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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內訌? 文 / 清一男

    李軍完全明白了。

    五百塊拿到手的時候,還以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但現在看來,倒像是捅了馬蜂窩。同時,還心裡還有一個疑問,當初打的不過是幾個糟老頭兒罷了,怎麼就會成了面前這個少年的人了呢?

    對手就站在他面前。依然一反握著木棍,一手拿著面口袋。只不過白色面口袋上已經沾滿了污物,幾片腥紅落在他眼裡,那是某個倒霉蛋被傷到了內臟。

    這是什麼玩藝啊!什麼時候要飯的家什也能傷人了?這還有天理了嗎!

    只有不尋常之人才會做出這樣不尋常的事!

    李軍的眼皮又是一陣劇烈地跳動,一股不祥的預感再次湧上他的心頭:這次恐怕真得要栽!

    然而李軍卻絲毫沒有告罪求饒的打算,即使面前這個少年的氣勢驚人。他能把自己怎麼樣?還會要了自己的命不成?他要是抱著這個目的,那手裡拿的就絕不會是要飯的笨傢伙了。

    想到這裡,李軍心頭大定,臉上扯出一絲獰笑:我可以要你的命!

    他慢慢地從腰後抽出一把三稜刮刀來。刮刀有一尺來長,經過了認真的研磨,每一個稜刃上都閃著寒光,兩刃之間是黝黑狹長的血槽,陰森得如同魔鬼的獰笑。

    這種東西現在不好找了,但有過八十年代經歷的人應該都會有印象。那些年,很多地方都經常會開公判大會,常常會有這樣的公告: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與某某因某事發生口角,繼而發生爭鬥,在爭鬥中,某某掏出三稜刮刀向某某猛刺,至使某某心臟破裂,經搶救無效死亡。經法院調查認定,某某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特判處某某死刑,立即執行。

    是的,三稜刮刀就是這樣的一種武器,一種出手必傷人的凶器,一種街頭糾紛的終結者,曾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成為嚴厲查處的對象。

    然而,很多人都忘了三稜刮刀的本來面目。它是一種用來創造經濟價值的生產工具,但在經過有心之人的改造之後,卻變成了一種血腥的殺人武器,被用來創造死亡。

    從這上面我們可以體會到:即使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工具總歸是工具,其本身並沒有正邪之分,不會自己去傷人。有正邪之分的是使用工具的人,沒有凶人就沒有凶器!

    看到對手的武器顯現,葉叢的瞳孔瞬間收縮。重生以來,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裝滿石頭的面口袋已經無用了——這玩藝太重,打擊速度遠跟不及他的反應。最倒霉的是哈蟆,一直躲在牆角的他哆嗦著站了起來,偷偷地向外挪動了幾步,想借兩人對峙的機會悄悄溜走。於是葉叢拎起面口袋在頭頂上掄了一個圈,然後猛得丟了過去。

    石頭包準確地打在哈蟆的身上,巨大的衝力將他狠狠地撞回到牆角,他翻了一個白眼,如同電影慢鏡頭似的緩緩滑落到地上,然後斜靠著歪在了那裡。

    葉叢收回視線,左手用力握緊了手裡的拐棍,右手變拳為掌立在身側,兩隻眼睛如惡狼一般盯著面前的對手。

    片刻的寂靜之後,只聽「呀」得一聲,李軍挺刀刺了過來。

    這樣的經歷在這輩是第一次,但在前世,卻是經歷過無數次了。

    作為合格的外勤特工,葉叢當然知道,在冷兵器的無數種攻擊方式中,「刺」是最難躲避的。相應的,他也知道最合適的應對方法,那就是勇敢地迎上去。

    「刺」固然犀利,但由於其需要的動量較大,所以對手需要提前做出一系列的準備動作。如挑選落刀點、握緊刀柄、重心前移、引刀向後等等,這個過程往往需要一秒甚至數秒的時間。如果你向後躲閃,那對手一擊不中之後,還會有時間來準備下一次的刺殺,如果你再躲,那對手就會再刺,如此二三,最終的結局的必然是你被刺中。

    反之,你迎身向前,只要閃過刀鋒,過近的距離令對手沒有充足的時間進行準備,那他就只能變刺為砍或是變刺為割。這個時候,就該輪到葉叢左手反握著的拐棍開始發威了。

    那麼,躲過刀鋒這事很難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葉叢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刀尖上。

    然後……向前!迎著對手向前!迎著刀鋒向前!

    當刀鋒將要觸及到身體的時候,他瞬間側轉身體!

    一道寒光從他腋下穿過,李軍臉上的獰笑頓時變為驚駭!

    事情的發展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雙方的距離太近了!李軍再也無法組織起新的刺殺。倉促之間,他只能一邊胡亂地揮動著刮刀,一邊不停地向後退,盡量拉開與對手的距離。

    然而,所有攻擊都被葉叢擋住了!那根簡陋的拐棍發揮了巨大的功效!

    拐棍被反握在他的左手中,長長的棍體緊貼著左臂。刀鋒砍上,發出篤篤的悶響,卻連葉叢的衣服都沒有傷及半分。

    李軍步步緊退,葉叢步步緊逼!這時候的兩個人,就如同雙人舞者一般緊貼在一起,兩人互相盯著眼睛,沉重地呼吸糾纏在一起,簡直如同戰場上的白刃戰一般真實而殘酷!

    雖然在當地李軍還算有一定的威名,但那要看和誰比。在小混子、小**中間,他李軍是前任的老大,現任的金剛;但在葉叢面,他既稱不上狠,又算不得凶,兩人之比,就像……狗與狼!

    戰場他見過沒?葉叢見過!

    追殺他受過沒?葉叢受過!

    死亡他經歷過沒?葉叢製造過!

    這些,都是李軍現在無法瞭解的。他只知道,再讓對手這樣緊逼下去,自己是栽定了。

    他有些發急,但卻怎麼也找不到應對方法。只能盡最大的力氣掄起刮刀,一下一下砍在葉叢的手臂上,指望著能把木棍砍斷。

    但是,刮刀這東西本就是以刺為主的武器,它的力臂太短,重心太靠後,即使用再大的力氣,砍起來的效果也不會太明顯。並且,葉叢選木棍的時候已經考慮到這種情況了,特地選了硬柞木,抵擋住這種程度的攻擊當然不會有失。

    李軍一次次地無功而返。

    然而,大力攻擊必然需要加大動作幅度,這使他門戶大開。

    葉叢瞅準機會,左手拐棍架住刮刀,右手變插掌,掌心向外,由下向上,從李軍最後一根肋骨下面狠狠地插了進去,然後迅速彎曲手指,猛得將他的肋骨扣住。

    李軍發出一聲悶哼,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劇烈的疼痛令他猛然躬起了身子。

    現在,已經沒有必要防守了!

    葉叢的拐棍被瞬間交到右手,然後將之掄起,「叭」得一聲砸到李軍握刀的手上,只聽「卡嚓」一聲,那手腕頃刻間被砸成了一個直角——斷了!

    李軍疼得呀呀大叫,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滾滾落下,臉上也如同開了油鹽鋪子,鼻涕也好,眼淚也好,頃刻之間糊了一臉。

    葉叢得理不饒人!一擊得手,其餘的攻擊便如電光火蛇般接連發出!

    隨著一陣連續的暴豆般的脆響,葉叢手裡的棍子上下翻飛,如雨點一般落到了李軍的身上,動作之快,甚至帶出道道虛光!

    這時候的李軍,甚至連站都站不住了!

    他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徹底放棄了抵抗,只能用沒斷的那隻手擋住腦袋,身體縮成一團,以減少打擊面,整個人都彷彿變成了一隻煮熟的對蝦一般。

    終於,隨著「叭」得一聲響,已經被刮刀砍得傷痕纍纍的拐棍完成了歷史使命,從最大的一條裂縫處斷開了。

    葉叢一時不防,被閃了一個趔趄。他鬱悶地看了看斷茬,手裡只剩下兩寸多長的手柄——明顯打不了人了。

    他丟下棍子,憤恨地啐了一口:「今天就到這裡了,算你運氣好!」

    李軍呻吟著,用力仰起頭來,一縷鮮血從他的臉上流下,滴到水泥地板上:「你……到底是什麼人?」

    葉叢的面露譏笑:「我不必現在就告訴你,因為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你有充足的時間去打聽!」

    他看了看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該做些準備了。

    葉叢用腳撥拉了一下面前這個癱成爛泥似的前對手,隨著他的動作,李軍的腦袋無力的晃動了一下。

    他從地上撿起三稜刮刀,走到離李軍最近的幾個嘍囉跟前——這幾個人還暈著。單個的石子很弱小,但在面口袋裡「集合」以後,卻能在頃刻之間令對手喪失鬥志。

    他用衣襟包住刮刀的後半部分,又用大拇指頂住刀刃中部,指頭前只露出一寸多長的刃口。然後提起刮刀,挑那幾人肉厚的地方紮了下去。

    幾聲慘叫傳來,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肝都顫動起來。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令他們毛骨悚然的是:這個少年在做這些的時候,臉上竟然如白紙一般毫無表情,這份漠然令人恐懼!

    這一刀刀捅下去,雖然已經限制了深度,但仍然會有聲音、有觸感、有鮮血流出。但他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得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個大活人,而是一頭頭豬,而且是放到案板上,呈零件狀態的豬!

    自己到底惹到了什麼人啊!

    李軍握著斷掉的右手,努力地將臉轉向忙碌中的葉叢,滿臉都是驚恐,如同掉到冰窖裡一般,渾身的血都凝結了起來。手和腳僵硬無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除了喘息,他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做出哪怕一點點輕微的動作了。

    一切都做完了,不理滿地哀嚎的眾人,葉叢回到李軍身邊,將三稜刮刀丟到他懷裡,沉聲道:「是你們自己打起來的,知道嗎?」

    「什麼?」李軍茫然問道。

    「我說:從沒有人進來過,是你們自己打起來的!」

    「是我們自己打起來的……」李軍喃喃地自語道。

    葉叢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轉過身,從地上扯起了混亂中被丟在地上的一床被子,倒退著向門口走去。邊走,邊將剛來他來過的痕跡一一抹平。同時,還沒忘了把斷成兩截的拐棍和面口袋拿上。

    門關上了,惡魔的身影也從光線中消失。除了丟在門口、沾滿了污跡的那床被子,彷彿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然而,由恐懼所帶來的壓抑卻仍在空氣中瀰漫,連傷者的呻吟都不敢大聲。

    無知的危險比已知的危險更令人恐懼!李軍驚慌地四下張望。

    幾聲哀嚎聲驟然響起,那是被刺傷的人醒過來了。

    李軍瞬間崩潰了!

    「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他聲嘶力竭地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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