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中國情人節 文 / 水瑟嫣然
「不,不是,只是想了些其他的事情。」和搖頭,神色恢復如常,她望向夏哲微笑邀請,「罷了,想多了也庸人自擾,夏公子,我們去那邊吧。」
「好。」夏哲頷首答應,方才見和神情悵然,他便感覺心都被揪起了。他想出言安慰,卻又不知她是在為何惆悵。她離他還是這麼的遙遠,飄渺的彷彿虛無。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邊。
這三月三男女都會出遊踏春,賞春宴更是不分尊卑青年男女皆可參加,何況今年有南詔王攜來鳳首箜篌要選真正的美人,再相贈此琴。往年裡平常的賞春宴,被他這一湊,儼然成了奪琴大會。雖說這奪琴大會只有貴族小姐能夠參加,但北雁皇帝東方凌風對此事似極為重視,早已宣佈今日奪琴大會他必御駕親臨。於是,那些看熱鬧的人馬上便一窩蜂似的聚了過來,其數量遠多於要來參賽的人。尋常人家難得有機會能一睹聖顏,怎會錯過今日這大好的機會!
況且今日美得不可方物的南詔王也在,可能上官玉書,景王東方耀都在,北雁四美齊聚,怎不叫人激動?再者,《詩經·鄭風·溱洧》有云:溱與洧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蕑兮。農曆三月三實際是周朝就已是法定的「情人節」。
這一天不僅是要郊遊那麼簡單,首先應是隨主神官祭祀「高禖神」,焚香草庇除災邪,乞求苦難的日子裡能夠天降吉祥。當然,這一天並不僅僅只是對這位「婚姻生育之神」的膜拜,也是青年男女們心性溝通,互訴衷腸提供了自由的場所。
依著傳統來說,這的確是一個浪漫的節日。但隨著時間的流失,國家的富強,這個節日漸漸成了達官貴族炫耀富貴的戲台,這種因人內心貪婪而演變出來的虛榮以及無知,讓三月三也漸顯低俗。
和與夏哲來到一片開闊的草地,香菱從馬車上取下了風箏過來,送到他們手中,一共有兩個,一隻燕子風箏,一隻嫦娥風箏。夏哲以為那嫦娥是和的,便遞過給她,不想和笑笑道,「這是香菱的,那只燕子才是我的。」
「啊,是我妄斷了。」夏哲尷尬一笑,又將這個遞給香菱。
香菱難為情地搖頭,「夏公子還是你陪小姐放吧,不然你在旁看著我們玩,太過無聊。」
「沒關係,我不玩這個。」夏哲將風箏遞了過去,「你喜歡就該你來放,而且這本就是你準備的,我是客,怎可喧賓奪主。」
「夏公子,你太客氣了。」香菱聽著更為臉紅了。
和倒是挺能明白這香菱的心境,那些貴族公子總是高高在上,從不將這些丫鬟僕人放在眼裡,就如和怡那般。夏哲明明是夏將軍獨子卻這般禮義謙恭,的確讓人吃驚,他的禮待確也值得香菱感動。
「好了好了,你就拿著吧,夏公子堂堂七尺男兒,拿著這女兒家的玩意兒也有損威儀。」和見她們兩人推拒不下,於是出來圓場。
走到人少地方,和選了順風的方位,便一手執線,一手拿軸。她抬頭仰視這那燕子風箏被春風帶上湛藍的天空,心房有著從未有過的寧靜。細如蛛絲的線在指間輕輕滑過,這是那空中翱翔的風箏與地唯一的聯繫,曾聽人說,真正懂得愛情的人,對待愛人就像放風箏一樣,給他無限空間,但又牽著一根隨時可將之拉回的線。摸不著看不見的線,過去的莫鐵心以為那是愛,原野與她交往時,他的依順縱容讓她以為她握緊了他的線,可是如今回想,她才發現,是原野握著她的線,用虛假的愛接近她欺騙她,甚至殺死她!
她的手忽一用勁,那細細繃緊的線忽就斷了!
「啊!小姐你的風箏!」香菱驚呼。
只見那燕子風箏失去了線的控制越飛越高,捨她而去,和淡然一笑,平靜地對香菱說道,「罷了,它許是更願與白雲做伴。」
「……」香菱愣愣看著和,不知該怎麼回答。小姐總是會說出些讓人不明白的話來,她又只讀了那麼多書,每每小姐這般,她便無計可施了。她只想看到小姐每天開開心心的樣子,偶爾跟夫人撒撒嬌,偶爾教訓教訓二夫人和三小姐,還有柳姨娘二小姐。不論怎麼樣,只要小姐笑著便好。
「好吧,小姐沒有了風箏,那香菱也不放了,陪小姐踏青。」香菱說著就收了線。
自遠處走來的夏哲見她們一人丟了風箏,一人收了線就知大概情況,他不知從何處拿了一束芍葯過來。香菱見了他,忍不住輕笑道,「夏公子你動作真快,就再來芍葯花送小姐了!」
「這……」夏哲面色尷尬,香菱這般說了,他怎好意思說是方才有一對平民家的姐弟,一人抱了蘭草一人抱了芍葯,穿梭在人群中叫賣。這芍葯花在這郊野無處不有,倆姐弟拿著賣得很不容易,他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便買下了那女孩手中所有的芍葯。
和仔細看了那芍葯的花莖,明顯是剪刀修剪下來的,夏哲身上配了的是劍,一看便知不是他采的,再者這花看來不像是才採來的,來時她就見過賣花的小孩,當時還新奇古代竟就有這樣的「花童」了,她伸手敲了香菱的頭,故意嗔怪道,「香菱,你這多嘴的毛病何時才改得了。你這話說的不是硬讓夏公子送花給我?」
「啊呀,小姐,夏公子都拿著花過來了,不送你,難不成還送給奴婢啊!」香菱撅著嘴回道。
「你這丫頭真是——」和拿這小丫頭片子是沒辦法了,她看了夏哲,後者也是無奈笑著。
「寶劍配英雄,鮮花配美人,這花確實該送給和你的。」夏哲將那束粉色的芍葯有些不自然地遞給了和。
接過那花兒,和嫣然笑道,「這花很漂亮,我很喜歡。俗話說禮尚往來,和也該去採些蘭草給公子才是。」
「要的要的!小姐那邊就有很多,我們這就去吧。」香菱聽風就是雨,也不等夏哲回話,拉了和就往那方跑去。
蘭草藏著清淡久遠的自然清香,據說它還有殊靈暗藏祝福的未知之力。據說佩蘭而行的人,是受天降吉祥庇護的人,這是蘭草身上的神性。也為此,贈人以蘭,亦是一種祝福。和蹲下身,俯首輕嗅了那淡淡的芬芳,玉手拂過那花葉,低聲道,「草木本無名,卻被人自以為風地賦予名字,真是無辜。」
「小姐又說香菱不懂的話了……」香菱抿嘴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她,澄澈無邪。
「傻丫頭,你這般年紀本就該無憂無慮,想那麼多作甚。」和拍了拍香菱那可愛的小臉,笑意溫柔。
「噠噠噠噠——」群集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兩人舉目看去,未待看清來人,就先聽到一聲譏誚的諷刺,「我當是誰!原來是赫連和你啊!哎呀,哥哥你也在啊,這女人要摘蘭草送你?」
許久不見,她還以為夏麗媛被夏哲關在家裡教導一番會有所不同,沒想到還是這樣的德性。和也懶得與之爭辯什麼,她將採摘好的蘭草理好,紮成一束後便緩緩起身,無視了夏麗媛,也無視了抱著夏麗媛故意朝她炫耀似的東方耀。
「夏公子,給。」和坦然將那束蘭草遞向夏哲。
「啊,謝謝。」夏哲接過,道了謝,又側首狠狠瞪了夏麗媛一眼。若是不是有這麼王孫公子在場,他早要斥罵這個囂張跋扈的妹妹了。
「夏小姐,我看不止和對你哥有意思,你哥對她也是情深一片,你看那丫頭手上拿著芍葯花呢,看來是你哥有意在先哦。」司馬志澤眼尖,看到香菱手中抱著的芍葯花,馬上在一旁起哄。
和聽之更為漠然,這天下什麼人才都缺,就不缺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哼!那也是她勾引我哥在先!」夏麗媛一聽,心頭升起一股無名火來,語出刻薄。
「夏小姐!你太過分了!夏公子溫和有禮,你卻刁蠻專橫!天下皆知你勾引有婚約在身的景王,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家小姐勾引夏公子!他們二人皆無婚配,就算走到一起也是天經地義,兩情相悅!」香菱忍無可忍站出為和打抱不平。
和第一次發現香菱嬌細的聲音在罵人是這般好聽,夏麗媛那般,她看著不生氣但很不爽,但又不屑與之對話,那樣只會給她自貶身份的感覺。
「你這無理的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夏麗媛怒吼著自馬上跳了下來,朝著香菱就氣勢洶洶衝了過來。
香菱嚇得往和身後一縮,而夏麗媛似故意地,伸手就扇了過來。夏哲也沒想到她會這般,當即上前要攔住她,但不想有人比他更快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