玄剛皇最喜歡待的地方之一。

    假山之間,偶有溪水汩汩流淌之音,此處正是他命人為一位已故的妃子專門從外引進的清澈活水。皇宮生活奢華,物盡其貴,但只因一位妃子的戲言便專門派人引活水入宮,數百年來這還是頭一回聽說。

    但這宮廷秘事終究只有幾人得知,大多數人只知玄剛皇喜歡這裡的活水,每每遇上煩悶之事,就會來此歇息片刻。有時也會在此下下棋,通常都是一人,偶爾也會有人陪同,但這人選從始至終唯有一人耳。

    「嗒——」一顆白子於兩指間乾脆落下,敲擊著即將擺滿的棋盤。修長的手指,緩緩收回。那人兩眼微瞇,盯著對方的黑子,似要看透對方的心思。

    玄剛皇伸手夾住一顆黑子,卻未曾抬起。他將視線從棋盤移開,望進對面之人的黑瞳,彷彿想看看那狹長的雙眸裡,究竟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攏起的眉頭,將整張好似雕刻一般稜角分明的面龐,顯得愈加深沉,即便不開口,就足以自成威嚴。

    停頓片刻後,玄剛皇終於打破沉重肅悶的氣氛,率先開口:「旭兒,你可知朕今日喚你前來所為何事?」說著,他幾乎是不假思索,便直接下了一子。

    元懿弘旭夾著白子的手微微一抖,他已許久不曾聽過這個稱呼了,自從母妃病逝之後,他與玄剛皇的關係便越走越遠,經常一年只見一兩次面。

    朝中大臣誰人不知玄剛皇對這個九王爺的偏愛,又有誰人不知九王爺對玄剛皇的冷淡與漠然,不論玄剛皇是龍顏大怒,還是曉之以情,他皆不以為意,繼續各種荒誕之事,以至於民間對他的刻畫尤為傳奇,而朝中大臣紛紛想要討好元懿弘旭,卻也只得無功而返。

    「有什麼要緊的事,直說便是,本王自當洗耳恭聽。」元懿弘旭仍未抬頭看他,只是一味地盯著棋盤,好像下的不僅僅是一盤棋,而是人生百態。

    看到他的眼中並無波瀾,玄剛皇的心驀地一顫,這麼多年來,他對他可謂寬容之至,可他卻依舊如此冷然,哪怕對自己發次火,怒視自己一眼,也好過這般不冷不熱。

    或許他早該料到的,自從那夜之後,便終會有這麼一天,可他也不願,只是往往事與願違,有些東西一旦割捨,便再難挽回。

    玄剛皇輕歎一口氣,隨即斂去愁緒,恢復平日裡的嚴肅神情,這才用略帶滄桑的聲音說道:「想必你應該已然聽說,懷鳴國使團即將到來之事,朕意欲遣你去迎接使團的到來。」

    「哦?是嗎?你覺得本王……很閒麼?」元懿弘旭淡淡抬眸,冷狠的眼神直擊人的內心,猶如地獄修羅一般,教人難以支架。

    縱是不怒自威的玄剛皇此刻也不禁心頭一震,他的腦海中忽而閃過一張稚嫩男孩的笑臉,曾經那樣喜歡粘著自己的小男孩,如今去哪兒了?難道真是被自己逼走的麼……

    元懿弘旭挑釁的意味十足,天底下膽敢與玄剛皇這般說話的,也唯有他了。「朕做過的事,朕從不後悔。事到如今,你若是還想怪朕,朕亦無話可說。」玄剛皇的眸底愈深,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不知名的氣味,時間凝滯,走得極緩。

    嘴角噙著一絲冷然,元懿弘旭下巴微抬,凝視著對面的那個男人,冷言道:「好一句從不後悔,原來這便是你的答案。」頓了頓,繼續說道,「怪你?哼,本王才懶得怪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省得到時一個勃然大怒,再將本王也給斬了!」

    玄剛皇眼皮一跳,猶如寒刀刺骨,這十幾年來積壓在心裡的苦楚,彷彿被幽然開啟了時間的機關,此刻統統跑了出來,再也由不得他的控制。

    「你放心好了,」元懿弘旭劍眉微凜,不動聲色地開口,「本王曾答應過母妃助你穩固江山,就不會食言。」

    說著,他便下了最後一子,「嗒——」的一聲,清脆而又沉重地敲在棋盤之上。

    他猛地一揮衣袍,遂甩袖離開,臨走前冷冷瞥了玄剛皇一眼,似乎是在說著:「你別以為本王不恨你,就代表本王願意接納你,你就可以指手畫腳的了!要不是看在母妃的份上,本王寧願永不踏入這皇宮之中。」

    玄剛皇的眉頭皺到不能再皺,再垂首一看,整盤棋輸贏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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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目眺望,遠山如黛,水汽氤氳。船槳有節奏地前後擺動,激起一個接一個的白色浪花,發出叮咚作響的沁人聲音,隨著海風隱隱約約地飄至岸邊。連綿起伏的青山,在水天合一的蒼茫中,又添了幾抹遒勁有力的點睛之筆。

    如此純然天成的水墨畫中,錯落有致地駛來幾艘樓船。映在水中的樓船不僅壯闊,還尤為精緻。特別是中間的那艘樓船,飛簷流蘇,鑲金窗欞,更有六七四十二塊玉雕嵌於船身,盡顯綺麗華美。

    而那中間那艘足有三層的樓船之上,共有佩刀侍衛二十餘人,他們個個神色凝重,嚴肅異常。刀不離身,彷彿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齊齊出鞘。

    而在那三樓之上,正坐著一名年輕男子,身著紫色緙絲偏襟直裰,手搖一把玉面折扇。清風浮動,墨絲輕揚,氣質非比尋常。但見他面如冠玉,朗眉星目,眉宇之間華光四溢,微揚的唇角透著自信與高貴。

    身側站著一位約摸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斂氣屏聲地淡淡開口:「公子,我們到了。」

    那年輕男子倏忽闔上折扇,立起身來,笑著應道:「可算是到了,也不知這裡有沒有我想要尋的。」說著,他薄唇輕勾,笑語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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