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章 :別有用心的壽宴 文 / 水瑟嫣然
悅賓樓一行,倒也算是有些意思,赫連和名為去逛逛悅賓樓,實際暗地裡觀察來南詔京城街市的情勢,但看繁榮程度,明顯不亞於未央城。但就跟慕容飛鳴在用膳時聊到的,這裡很多商家店舖都是他慕容家化名為穆姓開的。皇帝開店,誰與爭鋒。
他們從悅賓樓回來後沒過多久,就有人送來了蕭老太君的請帖,老太君的八十大壽,以寧國公府的地位,慕容飛鳴無論如何都是要去坐坐的。
赫連和本想跟她無關,準備回她的和泰殿補午覺,不想卻被慕容飛鳴叫住了,「王后,之前是孤王陪你,現下換你來陪孤王了。」
這老太君放著白日裡不設宴,卻等到晚上才擺席,明顯就有所意圖。在想想之前她極力對慕容飛鳴表現自己的孫女,連在一起不難想到,她想在這晚宴上做出些動作來。她若是過去了,那不是就沒意思了。
「王上,臣妾不介意後宮裡多些妹妹。」赫連和眉開眼笑。
「孤王介意。」慕容飛鳴沉聲道,這女人敢不敢再直接些,她想溜邊躲閒,他偏不讓。雖然他自己也能應對,但他就想帶著她去走走,看她怎麼應對。
「……王上這樣說,那臣妾就只有賠您去了。」她前面應著,後面又小聲嘀咕道,「君子有成人之美,臣妾想成既然也不行。」
不想慕容飛鳴咬牙切齒道,「王后,不要讓孤王提醒你,你是女人!不是君子!」
「是,是。女人就應該小肚雞腸,不能容自己夫君身邊有其他的女人,臣妾一定竭盡所能扮演好王后該有的樣子。」赫連和一副我錯了的樣子說著,臉上分明就是愛聽不聽的樣子。自悅賓樓一行後,她跟慕容飛鳴說話也不似過去那般規規矩矩了,對方似乎也不介意。
她心下推測,這慕容飛鳴就是個冷面傲嬌之人,不知怎麼地再看他竟忍不住覺得他挺可愛的。
「還在看什麼?別說王后你打算這一身男裝陪孤王去赴宴。」慕容飛鳴被她那怪異的眼神看著渾身不自在。
「當然不會。臣妾告退。」赫連和行了一禮,帶著香菱與牧歌便撤了。
回和泰殿的路上,香菱才打開了話匣子,「想不到王上這麼有趣,過去總以為王上是很嚴肅很嚴肅的人,沒想到他私下裡這麼的幽默風趣。」
「幽默風趣——那毒舌。」赫連和很快便破滅了小姑娘的幻想。
「可是王上還是很好啊,他待娘娘就很好,娘娘說要出去悅賓樓,王上就陪娘娘去了,娘娘不喜歡緋綾姑娘一直跟著王上,王上就讓緋綾姑娘走。王上對娘娘真是千依百順。」香菱感歎道。
她能說,她其實是想要個出入自由的令牌結果卻被那精明的慕容飛鳴以親自陪同遊玩略賓樓一圈給胎死腹中了嗎?她能說,那緋綾實際慕容飛鳴也看不順眼很久,他順著她的話不讓緋綾跟在身邊了,把緋綾所有的怨恨都引到她身上了嗎?香菱啊,你這智商還有待提高。
唯有牧歌在旁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可惜也不能說破。王上「恩澤」,她們怎可辜負?
蕭老太君算是來也是三朝元老了,她兒子孫在都在戰場上為南詔爭了不少榮光,她又是女中豪傑,因此在朝中是泰山北斗,舉足輕重,她的壽宴自然是賓客往來不絕,門庭若市。
慕容飛鳴與赫連和盛裝到來時,眾人皆出門來迎。下了馬車,赫連和正欲與慕容飛鳴井水不犯河水地並列而行,不想對方卻伸過手來拉她就往前走。她抬首時,明顯在蕭老太君與她那小孫女寧霜雪臉上看到了陰沉之色。
「王上與王后娘娘新婚燕爾,難捨難分啊。」蕭老太君行禮後,便笑著說道。
「老太君覺著這樣不好嗎?」赫連和微笑反問。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老身只是沒想到娘娘也會來。」蕭老太君連連否認,但眼睛卻一直盯著他們二人牽著的手。
「詩經有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王上說了就喜歡這樣拉著本宮的手,那樣我們就能一起走到老。」赫連和笑得一臉小女子的嬌羞,那番肉麻的話,任憑誰都不敢想像那是從他們昔日冷硬如冰的王上口裡說出來的。
可是王后這樣說,那就一定是真的。
眾人都以後地看向慕容飛鳴,似在求證,慕容飛鳴瞪了赫連和一眼,選擇了無視的態度。
赫連和竊笑,她就知道慕容飛鳴不會辯解。
不想還是有不怕死的居然問出了口。
「王上真的那樣對娘娘說過嗎?」寧霜雪盯著赫連和,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她不相信,不相信王上會對一個可能是細作的女子說出這種話。一定是這個女人亂講的!
「這與你無關。」出聲的不是赫連和,卻是慕容飛鳴,他冷視著寧霜雪,眼中含了警告的意味。
即便赫連和說的真的,他也不覺得這個別人有資格來質疑。這是他們夫妻二人的事情,與旁人何干!
「是臣女該死多嘴了。」寧霜雪一驚,忙就要下跪輕饒。
不料赫連和卻攔了她,道,「王上沒有怪你。」
寧霜雪一愣,望向慕容飛鳴,似乎由他說的更可靠些。
「今日是老太君喜宴,可說不得『死』字,不吉利啊。」赫連和幽幽道,走近了慕容飛鳴些,後者頷首,便拉著她朝寧國公府內走去。
寧霜雪愣愣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映才對。蕭老太君走在前面,心疼地看了自己的孫女一眼,再看赫連和多了些憤恨。
赫連和與慕容飛鳴有意走近了些,低聲道,「王上是帶臣妾來賺仇恨的吧?」
「孤王本無意如此的,王后你說了多餘的話自然要負責。」慕容飛鳴淡聲回道。
「臣妾這還不是想一勞永逸。」赫連和故作無辜地道。
「幾句話就能止住了人的貪念嗎?」慕容飛鳴譏誚反問。
「是不行,但能讓人更快地暴露,我們在明,她們在暗,總是防不勝防啊。」赫連和低低笑著,「蕭老太君怎說也是老薑,不先讓她露出些馬腳來,臣妾可不敢說鬥得過她。」
「她不過是想讓她孫女進宮,以此來鞏固寧家在南詔的地位。婦人就是婦人,只會用這種上不了檯面的辦法來維繫家族。」慕容飛鳴冷淡地瞟了身後的老太君一眼。
「哎——如果古代君主能有王上一半的英明神武就不會出現和親這檔子的事情了。」赫連和感歎,「東方凌風要有王上這樣的覺悟,那臣妾是不是就不用來聯姻了?」
她本無意這般問的,不想慕容飛鳴卻握緊了她的手,道,「孤王若是東方凌風,自然不會讓你聯姻,而是將你佔為己有。」
她一驚,驚異地望向身邊的男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她驚疑的神色,慕容飛鳴皺了眉,說完了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引人誤會的話,可是他心裡又明白,他想說的就是那樣。他抿唇,不再說話。由著赫連和去胡思亂想。
入席,開宴。
老人家的壽宴,自不會有太多歌舞,而是以折子戲為多。
聽著上面濃妝艷抹的戲子那尖脆的嗓音,妖嬈的姿態,赫連和覺著有趣,津津有味地看著台上的戲子,問慕容飛鳴,「王上,這唱的好像是西廂記。」
「好像是,孤王以為壽宴一般只唱《麻姑獻壽》。」慕容飛鳴也看了眼台上,「王后可知這戲裡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現實裡的故事可不是這樣的。」
「臣妾知道,是元稹的故事。說來男人為了功名利祿,放棄一個女人,似乎也不算什麼。」赫連和淡聲道,「要得到一樣東西必然要犧牲一樣東西。只是元稹作《鶯鶯傳》,明明是張生對崔鶯鶯始亂終棄,而她卻以借張生之口,反誣鶯鶯為「尤物」、「妖孽」、「不妖其身,必妖於人」,甚至以「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時人多許張為善補過者」美化張生無恥的行徑,過飾非,委實可惡!」
始亂終棄讓慕容飛鳴想到了「荷荷」,心裡頓覺不是滋味。他端起酒杯,也沒有等覃瑤銀針檢驗就準備喝下。不想卻被赫連和給擋下了,她不解看她。
「王上,這酒裡面有東西。」赫連和淡笑道。
「娘娘,這酒絕對沒有問題!」蕭老太君從座上站起來急切道。
赫連和精通醫術,必然識毒,她說這就有東西,那就是有東西,慕容飛鳴不言,將酒杯放下了,問赫連和,「王后,這裡面有什麼?」
「有花。」赫連和柔聲道。
「花?」慕容飛鳴聞言,端起酒杯細聞了下,果然有股沁人心肺的花香。
「是了!這是百花釀……自然是有花香的。」蕭老太君聞言鬆了口氣。
但赫連和又道,「確是百花,可有一味花卻是不該在這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