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不幸福的人 文 / 水瑟嫣然
話說慕容飛鳴上了馬車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內力將那根深入腰側的銀針逼出,待他看到那足有一指長的銀針時,不由眉間一蹙,端詳了那針半晌,嘴角一勾竟漾開了不明的笑意。馬車馳回皇家別院後,他在車內呼了覃瑤過來。
「王,有什麼吩咐?」覃瑤走過來低聲問。
「你伸手過來。」慕容飛鳴探出頭來。
「是。」覃瑤當即就伸手出來,一枚銀針輕盈落在了他的掌間,他一愣,這東西他從未在王身上見過啊。
「好好收著,如果它丟了,孤王就砍了你。」慕容飛鳴用的是平常的語調,話裡的威脅卻足以震得纖細美少年覃瑤哆哆嗦嗦好一陣。
王這麼重視這枚銀針,想來這針必有出處。於是恭恭敬敬地將其放入一個錦盒內,妥當地隨身收著。若他知道慕容飛鳴之所以要收這枚銀針,是因為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給紮了一針,不知她又該作何感想了。
慕容飛鳴緩步踱下馬車,便有人來傳說是大將軍到了。他便轉了路過去,慕容於飛回南詔將他準備用來下聘的聘禮已經帶過來了,他也將是代表他向赫連家送上聘禮的人。
「王兄,何須如此多禮。」慕容飛鳴進來時,慕容于飛正坐在傳遍逕自喝茶。
見他來了,隨即就起身行禮。
「禮儀不可廢。」慕容于飛這麼回答。
「嗯。」慕容飛鳴也不欲在此事上多做計較,走到他對面坐下後,便問,「王兄此次回去,朝中狀況如何?」
「眾臣對王弟歸來皆翹首以盼,對於迎娶王后之事卻——各有意見。畢竟赫連小姐之前身份特殊——」說到王要迎娶的是個曾經被退了婚的女子,大臣瞬間嘩然。個個都說,這樣的女子即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是配不上做南詔的王后的。
「他們會那般,孤王早已料到。」慕容飛鳴不以為意,當他垂首看茶杯時,覃瑤立刻就過來為他斟了一杯。他也自然地端起喝下,「不說他們,王兄覺得赫連和做王后,可是上佳人選?」
「王后怎說都是一國之母,重的不僅僅是姿色更是人品。」慕容于飛鄭重道。
「呵呵——王兄的意思是赫連小姐空有其表?」聽聞這話,慕容飛鳴忍俊不禁,赫連和怎會只有一個「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若他知道天下第一妓院就出自此女之手,不知王兄知道了該作何感想。
「臣不是這個意思。」慕容于飛斂眉凝望他一眼,少頃才繼續道,「王弟,自從你與她相識後,似乎變了許多。」
「嗯?」慕容飛鳴不解看他一眼。
「你變得比以前更愛笑了……不過這是好事,自從父王去世後,你性子就冷了許多。如果娶得赫連小姐能讓你開心一些,那臣沒有理由反對。」慕容于飛想到慕容飛鳴這些年的轉變,心裡實際也一直存折難以解開的擔憂與愧疚。造成這些的人,也是他的至親。
笑意凝住,慕容飛鳴腦海中瞬間憶起往事種種,心也越來越涼,「一個人自己都感覺不到幸福,又豈能指盼著別人來給他幸福?」而且他堅信能夠給他幸福感的,只有荷荷一人。
這話聽了刺心,但他卻無從反駁。
次日,天朗氣清,春風和煦,暖陽高照。是個不錯的天氣,赫連和卻又一次被召進宮,與昨日不同的是此次進宮卻參加南詔王的踐行宴。好吧……雖說上流社會的人吃飽撐著就是一天倒騰這樣那樣的宴會。
她出門時,撞上正過來想與她同行進宮的赫連和怡,看著春風滿面的,她心裡有些不舒服,不是說看這對方過的好她就不舒服,而是想著以後到了南詔還是要跟這種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就不爽。
「姐姐也這麼早就進宮了啊,我昨日才跟太妃娘娘說今日要去看看她,給她送清和齋新進的一些養顏的凝露。想著左右都是要參加國主大人的踐行宴的便想先進宮去。太妃娘娘一直念叨著想你來著,於是便過來邀你一道。」赫連和怡還是那副故作親切的樣子。
只是人生終歸是一場戲,赫連和也對這個世界適應良好,於是也禮尚往來地回了個笑,道,「姑母那兒我早有意過去了,只是我另要事須辦,恐怕不能與妹妹一道了。妹妹就先行去吧。」
「哦,那就不巧了。發證我也來了,不如就看看大娘吧。」赫連和怡見赫連和要出門,朝相府裡面看了看,不知楊氏是否在裡面。
「不必了,娘這些日子有些嗜睡,這會子還沒起呢,你就別去擾了她清靜了。」涉及到她的母親,赫連和的口氣就不那麼客氣了。
「姐姐真是——罷了罷了,來日方長,他日納彩時,我與母親還是要回來的。」赫連和怡早從赫連俊雄那裡得了保證,於是自胸有成竹。那時候她與母親住到出嫁都無妨,她成為側妃了,自然也要母親自名正言順地在相府裡安享晚年。
她這意圖赫連和怎會猜不到,只是即便她不再,她也不會允許自己的母親吃虧於人前的,她冷笑道,「哦,這麼說來是父親點了頭咯。既然是父親做的決定,那我相信他定是考慮周全了的。」赫連俊雄,如果你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不住,你也不是什麼男人了!
「那是的。姐姐今日是要進宮的吧,怎生穿的這般素淨,這落在那些個大家千金裡豈不寒磣了。」赫連和怡自從有了怎麼比美貌都比不過赫連和的覺悟後,便有了定然要在其他地方超越她的打算。她發現和的打扮總是素大方的,落在濃妝艷抹的小姐堆裡,不僅不顯懸殊反而愈加凸顯。
「穿金戴銀,塗脂抹粉的也不定就不寒磣啊。」赫連和依舊笑的溫和,並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要如何打扮,她自己心裡有數。
這話好似在諷刺赫連和怡往日裡過分的花枝招展,跟赫連和比較,和怡本就不自覺地被比了下去,如今被這句話一說愈加覺得對方是在諷刺自己。
可惜和並未有諷刺的意思,只是自然地就說出了這句算得上是打擊的話,沒辦法當你大蔥心底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就會自然而然句句帶刺。就像和怡對她也是如此。
比美貌她比不過和,比聰明她也及不上她,可是赫連和怡卻如何也不甘心,同時一個爹生的,同樣是相府千金,憑何她赫連和就穩居嫡出之位而坐享了所有的最好待遇。就連嫁人,她們嫁的同一個男人,也因為這位分問題導致她要屈居與自己憎惡的女子之下。等著吧,等她到了南詔,一定會將屬於她的東西拿到手。
「姐姐總是與眾不同,妹妹如何都趕不上姐姐的思路,那姐姐有事,妹妹就不耽擱姐姐了。大娘那裡不便打擾,我就先回去好好準備下就去宮裡了。」赫連和怡深呼吸了幾口氣,總算是忍住沒有發作她那惡劣的脾性。
「妹妹,慢走。」赫連和點了點,看著她入了轎後離開。她方才上了自己的馬車朝皇宮馳去。
她習慣了獨來獨往,最近一段時間連香菱都不曾常帶在身邊,楊氏幾次說她這樣不妥,她卻不以為然。她若要出事,早就出事了。運氣這東西就是妙不可言,她需要的時候如何都不來,她隨意處之,這東西便時刻環繞於她。當然她從不相信運氣決定命運,命運是要自己去拚搏奮鬥的,即便有運氣來也要你接的住不是嗎?
這次東方凌風不是以老太妃的名義宣她進攻的,而是指名了令她來進宮面聖。她搞不明白這東方凌風又要倒騰出什麼來,但畢竟人是皇帝,她是臣之女。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何況是君要見臣之女呢!
當她施施然慢慢悠悠地來到御書房時,東方凌風正在堆積如山的奏折中低首批閱著看不到頭。她的到來經由安公公通報,他方才抬起頭來看了她這邊。他很快便放下了手中硃筆,來到龍椅上坐下,威儀四方。
「臣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赫連和恭敬地行禮。
「免禮。,今日朕叫你來,是為了請教你一個問題。」東方凌風開門見山道。畢竟他們二人沒有所謂的兒女私情,既然沒有,那他們也沒必要說些多餘的話。
「臣女愚鈍,請問皇上是有什麼問題?」赫連和一聽,心中瞬間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這樣的,最近辰國邊境吃緊。朕想調派一名大將過去鎮守壓制,可是將軍一動必然要有帥印,至少有支二十萬軍隊,朕是要給他帶走的。可是辰國離這裡畢竟有距離,若他拿著帥印擁兵自重怎麼辦呢?」東方凌風說起事兒來就婉轉起來,實際他就是在間接地問,你遠嫁到了南詔,到時候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是否還會聽從他的指令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