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71章 ：香菇的家 文 / 江南孟郎

    香菇的家在鄭州市東北郊邊的古滎鎮。他們是在大學時認識的，大學結束後在市區同一間公司上班。香菇的家境和雲璐一樣，相當拮据。但是香菇的爸爸媽媽很辛勤，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東浩說，他們四個人裡面，就只有王旭家裡是最富裕的。

    香菇的家裡被火燒得一貧如洗，她的爸爸媽媽不單單沒了家，而且連工作都丟掉。不知道是處於同情心理還是什麼，我就是想到香菇的家裡去看看。

    我要東浩帶路，東浩卻說要留下來陪雲璐。

    聞言，我走出房間，直立在麻將桌前。那時雲璐的奶奶風生水起，笑不攏嘴。看她手上的牌，簡直絕到家了，這要是一糊會把她的對家贏得血本無歸。但我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我直接推到了麻將桌。雲璐奶奶先是一驚，隨後暴跳如雷。

    但我沒有給她發洩的機會，打開錢包數出一千塊錢。

    奶奶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小心打翻了您的麻將桌，這一千給您買一副新的麻將。我笑臉相迎，隨後又掏出一千塊錢，奶奶您看我來也沒帶什麼，這一千您給雲璐買點營養品。我和東浩要出去一下，一會兒就拜託您多照顧一下雲璐了！

    哎呦瞧你說的，我是雲璐的奶奶，我肯定會照顧自己的孫女，這錢雲璐的奶奶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就這樣平白無故地收下。

    奶奶您就別客氣了，這是給雲璐買營養品的，您就收下吧。我把錢塞進她的手裡。她打麻將從早到晚就算一直贏，最多也就四五百塊。現在突然就白白賺了兩千塊錢，心裡自然歡喜。於是她很樂意地答應我，會好好照顧雲璐。

    啊我仍把笑掛在臉上，卻覺得自己超級噁心，阿姨嬸嬸，你們先回去吧，改日再來哈！

    她們一臉不滿，卻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得怏怏離開。

    那時，雲璐還在睡覺。

    我用眼神示意東浩，他會意地明白我的意思。戀戀不捨地看了雲璐兩樣，之後隨我一同離開這裡。

    我坐上東浩那輛白藍相間的越野摩托車，橫衝直撞地行駛在車流奔湧的大街上。從這裡到香菇的家需要三十分鐘。到了香菇家裡時，我因眼前淒涼的場景而難過。香菇家住在三樓，窗玻璃在大火中粉身碎骨，窗框黑得就像是燒焦的木炭。香菇爸爸媽媽為抵夜裡的寒氣，在窗戶上遮了一層薄薄的塑料。

    走上三樓，不用叩門。門是虛掩的，因為門鎖被摔壞，門框也嚴重變形。

    屋子裡面的牆壁是黑色的，裡面瀰漫著一股潮濕的炭木味，牆壁和地面仍舊是濕的。屋子裡面的傢俱大都燒得面無全非，就連魚缸裡的那條魚也未能倖免，散落在地上的破碎玻璃和一條燒焦的魚屍就足以說明。東浩留意到我的目光，於是彎腰，撫摸那條魚就像是撫摸香菇，這魚是我送給她的。

    房間裡走出一鬍鬚邋遢，面色暗沉的老者，看上去有五十歲的樣子。他看到家裡來了陌生人，卻沒有任何的表情，還是那樣的滯重。東浩朝老者微微點頭，叫了一聲叔叔。老者沒有回應，還是那副沉重且悲痛的表情，扭身回到屋子裡。

    往屋裡一看，我略微一驚。

    屋子裡只有一張臨時搭建的床，在強角落。地上堆滿了零亂的雜物，看上去是那樣的衰敗殘破。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可卻沒有辦法。於是我很艱難地走進屋子，看上正在床上輸液的老婦人，心裡面頓時湧起一股悲哀。

    她雙目無神，望著窗口。

    手一直在撫摸懷中的照片，就像是撫摸自己已逝的女兒。裡面的香菇是那樣的漂亮，可如花的年紀，卻因這場大火而香消玉損。我的心裡不禁湧起一股憐惜，這種場合不管是誰，都會忍不住心裡悲痛。我較有禮貌地上前，向香菇的媽媽問好。

    如若是以往，香菇媽媽肯定會很客氣地請我坐下。但現在，在她眼裡，沒有任何事情能比悲痛更重要。就算我現在像是朝拜一樣，對她三跪九叩，她也會不聞不問。我離開這間屋子，在東浩的指引下走進香菇生前的臥室。

    臥室裡面同樣堆滿了雜物，大都已經燒損。

    東浩拾起香菇生前最愛的熊娃娃，表情極其悲痛，是兩天前的事情，還來不及收拾。她爸媽孤苦伶仃的，舉目無親。老兩口辛辛苦苦都是為了香菇，現在香菇死了，也就沒有家的概念了。

    我看得出來。他們的生活很拮据，生病連醫院都不能去，就只能在家裡輸液。要知道發生火災的地方，在沒有得到妥善的清理時，會含有大量的一氧化碳、甲醛、甲烷和乙醇等有害物質，大量吸入的話對人身體會有致命的害處。

    在香菇的房間裡尋索很長時間，卻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結果。隨後是客廳以及其它的房間，到最後還是沒有丁點的線索。迫於無奈，我和東浩只得離開。我鑽進樓下街道上的銀行裡，取出了五萬塊錢。對於我而言，他們更需要錢來解燃眉之急。

    東浩，你把錢給他們送去。我坐在摩托車上，望著人口稀疏的小鎮街道，若有所思。

    這東浩掂量出這份錢的重量，畢竟我和他們素不相識。

    別磨磨蹭蹭的，快點快回，一會帶我去找王旭。在南山事件時就已戒掉煙的我，重新撿了起來。我把煙送進嘴裡，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卻被嗆得連連乾咳。

    好。東浩話音一落，就跑回香菇家裡。

    我把剛剛吸了一口的煙丟在地上，碾死。心裡面很是難過，也很是厭惡。我回想古宅裡的鬼新娘時，心裡升起的不再是恐懼，而是一種憎恨。她或許曾有痛苦，即便雲璐和香菇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可她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她們，死亡的代價未免過於沉重。

    有一天，我一定親手毀了你的古宅，拋了你的將軍墓，看你還敢不敢這樣囂張。我重新點燃一根煙塞進嘴裡，深深地吸，深深地吐，宣洩。

    東浩回來的時候，帶我去了王旭的家。

    王旭的家是在市區中心的某小區裡，照比雲璐和香菇是富裕很多，但在市區裡不過是普通家庭。叩響門，開門的是王旭的媽媽。東浩很有禮貌地向她打招呼，隨後問及王旭。他媽媽說，王旭幾日前去探親，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聞言，東浩很失落地嗯了一聲。

    回到樓下時，我指著某個窗口，問他那是不是王旭的房間。東浩仔細地看了一陣，隨後很肯定地回答說是。我坐在摩托車上，雙臂環肩，思索。他明明不在家，卻用窗簾遮擋窗口，是那樣的不符合常理。王旭的媽媽說，王旭前幾日去探親，這顯得有些古怪。要知道前幾日香菇才遇難，是巧合還是有意躲避著什麼。王旭生性膽小，而且愛整蠱搗蛋，就是那種能惹事卻怕事的人。綜合上述我可以肯定，王旭根本就沒有去探親，而是足不出戶地躲在家裡。同時間接地說明，香菇的死和王旭有一定關係。

    這麼一想，豁然開朗。

    王旭，肯定知道什麼事情。可能風門村的咒詛，和他有脫不開的關係。

    租車。

    什麼？東浩不明白。

    我不信他不出來。我仍直直地望著窗口。

    你說誰？東浩有時很精明，有時卻很笨。

    王旭。我說。

    他不是去探親了嗎？到現在東浩還沒有看出來，那是王旭母親的謊話。

    他媽媽騙我們的，王旭就躲在家裡。我現在去租一輛車回來，你找個隱蔽的地方守著。我說完徒步離開小區。

    隨便找了一間租車公司，租了一輛白色商務車。在超市裡買了些吃的，隨後回到王旭家的那棟小區。我把車子停在視野開闊，卻很隱蔽的地方。隨後對王旭的家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我就不相信他會一輩子不出來。

    坐在車上，東浩還問我，是怎麼看出王旭在家裡的。

    我不光知道他在家裡，還知道他一定有問題。我說。

    怎麼看出來的？東浩追問。

    他的房間一直遮著窗簾，難道不古怪嗎？我說。

    喔。東浩恍然大悟。

    剛開始東浩對我的話還不是很信服，但到了夜裡的時候，他就完全相信了。因為王旭在七點鐘左右的時候，曾拉開過一次窗簾，而且房間裡的燈亮了。即便距離地面有一定的高度，但東浩還是很肯定地說，出現在窗口的人就是王旭。

    只要堅持守在這裡，就一定能逮住王旭。

    那晚，王旭沒有離開。

    我和東浩有十二個小時沒有離開車子，精疲力盡。

    第二日的夜裡八點鐘左右，我們看見王旭家裡的燈滅了。王旭的生活是沒有規律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這麼早睡。於是我很肯定，他有可能會出門。果不其然，在五分鐘後，該單元的門被推開了。東浩很驚訝地挺直身子，指著朝我們這裡走來的那道黑影，是王旭。

    我們輕手輕腳地下了車，不聲不響地尾隨在王旭身後。

    先不要驚動他，看看他去幹什麼。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