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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正文完) 文 / 八爺黨

    行內人經常會說一句話,不瘋魔不成活。對於唐蒔來說,為了演好華裔留學生這個角色,他付出了全部心神,遭了很多罪,受了很多苦,能夠想到的辦法都試了,能夠盡到的努力也全都不打折扣,最後還把自己折騰成輕度抑鬱症,真可謂是全力以赴。至於最後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半趴在床上享受著全身按摩的唐蒔下意識歎了口氣。身後陸衡之瞧見聽見唐蒔的聲音,立刻附身問道:「怎麼了,勁兒大了?」

    「不是。」唐蒔深吸了一口氣,翻過身來,衝著陸衡之說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國?」

    現下是一月份,《頭條》劇組在去年十月末的時候已經結束了前期的拍攝工作。在十一月中旬的時候完成了後期配音的工作。至於檔期和宣傳方面……錯過了今年聖誕節檔期的諾蘭導演和製片公司方面決定要把影片的上映安排在明年的暑期檔前後,因而接下來的時間內,遵守承諾沒有再接劇本的唐蒔無事一身輕。

    按照他的打算,原本是想盡快回國,和家人團聚。不過陸衡之考慮到唐蒔在拍攝期間內出現的種種心理問題,並不建議唐蒔就這麼回國。而是幫助唐蒔約了心理醫生和催眠師……簡而言之,當初為了演好華裔留學生這個角色,怎麼折騰的,現在還得折騰回去。

    藥物治療與心理治療雙管齊下,陸衡之甚至還把唐媽媽和陸家眾人全都接到了新約克,決定一鼓作氣,用家人和情人的關懷驅散唐蒔心底的陰鬱,免得一時疏忽,今後出現什麼後遺症……

    對於陸衡之的緊張在意和周密安排,唐蒔不得不承認,他在心中其實是十分受用的。這短短的兩個月內,雖然星條國的氣候已經進入冬天,每天都是寒風凜冽,偶爾夾雜著飛雪冰霜,不過唐蒔卻在家人的陪伴和關懷下,感受到了比炎熱熾夏還叫人溫暖的一面。

    早晨起來和家人一起吃媽媽親手做的早飯,上午去跟心理醫生或者催眠師見面,毫不避諱的談及自己的心理問題,中午則回到酒店裡享用一頓豐盛的午餐,下午跟著陸衡之在街上散步,若是太冷了就去街邊的咖啡店裡面喝一杯咖啡,晚上閒來無事跟著家人一起去看場電影,偶爾還在週末安排一下去某個小鎮旅遊,去遊樂場溜冰……

    這樣散漫而開心的生活,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家人都在這邊,你著急回國幹什麼?」陸衡之的一句話喚醒了沉浸在歡喜中的唐蒔。聽到陸衡之不以為然的回答,唐蒔皺眉說道:「這不是快過新年了嘛,在星條國這邊過春節沒什麼氣氛,我怕媽媽他們會不習慣。」

    陸衡之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倒也對……不過你現在究竟怎麼樣,要是回國的話,會不會耽誤你的治療?」

    「我已經沒事了。」唐蒔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道:「今天早上在溫蒂醫生那裡,你不是也聽到了嗎?醫生說我已經完全康復了,也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何況國內也有心理醫生啊,你總不能因噎廢食吧。難道要我一輩子都留在這裡嗎?」

    正說話間,突然聽到有人敲門,陸衡之起身去開門,是唐媽媽端著一個砂鍋走了進來,裡面乘著特地為唐蒔燉的十全大補雞。聞著雞湯濃郁的香氣,接連補了兩個多月,面色紅潤的唐蒔無可奈何的翻了翻白眼,衝著唐媽媽說道:「媽,我是抑鬱症,又不是骨折貧血,你不用每天燉湯給我喝。」

    「都差不多,都差不多。」唐媽媽將雞湯放在餐桌上,一面衝著唐蒔招手,一面揚聲說道:「我在網上查過了……雖然前面有很多話我都看不懂,不過人家網友說了,人之所以會得抑鬱症,就是因為他的生活受挫,又感覺到自己被忽視了,缺愛。所以我現在燉雞湯給你,你就知道我是愛你的,這對你的病情也有好處……快點過來喝湯。」

    唐蒔:「……」

    #唐媽說的好有道理,實在讓人無言以對#

    唐蒔瞪了一眼身旁暗自憋笑的陸衡之,手腳無力的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餐桌前坐下喝湯。作為唐蒔的「難兄難弟」,陸衡之自然也無法逃脫這一頓「愛的盛宴」。因為唐媽媽一向都秉持著不能「厚此薄彼」的信念。

    小口小口的低頭喝著湯,留意到房間內的空曠,唐蒔跟唐媽媽閒聊道:「陸伯伯和陸阿姨呢,還有陸爺爺陸奶奶,怎麼都不在?」

    「你陸伯伯和你陸阿姨出去辦事了,你陸爺爺和陸奶奶在樓下遛彎兒。」說話間,唐媽媽忍不住再一次的埋怨陸衡之道:「你說你這孩子,實在不會體諒老人。你爺爺奶奶都多大歲數了,你還讓他們坐飛機到這邊來。還有你爸爸媽媽,每天工作那麼忙……其實有我在不就行了,唐蒔是我兒子,難道我還不能照顧好他?」

    陸衡之趁著唐媽媽不注意,衝著唐蒔吐了吐舌頭,n1次的解釋道:「因為醫生跟我說唐蒔需要家人的陪伴,我想著多點人總會熱鬧一些。況且唐蒔從小就在我爺爺奶奶家裡玩,他們也很惦記唐蒔。」

    這倒是實話,陸爺爺和陸奶奶從鄰居家的小孩子口中得知唐蒔得了「精神病」,當時就嚇的不得了。連夜給陸衡之打電話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又堅持跟著陸爸陸媽們一起做飛機過來探病,別人怎麼勸都不行。

    艱難的跟咽藥似的喝完雞湯後,撐得肚子鼓鼓脹脹的唐蒔拉著陸衡之也下樓遛彎兒去了。

    曼哈頓的夜色很美,夜景也很喧囂。天空紛紛揚揚灑下雪花,映著霓虹燈的光芒,更加剔透。一陣寒風吹過,雪花被風吹著四處飛舞,打著旋兒鑽進行人的領口裡面。凍得人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走在唐蒔身旁的陸衡之有些好笑的看著脖子光禿禿的唐蒔——這個從來都沒有帶圍巾習慣的男人,此刻被寒風吹得縮頭縮腦的。時間彷彿一瞬間倒退到

    多年前的那個冬天的晚上,陸衡之一如既往的摘下脖子上的圍巾圍到唐蒔的身上。暖暖的柔軟的觸覺讓唐蒔愜意的縮了縮脖子瞇了瞇眼睛,將半張臉埋進圍巾裡面。整個人下意識往陸衡之的身旁靠了靠,用肩膀撞了撞陸衡之的手臂,從羽絨服的兜裡伸出手解開圍巾——一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半圍在陸衡之的脖子上,然後頭挨著頭,肩並著肩,緊緊湊到一起,遠遠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對連體嬰兒一樣。

    路過的行人看著唐蒔和陸衡之搞怪的行為藝術,紛紛扭頭看了過來,偶爾還有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唐蒔也不以為意,依舊靠在陸衡之的身上慢慢向前走。有人似乎認出了唐蒔的那張臉,卻又因為他的舉動而不敢確定。站在旁邊握著簽名本猶猶豫豫的不敢靠近。遠遠的綴在身後跟著走了一條街。也許是看到唐蒔和陸衡之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坦然無畏,最終也只能遠遠的看了一會兒,掉頭離開了。有些人卻不死心的繼續跟著。

    大概走了有兩條街的路程,唐蒔看到在十字路口旁邊有流浪歌手背著吉他在賣藝。唐蒔和陸衡之站在那流浪人的跟前靜靜聽了一會兒,流浪歌手唱的歌恰好是《奇妙的旅程》中老阿爾唱過的那首片尾曲。熟悉的音律縈繞在耳邊,一切過往彷彿潮水一般侵襲而來,過往恍若隔世,站在對面,依稀可見。

    天色越來越晚,天氣也越來越冷了。唐蒔站在原地久了,被凍得有些手腳發僵。他哆哆嗦嗦的從錢包裡面掏出僅有的幾百元,放到流浪漢身前的帽子裡面。然後伸手要過流浪漢手中的吉他,站在風雪裡面,靜靜的彈奏起來。

    唐蒔彈奏的是一曲華國很老的民謠,是當初他和陸衡之一起學吉他的時候,學會的第一首曲子。而在此之前,兩家的鄰居曾因為兩人的學藝不精,耳朵飽受折磨。後來兩人「學有所成」,就在老胡同口前的巷子裡擺開架勢彈個沒完。路過的鄰里鄰居們瞧見了,紛紛打趣說兩人的架勢十足,很有明星的風範。

    彼時唐蒔九歲,陸衡之同樣九歲,每天上學放學形影不離,上房揭瓦,下河摸魚,正是貓厭狗嫌不服管教的年紀。

    十數年時光一晃而過,當年技藝生疏的少年遠在異國,用流利的指法再次彈奏熟悉的曲調。當帶著鄉音的曲調透過風雪張揚在異國的大都市裡面,唐蒔神色安然的看著站在對面默默不語的陸衡之,笑容燦爛而陽光——

    縱然遠隔萬里之遙,縱然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只要有你陪在身邊,我就永遠不會孤單。

    一曲小調彈奏已畢,引來圍觀群眾讚揚的掌聲,還有好事者的口哨聲。唐蒔彎了彎手指,感受著被凍住的僵硬,一邊死要面子的彎腰向四周的行人致意,一邊動作飛快的把手塞到兜裡面暖和暖和。人群中的陸衡之好氣又好笑,直接抓過人前獻寶的唐蒔飛快的遁離人群。

    一個禮拜之後,在唐蒔的堅持下,兩家人終於打包行李再次飛回華國。彼時,華國已經進入農曆年三十兒,下了飛機之後,縱使外面的空氣依舊寒冷,可唐蒔卻詭異的感受到了一絲年味兒的火熱。

    整個正月期間,回到老家的唐蒔彷彿小孩子一般,買了三千多塊錢的煙花炮竹回家,把整個儲物間堆得滿滿噹噹的,氣的唐媽媽每天收拾屋子的時候都忍不住罵人。

    不過唐蒔對此充耳不聞,只是每天晚上掐著點的,只要過了七點半新聞聯播,立刻拽著陸衡之下樓放煙花。沒過幾天,整個小區裡面的小孩子們全都認識了這兩位「資產頗豐,彈藥充足」的大哥哥。

    況且唐蒔和陸衡之極為大方,只要走上前去套套近乎,用奶聲奶氣童聲童趣的聲音向人拜年問好,就能得到好多好多的煙花鞭炮做禮物……於是正月十五都沒過,唐蒔和陸衡之就有幸成為這座小區內最受小朋友歡迎的鄰居。

    吃喝玩樂,走親戚串門子,整個正月就在這種熱鬧滿檔的安排下悄然流逝。

    轉眼又到了三月初,冬雪消融,春意復甦。天氣凍人不凍水。一口氣請了將近三年假的唐蒔和陸衡之終於和普通的大學生一樣,帶著行李來到了首都大學。報道的第一天,兩人在學校內引起了一場風波和堵塞,還好在學校保安處的及時疏通下,並未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不過介於如此情形,唐蒔和陸衡之肯定是不能在寢室住宿了。還好學校對於大三的學生並不像對大一大二的學生管的那麼嚴,而唐蒔和陸衡之又不在乎花個幾百萬在學校附近置辦個臨時的住所。於是一切安排皆大歡喜。

    與之相比,兩人的大學生活則有更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接連缺了兩年多的課程,讓唐蒔和陸衡之的學習生涯變得苦難十足。唐蒔當初報的是學系,因為這些年唐蒔從事的職業和經驗或多或少都跟學這個詞兒扯得上關係,因此課程應付起來雖然頭痛,但正所謂觸類旁通,多花些精力準備準備,勉強還算跟得上進度。

    陸衡之就比較悲催了,考慮到家庭因素,他當初報的是工商管理,這是首都大學本來就很難攻克的幾個大系之一。連續兩年的請假曠課,使得陸衡之的底子本就不如同系的人。更何況且陸衡之還想不開的要在本科畢業之後,報考某常青籐大學的商學院……可想而知,陸衡之現在的情況簡直就是die。

    關鍵是陸衡之不但自己作死,他還非得拽著唐蒔一塊兒作死。這就導致兩人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洗漱,晨跑,早讀,上課……然後要到每天晚上凌晨兩三點鐘才能睡覺,這苦行僧似的生活,簡直比唐蒔當年在商學院體驗生活的經歷還過分……

    不過也算有好處吧?如此高壓的學習生活堅持下來,唐蒔倒還真的沒有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等到倆人有時間思考的時候,陸衡之最初擔心的唐蒔因為演戲會留下後遺症的問題……也消弭於無形了。

    而在此之間,唐蒔和陸衡之依舊受到了許多劇組的邀請,其中不乏國內外知名導演和投資成本過億的大型劇組,

    ,說實話有些角色實在很令人心動……但是唐蒔遵守去年對陸衡之的承諾,都沒有接下來。為了避免勾起去年的不好回憶,引發病情反覆,唐蒔甚至連五六月份《頭條》劇組安排的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影片宣傳活動都能免則免,好在諾蘭導演當初是親眼看到了唐蒔的努力和受到的影響,因而雖然投資方和製片方對唐蒔的舉動有些腹誹,但在諾蘭導演和斯考特先生的竭力運籌之下,也紛紛表示了理解和尊重。

    陸衡之則一門心思的跟學業死磕,也沒有精力進組跑通告。整個一年內,除唐蒔因為宣傳任務偶爾會出現在人前之外,陸衡之就彷彿在娛樂圈銷聲匿跡了一般,以至於有粉絲們不得不擔心的在微博上詢問兩人是否有了退圈的打算……

    時間就在外界猜測紛紛的情況下進入了七月份,諾蘭導演和環宇電影公司精心籌備的電影《頭條》(又名《第一時間》)也在暑期檔正式上映。而在上映期間,還引發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現象——全世界的糖汁蜜們因為許久看不到偶像的身影,飢渴之餘,在《頭條》上映之後,紛紛買票進入電影院,就是為了看偶像的那張臉。

    一遍看不過癮,就接二連三的進去反覆觀看,美其名曰支持偶像。導致《頭條》這部電影首映當天,在華國範圍內,就以一部藝片的題材創下了首日票房超過七百萬美刀的好成績,成為當日票房冠軍。而在電影上映的第一周,勢頭更猛的創下了以三千六百七十九萬美刀問鼎華夏票房周冠軍的好成績。

    而因為華夏市場的令人難以置信的票房井噴,《頭條》上映的第一周,在全球的票房就順利的突破了億元大關,令全世界的影評人們嘖嘖稱奇。

    這一現象,被媒體和影評人們紛紛戲稱為唐蒔的「飢渴營銷」。更讓環宇公司和投資人們對唐蒔大部分時間缺席影片宣傳活動而產生的芥蒂消弭於無形。不過考慮到心理承受能力的問題,唐蒔始終不敢認真的觀看整部影片,但是在影片上映之後,所有媒體和影評人乃至電影網上的網友們的評價,唐蒔卻認認真真的看過了。

    和意料中差不多,有褒有貶。不過讚揚的聲音要遠遠超過批評的。大多數人在觀看過影片之後不得不承認,唐蒔的表演爆發力十足,堪稱是用生命在詮釋華裔留學生這個角色。讓影片的觀眾們在觀看影片的同時,深深的為華裔留學生的可憐遭遇感到同情與惋惜,惋惜於一個陽光男孩兒的生命終結。更深刻的體會到華裔留學生乃至他所代表的這個群體的絕望。

    而更令影評人們驚訝的,則是唐蒔的表演竟然完完全全的壓住了在影片上映之前,原本備受期待與看好的另一位男主角——尼古拉斯羅伯特。

    影片開始時候,華裔留學生的陽光開朗和驕傲樂觀,遭遇可怕境遇之後的驚恐不安,面對世界的指指點點和有色眼鏡的羞愧陰鬱,認識羅恩之後的小心翼翼和慢慢努力再次接受整個世界……尤其是在影片最□□的時候,當華裔留學生從報紙中得知記者羅恩的真實身份和接近他的目的,不斷的接到外界打來的騷擾電話和訪問,不能重負終於爆發的那一幕,所有人都被淚流滿面歇斯底里的唐蒔所震撼,而當唐蒔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而嘔吐昏厥的時候,在場觀影的人們也紛紛感受到了唐蒔所飾演的留學生內心的絕望,以及油然而生的徹骨寒冷。

    而當觀眾們看到崩潰的留學生再也無法承受現實的壓力,毅然選擇跳樓自殺的時候,電影院裡的人們看著從樓頂憑空躍下的消瘦身影,竟然突兀的產生了一種輕鬆的感覺。

    彷彿在那一刻,自己也變成了那個遭遇悲慘的留學生,被現實的冷酷壓的喘不過氣,最終選擇一死了之,離開了這個世界。

    整部影片裡,唐蒔的表演有層次,情緒有遞進,完美的詮釋了華裔留學生從陽光樂觀對未來充滿希望到絕望的全過程。而相比之下,在職業道德與人性良知中相抉擇的尼古拉斯的表演固然精彩,卻遠遠沒有唐蒔那般耀眼。

    而影片中透過唐蒔與尼古拉斯的對手戲,揭示出的整部電影的大命題——即導演諾蘭對於整個社會因為信息飛速發展而變得越發冷漠的現狀的思考,以及對記者在職業道德和人性良知之間相抉擇的批判,更讓這部影片在下檔之後的半年之內,仍舊引起了社會學家們喋喋不斷的爭論。

    一部電影作品在上映之後,竟然能在全世界範圍內掀起這樣的輿、論風暴,那麼它能夠得到學院派的青睞,從而獲得各大電影節的推薦和入圍資格……似乎也就變得順水推舟和理所應當了。

    首都時間二月二十二日,當整個華夏大地還沉浸在一片過年的餘韻和喜慶中的時候,遠在星條國壞趣塢的多比大劇院的門前也依舊是以一片不遜色於過年的火爆熾熱氣氛。

    一條長長的似乎看不到盡頭的紅毯從劇院門前蔓延到遠方,紅毯之上與紅毯兩旁儘是比肩繼踵的人群。喧囂聲,吶喊聲,尖叫聲,歡呼聲與按快門的「卡嚓」聲融合在一起,配合著主持人們激情四射的解說,將整個星光大道渲染的比過年還熱鬧。

    唐媽媽神色有些拘謹的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緊張的不停用手抓著裙擺。坐在她身邊的唐蒔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唐媽媽的手,大聲笑道:「不用擔心,你一定是今天最美的媽媽。」

    因為這是他生命中最看重的特殊而輝煌的時刻。不論自己是否能獲得那座小金人,唐蒔都希望這一刻能與唐媽媽一起分享。只因為這個平凡而慈愛的母親,曾經為他付出了那麼多。而此時此刻,唐蒔只想通過這喧囂的紅毯和萬眾矚目的舞台,告訴唐媽媽,自己正努力的走在成功的路上。

    用力握了握唐媽媽放在膝蓋上緊張到握成拳頭的手,唐蒔推開車門走下車。一瞬間,瘋狂的尖叫聲和吶喊聲猶如潮水一般蜂擁而來。聽到有人大聲尖叫著自己的名字,唐蒔保持笑容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揮了揮手,緊接著對面的聲音好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越發響徹雲霄。

    nbsp;在這一片振聾發聵的喊叫聲中,唐蒔彎下腰將車子裡面的唐媽媽請了出來。

    現年五十歲的唐媽媽從來沒有出現在這樣正式而隆重的場合,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而唐蒔則體貼的曲起手臂,示意唐媽媽挽住自己,然後兩人步履從容的踏著紅毯慢慢往前走。

    周圍有相熟的明星笑著過來打招呼,向唐媽媽問好,稱讚唐媽媽養了一個帥氣的好兒子。唐媽媽儘管聽不懂英,可是看到對方笑容可掬的模樣,耳邊聽著寶貝兒子的翻譯,也十分自豪的連連點頭,寒暄客套。

    而陸衡之雖然沒有一部入圍的作品,但是憑藉著他壞趣塢金牌製作人的名頭,想要獲得奧萊克的邀請嘉賓的資格也並不困難。更何況他們還擁有著斯考特伍德這一位能量巨大,人脈廣闊的壞趣塢金牌經紀人。

    在斯考特的運作之下,陸衡之不但得到了奧萊克頒獎典禮的嘉賓邀請,更意外的成為頒獎典禮上的頒獎嘉賓。而陸衡之負責頒發的,則是對於每一個製作團隊來說,最無法忽視的,最重要的一個獎項——最佳影片。

    不過當陸衡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並沒有如斯考特所想的那樣興奮,反而有點可惜斯考特為了給他一個驚喜,並沒有告訴他運作這件事情。否則陸衡之就拜託斯考特幫他運作最佳男主角的頒獎嘉賓了→_→

    閒話少說,只說唐蒔和陸衡之最終都如願以償的參加了奧萊克的頒獎典禮。而在安排座位上,唐蒔和唐媽媽以及《頭條》劇組的其他成員被安排到了一起,陸衡之則被安排到了最佳男主角的頒獎嘉賓——阿爾羅伯特先生的旁邊。與唐蒔所在的座位同屬第一排,只是相互之間隔了一個過道。

    而這一屆頒獎典禮的主持人則是星條國著名的脫口秀主持人多倫威爾。在一陣輕鬆愉快的插科打諢和對嘉賓們的介紹之後,典禮開始了最初的頒獎——也算是一個重頭的獎項,最佳男配角獎項的提名……

    這個獎項最終被現年三十四歲的傑拉德沃頓獲得。傑拉德自二十歲出道,十四年的時間內一共獲得過兩次奧萊克金像獎的提名,這是他首次獲獎。可是對於整個奧萊克獎項來說,傑拉德已經算是很年輕的獲獎者。所以當大家看到年輕的傑拉德站在台上語無倫次的訴說自己的獲獎感言的時候,都發出了寬容而友善的笑容。

    而在接下來的過程中,則接連頒發了最佳動畫片,最佳服裝設計,最佳剪輯,最佳音效等堪稱「小菜一碟」的獎項,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唐蒔的心裡也越發的緊張……終於,這種緊張的情緒到達了臨界點,因為接下來要頒發的獎項就是最佳男主角的獎項。

    年過六十,滿頭華髮卻依然風度翩翩卓爾不群的阿爾先生步履從容的走到了台前,滿帶笑容的看著台下的嘉賓們,徐徐說道:「每一年,電影界都會湧現出許多精彩絕倫的作品。感謝所有才華橫溢的演員們,讓我們真切的感受到這個行業是那麼的令人著迷,感謝他們的傾力演出為我們帶來一部部上乘之作。今年獲得奧萊克最佳男主角提名的五名演員分別是——」

    大屏幕上接連出現五位提名者在影片中最精彩的演出片段。當看到自己所飾演的華裔留學生的面孔出現在大屏幕上的時候,一瞬間,唐蒔突然感覺到大腦一片空白。他下意識握住身旁唐媽媽的手掌,緊張的滿是汗水的手掌一片黏膩。而感覺到兒子的不安和忐忑,原本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唐媽媽竟然突然的放鬆下來了。她微笑著伸手拍了拍唐蒔冰涼的雙手,湊到唐蒔的耳邊低聲說道:「沒關係,不論結果怎樣,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棒的……」

    與此同時,坐在過道另一旁的陸衡之也轉過頭來一臉緊張的盯著唐蒔。

    台上的阿爾先生則動作優的拆開了白色信封,再看到上面的名字後,瞬間露出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笑容。湊近麥克風大聲說道:「獲獎者是——唐蒔。」

    最後一個名字,阿爾羅伯特是用清晰而標準的華喊出來的。這也是阿爾先生除了「你好」和「餃子」之外,會說的第四個華單詞。另外一個顯而易見的,肯定是「陸衡之」這個名字。

    一瞬間,多比大劇院內掌聲如雷,所有嘉賓全部起立,為唐蒔鼓掌喝彩。縱使曾在心中模擬排練過無數次,可是當唐蒔聽到阿爾先生喊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間,仍然避免不了大腦一片空白,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淚水不由自主的盈滿眼眶。

    而全程沒有聽懂周圍的人在說什麼的唐媽媽也只聽懂了自己兒子的名字。她立刻明白對於今晚而言,屬於演員的最高榮譽落在了自己兒子的頭上。比周圍任何人都快速的——唐媽媽立刻抱住了自己的兒子,衝著呆愣愣的唐蒔大聲的喊著「你成功了,兒子,你是影帝了。」

    彼時唐蒔激動的渾身顫抖,他站起身來,用力的摟住唐媽媽,與周圍的人擁抱——聽到阿爾先生宣佈獲獎者名字的那一瞬間,陸衡之已經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竄到唐蒔的身邊。所以在唐媽媽之後,唐蒔與陸衡之的擁抱看起來十分自然。

    耳邊聽著陸衡之氣息炙熱的低喃著「我為你驕傲」,唐蒔用力的錘了錘陸衡之的後背,然後轉身走上舞台。他伸手接過阿爾先生手中的小金人,與阿爾先生擁抱。

    阿爾先生則百感交集的拍了拍唐蒔的肩膀,看著這個稚嫩的少年一步步走過來,走到今天的高度,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驕傲。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台下為唐蒔鼓掌的尼古拉斯,低聲笑道:「我為你感到驕傲。」

    「謝謝。」唐蒔下意識的回答道。

    他站在奧萊克金像獎頒獎典禮的舞台上,捧著小金人,看著台下的所有嘉賓們。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幾年以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擁有足夠的幸運,能夠站到這個舞台上。而現在,當他真正站在這裡的時候,卻有一種飄飄忽忽,不切實際的感覺。

    r/>「……感謝學院派把這個獎項頒給我。感謝其他四名提名者,你們的表現精彩絕倫。而我之所以能夠獲得這個獎項,並非是我的演技超乎眾人,只是很幸運的,我的表演獲得了評委們的青睞。感謝諾蘭導演,感謝尼古拉斯先生和劇組裡的每一個人,感謝……」唐蒔在這裡又說了幾個名字,而這些人並不是劇組的成員,也並非圈子內的人。

    熟知《頭條》拍攝過程的人都知道,這幾個名字屬於那些真實世界中,遇到過這些不幸的人,還有唐蒔的心理醫生和催眠師。

    「……感謝我的媽媽,作為一個單親母親,她是那樣的堅強而偉大。是她的愛與寬容,奉獻與支持,才有今天的我。感謝我的家人和生活中所有幫助過我的人……感謝全世界的糖汁蜜們,因為有你們的支持,我才能走到今天。」唐蒔的這一句話引來場內外和電腦前所有粉絲們的尖叫和歡呼。所有人的眼中蓄著淚水與欣慰,看著屏幕上,那個唯一的身影。

    「……而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陸衡之——」唐蒔低頭看著台下端然坐著的陸衡之,他衝著唐蒔揮了揮手,他的臉上露出欣喜而自豪的笑容,那燦爛的笑容溫暖的可以融化人心,純粹而明亮,比自己得到了獎項還要開心。

    「……如果沒有他的陪伴,我不會踏入這一行。如果沒有他的鼓勵,我不會堅持的拍下一部部電影。如果沒有他的犧牲和支持,我更不會獲得今天的榮譽……所以我希望,今天,他也能登上這個舞台,跟我一起分享這份榮譽……」

    唐蒔的話一出口,瞬間引起場內場外的一片嘩然。不過接下來,眾人全都用十分欣慰和羨慕的眼神看向陸衡之。在這個圈子裡混久了,大家都習慣了逢場作戲,已經很少能見到唐蒔和陸衡之這麼感情真摯,不夾雜任何利益衝突的朋友了。

    因而場下的人在嘩然過後,立刻湊趣的大喊著要陸衡之上台。導演組在最初的驚愕過後,覺得這樣的安排也不錯,至少是個不錯的噱頭,也跟著同意了。

    於是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坐在原位的陸衡之站起身來,一步步走上舞台,走到唐蒔的身邊,伸手摟住唐蒔的肩膀,與他並肩而立。

    看著台下報以熱烈掌聲的人們,十分意外卻更加欣喜的陸衡之深吸了一口氣,他衝著面前的麥克風真誠的說道:「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覺得我們會成為最好的朋友,永遠的朋友。我為你的出色而驕傲,我很榮幸能與你一起成長,我很開心能夠在你奮鬥的時候陪在你的身邊。希望未來的每時每刻,我們都能如今日一般站在一起,形影不離。」

    奧萊克的攝像頭將這一幕忠實的記錄下來。此時此刻,全世界的人們都能看到在奧萊克頒獎典禮的舞台上,唐蒔和陸衡之並肩而立的身影。

    最後,兩人十指相扣,共同舉起小金人而相視大笑的一幕,被相片永久定格。

    今夜星光熠熠,而最強的星光,只屬於糖汁組合,只屬於唐蒔和陸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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