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三章 那根魚刺便是他 文 / 時煙
其實準備到校醫室門口的時候寧薏有側旁敲擊地讓江存昱將她放下來，她一瘸一拐地扶著牆走過去就好了。()畢竟兩人這樣影響不大好，雖然現在是上課時間段，可不乏會有幾名去補課或者是老師經過。可他卻不甚明瞭，一言不發的，背著她一步一步邁的腳步是極穩的。
他進門後走到一張長凳前，微彎著腰每一個動作都頗顯地小心翼翼，讓她從他的背上下來坐到凳子上。明明他才是勞動的那個，可出汗的卻是寧薏，這麼一趟下來，她的額角都泌出了些汗水，而她抬頭去看他，發現他一身的輕鬆，鬢髮以及脖子那處乾乾淨淨的。
「怎麼了？」
「腳崴了。」江存昱先她一步回答，語氣一貫的沉穩。
「我看看。」
女校醫顯然不是之前的那個，據說在季奚章與她那件事後沒過多久，原先的那位女校醫就被辭退了。新來的這個她也有聽班裡的男生說，不僅手法好，而且對人溫柔和善。
「啊……」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就腳踝就被女校醫扭了扭，寧薏下意識地抓著凳子的扶手，瞬時間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身邊的江存昱輕描淡寫地提醒：「輕點。」
只見女校醫揚著眉梢，笑意貌似帶著些許得意，手上的力道明顯輕了不少，「行。你江存昱既然發話了，我就謹遵命令。」
等不及寧薏疑惑，女校醫又揉了一揉，雖說沒之前那麼痛了，可是依舊是讓她疼得咬牙。接著女校醫頭也不抬地對旁邊乾站著的人發號施令：「幫我從辦公桌的第二個櫃子裡拿出繃帶。哦對了，還有旁邊櫃子往上數第三個櫃子裡拿出個咖啡色的玻璃藥瓶。」
江存昱的動作十分利落，立即把女校醫口中所說的東西找著了，遞給她的時候不免得一句讚揚：「你這小子夠快的啊。」
而被誇讚的人臉上沒什麼變化，精湛的目光投向寧薏，而後者雖只是緊緊地盯著女校醫麻利的動作，可直覺卻告訴她，江存昱在看著她。
如此她的臉愈發紅潤，緊緊抿著唇，心亂如麻。還好這樣的場景並未持續多久，他便走出了醫務室的門口。
寧薏這時侯才敢抬起頭來，頭偏向窗外。忽的卻聽見了一聲輕笑，她立刻轉回頭。
「你和江存昱是男女朋友關係？」
「……」
其實寧薏承認，這女校醫的直白與熱衷於八卦的心一時間把她給嚇到了。她還在噤聲不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問了一籮筐的問題。大多為——
「你和江存昱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
「你們到幾壘了？」
「老師同學父母親都知道嗎？」
「哦對了，江存昱那小子那麼高冷怎麼追到的？或者是……他追的你？」
一連串問下來，寧薏招架不得，眼見女校醫兩眼發光地盯著她的樣子，更是內心發毛。
「傷口處理完了嗎。」門邊陡然傳來一道聲音。
女校醫不再作聲，手上的動作迅速加快，而寧薏下意識地側頭瞧去，看見那道站在門口的身影徑直走來，江存昱神情莫測。
「好了。待會回去的時候注意些。我待會寫些注意事項給你。」女校醫說話時一臉正經，俯身向前在她耳邊低語：「誰讓你江存昱特別在意的人呢。」
寧薏扯了扯嘴角，這下道謝不是，不道謝也不是。
「江同學，扶她回去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喔。」女校醫握著筆的右手在白紙上行雲流水地寫著字，很快她抬起頭蓋上筆帽習慣性地夾在胸前的小口袋裡，轉頭朝江存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寧薏再是遲鈍也明白了這位女校醫是徹底將她和江存昱的關係搞複雜了。
江存昱用言語淡淡地回應了她的小動作，「你還是閉嘴看起來比較順眼。」
「嘶……」女校醫瞇著眼，略有些氣惱，說話一字一頓地說的咬牙啟齒：「你知不知道要尊長啊!」
「長輩不會八卦到這種程度。」
江存昱用帶著薄涼的眼看了她一眼，便走到寧薏跟前伸手拉她起來。女校醫的醫術也是精湛，此刻寧薏的傷口也沒原先那麼疼痛，至少站的起來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路了。可身邊的人全然不知，扶著她的肩膀，最後她整個人的力量都被迫壓在了他的身上。
礙於剛才有第三者在場，兩人走到外面後寧薏才低低的提議：「我可以自己走了。只不過比較慢。你先把數學試卷拿回教室吧。要不耽誤了不好。」
她剛才看到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沓試卷，仔細看的話還發現上面有些褶皺，想必也是剛才他跑回樓道撿回來的。
「拜託你了江同學。我自己可以的。」寧薏的語氣近乎哀求。校醫室裡的星點燈光還能微弱地照射到校道外。
他悠長的目光投到她的臉上，尷尬沉默的氣氛讓寧薏十分地不知所措。他俊臉上的表情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更是晦暗不明。
「嗯。」
少頃，他終於表了態，拿著試卷揚長而去，連一句「你要小心」之類的話也沒留下。
寧薏垂了眼，目光空空，而後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如孩童學步般朝前艱難地走去。她怎麼可能會沒感覺到剛才江存昱身上那讓人刺骨的涼意。她這麼做也是希望兩人之間還是有著適當的距離較好。
就像她和季奚章一樣。
即使有交集也只是一瞬的短暫，很久之後不經意間想起來也許還會微微一笑，實際上他們永遠不會是一條路上的人。既然如此，就應該隔的遠遠的。彼此不相互闖入對方的世界，不會造成不必要的困擾麻煩。
為了她好，更是為了江存昱好。
為了不麻煩父母親寧薏每日準時到校醫室檢查。過了一陣日子，她的腳倒是能隨意活動了，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最後去一次。
「恢復的很快嘛。」女校醫扭了扭她的腳腕，問道：「這樣呢，痛不痛？」
寧薏搖了搖頭，見她站起來後，自己穿起鞋來。待她綁好鞋帶，女校醫已經洗完手坐回位置上了。
「校醫。謝謝這些日子你的照顧了。」寧薏點頭致謝，儼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得到女校醫的應答，她這才轉身打算離開。但身後的人卻叫住了她。她循聲轉頭。
「要謝就去謝江存昱吧。我這人可沒那麼勤奮好心。如果不是他，我估計只會對你敷衍了事。」女校醫偏頭一笑，「對了。順便跟你說一聲，我呢。是江存昱的表姐。」
看見寧薏略微吃驚的神情，女校醫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朝她擺了擺手，「好了小朋友，快回去上課吧。」
寧薏聽話地轉頭走了出去，直至回到教室後整個人還是沒有回神。林珂蔓探頭過來佯裝老虎似地吼了一聲想嚇嚇她。卻出乎意料地看到的是眼睛無了焦距的寧薏。
林珂蔓懨懨地坐直了身子，右手撐著頭左手在她眼前上下晃著，氣人的是寧薏這人壓根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什麼也沒察覺到，癡癡地發呆。她開始發揮自己超乎常人的想像力去臆想寧薏剛才遭遇什麼事了。
有人跟她告白了？
亦或者是她向別人告白被拒絕了？
再偏點，那就是碰上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生在牆角接吻？
越這麼想她愈發同情起寧薏起來。她喟歎了一聲，拍了拍寧薏的肩膀，察覺到她的肩膀一顫。
「寧薏……人生自是有情癡，你……節哀。」
「……」
寧薏被自己同桌突如其來感歎的這一句噎個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突然是想到什麼，視線略後往偏了偏，後面一點都沒能看到。她又不確定那個他是否正坐在後面，如若是去問林珂蔓這小妮子必定是一副八卦的模樣纏著她問事。
她躊躇了一會，將耳邊那本沒有多少碎發撩到耳後，趁機側頭朝後迅速地瞄了一眼，臉不紅心不跳地挺起腰板握起筆在草稿紙上唰唰地寫字，動作極為自然。
幾秒後她提著的心才放下來，輕輕地舒了口氣。
自那次她拒絕江存昱幫助後，他大概也是如夢清醒般，立即與她劃分了界限。涇渭分明地讓她無奈又尷尬。就連補課那次她送給他鮮花餅，她一臉的笑意盈盈。而他卻是疏離又客套。後來的幾次課她連玩笑都不敢和他開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那麼撲朔迷離，明明自己就是當事人，可更是看不清。她自個心裡悶得慌，好似一根魚刺卡在她的喉嚨裡。又痛苦又無可奈何。
而那根魚刺便是江存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