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孤兒院裡的孤獨 文 / 筱曉姿
「媽媽,不要丟下小澈,小澈保證以後會乖乖的,不和你頂嘴了,好不好啊?」孤兒院女生宿舍裡,最後的一張床上,安澈蜷曲在角落裡,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長長的眼睫毛上掛著幾顆淚珠,雪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直至血腥味泛起……
高速公上,安澈不安分地坐在車裡,不斷把頭伸出窗外,揮著小手與人打招呼,「小澈聽話,這樣很危險的。」媽媽溫柔的將安澈拉回座位,把她按在座位上不讓她亂動。「不要不要,放開我」她掙扎起來,扭動著身,「小澈聽話,再鬧我打啦!」前排的爸爸轉過頭亮了亮他的拳頭。
「哼」安澈賭氣地扭過頭,把眼睛放在窗外的風景上,最終把視線鎖在馬邊的一對母女身上,婦人牽著兒稚嫩的小手一步步走在上,孩蹦蹦跳跳的走著,手裡攥著一個紅色的氣球。
一陣風吹過,「我的氣球!」小男孩鬆開婦人的手奔向馬,「小心啊!」媽媽大叫一聲,爸爸急忙轉動方向盤,汽車撞向護欄。「啊!」安澈嚇得大叫,躲向媽媽的懷抱,砰!一聲巨響,安澈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不要啊!」安澈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抬起頭,她的額頭上佈滿了細汗,她急促呼吸著,一雙黑色的大眼睛裡滿是恐懼,安澈往四周望了望,大家仍在睡夢中,她歎了口氣,躲回被窩裡,明明剛入秋,天氣並不冷,可安澈卻感到一種莫大的寒冷,由內至外,漸漸的,侵蝕了安澈小小的身軀。
她翻身下床,此時,天才濛濛亮,她輕手輕腳的走出宿舍,憑著一點點的光亮走到後山上,她的小手在到處摸著,輕微的夜盲症讓她覺得很不方便,突然,手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原來你在這啊!」她對籐椅笑了笑,好像是她久未見面的老朋友一樣。
她輕輕的坐了上去,慢慢的搖著晃著,好舒服啊!她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還夾帶著露珠香氣的微風在臉上劃過,「這麼黑,怎麼來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安澈轉過身,伸出手在前面摸著,尋找說話人的位置。他拉過安澈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上,溫柔的說:「以後這麼黑不要獨自上山,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安澈紅了紅臉,害羞的點了點頭。「我們去木屋。」他拉起安澈的手往森林深處走去,安澈被迫乖乖的跟著他走,可是心卻幾乎要跳到喉嚨出來了,每次和他接觸都會這麼緊張,安澈自己都覺得奇怪。
啪!他打開燈,因突然出現的強光刺激了眼睛,安澈難受的閉上眼睛。「怎麼樣了!」他急忙站到安澈面前,為她擋住些許光線。安澈搖了搖頭,揉了揉發疼的眼睛,抬起頭看著臉前這個帶著面具的少年,亞麻色的頭髮,僅遮住鼻以上部分的面具擋不住他的帥氣,微微上揚的薄唇似乎有一絲笑意,琥珀色的眸緊盯著安澈的臉。
「哎呀!眼睛好痛啊!」安澈嘟起嘴,揉了揉眼睛,不滿地瞥了一下少年。「噗嗤——」少年突然笑起來,拍了拍她的腦袋,一片片葉從她的頭上掉落。「哇!好多葉耶!」安澈大呼起來,撿起一片放在手上:「好漂亮的梧桐葉哦!」
少年有些奇怪,這個時候女生不應該為了剛才滿頭葉的形象害羞嗎?怎麼她似乎還挺開心。「沒想到我的頭髮這麼漂亮呢!連大樹媽媽也願意把她的孩交給我呢!」安澈抬起頭對少年明朗一笑。
許久,少年挪不開視線,就這樣盯著這個女孩,原來那些冷漠孤僻都是裝出來的啊!這個才是安澈吧,那麼單純可愛。不知不覺中,少年的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笑,「對了,明天又有人來領養小孩了。」安澈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少年微抖了一下身,每個月,他最怕的就是這天,漂亮的安澈隨時可能被帶走,有點不捨,第一次遇見這麼可愛的小天使,走了就不一定能遇見了吧!
「嗯!」微點了頭,少年將安澈拉到自己面前,面對面的,他們彼此注視著。安澈先紅了臉,不敢繼續看他湖水一樣深邃的眼睛。「我要把你的樣記在心裡。要是你被帶走了,我也能找到你。」少年好聽的聲音傳進安澈耳裡。
抬起頭,安澈有些驚愕的看著他,「你真的會來找我嗎?」「當然了,你這麼笨,要是被別人欺負了怎麼辦。」少年溫柔的將安澈拉進懷裡。「怎麼這麼說話啊。」安澈有些委屈,把頭埋進他的胸膛,用力吸了吸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竟然看不到他的臉,那就只能記住他的味道。
「我要回去了,不然院長要罵我了。」望望窗外的光亮,安澈對少年抱歉的笑了笑。「我帶你下山。」牽起她的手,少年往森林走去。
「好可愛喲」「你叫什麼名字啊!」「跟阿姨走好不好啊!」回到孤兒院裡,一群群的想做父母的夫妻正精挑細選自己未來的寶貝。安澈一如既往的收起笑臉,黑色的眼睛漸漸變成淡藍。
「我要她。」身後,一個娃娃音響起,安澈轉過身,看見一個打扮的跟小公主一樣的女孩指著自己對父母撒嬌。她身旁的婦人朝安澈笑了笑,安澈眼裡出現了另一個身影,媽媽,也有一雙這麼溫柔的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一個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問她。「嗯?」安澈有些驚愕,呆在這裡個月都沒人理她,今天該離開了嗎?
「別嚇到她」婦人有些嬌嗔地拉開男人,轉頭微笑的問:「告訴阿姨你的名字好不好?」安澈點了點頭:「我叫安澈。」「安澈。」婦人輕聲念了念,繼續微笑著看她:「和阿姨回家,做阿姨的女兒好不好?」
安澈眼裡的淡藍褪去,露出黑夜般的顏色,她開心的點了點頭。男人看了看安澈,走到院長面前,將安澈的名字從點名簿上劃去。
「好了!」剛才指著安澈的女孩開心的蹦到安澈面前,伸出了手:「我是藍斯琪。」「你好!」安澈握住她的手。「走吧!」男人對安澈笑了笑。離開孤兒院前一秒,她回頭看了看去往後山
的小,想起少年和煦的笑容,安澈突然不想走了,……要是你被帶走了,我也能找到你……耳邊似乎迴響著他的聲音,安澈鑽進車裡,再一次回頭望了望,他,會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