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文 / 八爺黨
第四十七章
「林夏？怎麼是你？」沒等對面那人說話，唐蒔搶先一步開口問道。
「這是我爺爺的家啊！」林夏對於在這裡看到唐蒔跟陸衡之,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倒是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了？」
「是我們班老師讓我們過來的，讓我們跟林教授學演戲。」唐蒔一面說著,一面推開門進入院子裡。沖林夏笑道：「真沒想到,林教授居然是你爺爺。」
林夏也跟著笑了笑,剛要說話，就聽屋裡有人揚聲問道：「誰啊！」
幾人循聲望去，卻是林夏的媽媽推門出來。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唐蒔和陸衡之,林媽媽也是一愣。脫口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林媽媽對唐蒔跟陸衡之的印象很深刻。最主要的原因除了這幾個月糖汁組合一直活躍在各種新聞媒體的版塊頭條之外，還是因為那次參加《齊魯說八卦》的緣故。畢竟蘋果台對待林夏和糖汁組合差別待遇太過明顯,且那一場影響了林夏小半年的兩家粉絲掐架的風波，也讓林媽媽對唐蒔兩人記憶猶新。
看到林媽媽臉上不尷不尬的表情,唐蒔笑著問了聲「阿姨好」，然後將自己登門拜訪的目的再次說了一遍。
正說話間，在屋子裡面等半天的林教授老兩口也忍不住出來了。瞧見四五個人都擠在院子裡頭迎著風雪說話,林教授不悅的皺了皺眉,沉聲說道：「來者是客，娟你怎麼能讓小客人們站在外頭說話。這天多冷啊，要是凍著了怎麼辦？這是咱們家待客的禮數嗎？」
一番話數落的林媽媽滿臉通紅，立刻讓出半個身子來，開口說道：「那你們快進屋吧，外頭冷！」
唐蒔跟陸衡之先跟林教授和林奶奶打了招呼，然後才跟在人後魚貫進了屋子。
林教授吩咐林夏的媽媽給幾人泡了茶水，上了幾碟小點心，這才衝著唐蒔兩人笑瞇瞇說道：「家裡只住著我們兩把老骨頭，實在喝不慣洋玩意，所以只有茶了。你們將就喝著，好歹熱乎的，先暖暖身子。」
唐蒔兩人趕忙起身道謝，接過林媽媽端著的茶盤裡面還冒著冉冉熱氣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又幫著林媽媽將幾盤小點心放好，這才坐下來，掀開茶蓋子，只見茶水清澈成淡黃色，裡頭飄著幾片形狀舒展的茶葉子，一股子醇香隨著熱氣撲面而來。唐蒔試探性的喝了一口茶，只覺得滿口餘香。眼角餘光卻看見一旁的陸衡之用一種看起來特別賞心悅目的方式端著茶杯，掀開茶盞慢悠悠的拂了拂，然後輕啜一口，微微品了片刻，笑向林教授道：「好香的茶，不愧是武夷山大紅袍。」
一番動作行雲流水，頗有韻味，那份悠然平靜的氣度，看的唐蒔和對面的林夏微微有些失神。
林教授略有些詫異的看了陸衡之一眼，開口說道：「你還懂茶？」
陸衡之微微一笑，很是謙遜的說道：「不過是牛飲止渴罷了，不敢說懂。只是我爺爺也喜歡喝茶，所以我從小也就跟著喝，倒是能喝出一些茶葉的味道。」
「那也很不容易了。現在的青年人，只喜歡喝咖啡，喝飲料，吃西餐，嘴裡成天咕咕唧唧的都是聽不懂的鳥語，就好像這樣做，就能顯得他們比較出色一樣。其實外國的月亮不一定就比國內的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也自然是要沉下心來才能品味得出的。」林教授邊說著，邊打量著陸衡之的坐姿，雖然和一旁的唐蒔乍看上去差別不大，然而細細端詳片刻，卻發現陸衡之的坐姿要更為嚴謹端正，於細節微末處顯示出良好的教養。
聯想到自己的老同學之前和自己透漏過的情況，林教授衝著陸衡之問道：「聽說你之前還學過京劇？」
陸衡之微微頷首，開口說道：「因為我爺爺比較喜歡老祖宗的東西，所以小的時候報了不少課外班。本來我自己一個人是堅持不下來的，好在每次學習的時候都有唐蒔陪我。不然我也要半途而廢了。」
林教授接口笑道：「看來你受你爺爺的影響很深嘛！」
頓了頓，又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你們在蘋果台的比賽我也看了一些。說句實話，雖然大家對你們的讚譽很高，甚至有些媒體認為，是你們掀起了當代年輕人學習京劇的熱潮。但是……我身邊的很多老朋友，卻始終覺得你們將京劇跟街舞結合起來的舉動，還是有些不嚴肅的。」
對於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來說，京劇就應該是那麼個樣子，而現在卻被唐蒔兩人改的不倫不類的，雖然更加迎合了年輕人的喜好。但是看在他們眼中，卻失去了戲曲最為精華的部分。
陸衡之莞爾一笑，略有些不太贊同的反駁道：「在我看來，不論一件東西有多好，最首要的一點是要更多的人去瞭解它，喜歡它，接受它。如此這件東西才能慢慢傳播開來，在人們的心中扎根，成長。流行時尚的東西是如此，化歷史方面的東西亦然。」
「……我們上初中的時候，就從課本上知道事物都是在不斷變化發展的。人是如此，化亦然。誠然，我不能否認京劇是我們的國粹，它的辭藻優美，唱腔婉轉，身段精湛，蘊含著我國的歷史，民俗與化，所以才吸引了無數的人對它著迷。」
「可我們不能說好的東西就一定是符合所有人審美的東西。更不可能強迫別人接受你的審美。就拿我跟唐蒔舉例，在我們之前，難道大家就不認為京劇是好的，是高的嗎？當然不是，可是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的人對京劇不感興趣？卻又在我們跳出了那樣的街舞，寫出了那樣的歌曲之後，又覺得找到了共鳴，開始對京劇好奇，並且願意花費課餘的時間來查找這方面的資料，願意瞭解它呢？」
看著林教授露出沉思的面容，陸衡之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是因為代入感。我們這一代人，性格
格相對於老一輩來說，更張揚外放，更強調個性。所以京劇雖好，但是它的底蘊太過沉重內斂，反而不適合我們。所以我跟唐蒔做的，不過是一個拋磚引玉的作用。通過這樣的行為，能讓更多人對京劇感興趣。」
「因為我們這一代人，想要的是屬於我們自己的，而並不是別人或者說權威，強加給我們的東西。」
唐蒔則在旁邊接口說道：「換個通俗點兒的說法，就像現在的廠家賣東西，為什麼都喜歡在電視上報紙上做廣告，甚至還花費重金找明星代言？說穿了，不過是為了宣傳。是為了廣而告之，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去瞭解這個產品，進而去購買它。所以現在這個年代，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思維方式已經不行了。不是你覺得這個東西好，這個東西就一定能流行起來的。你需要營銷，需要運營，說句再low點的話，就是天王巨星也需要炒作的……林教授不妨將我們的舉動當做這種營銷，運營，炒作的手段，至少我們的做法能讓更多人對它感興趣，進而想要瞭解他。」
頓了頓，唐蒔忍不住多口說道：「而且我認為，我們的做法雖然受人爭議，但這也證明我們努力過，並且是有成效的。有句老話說的好，不做事的人永遠都不會出錯。」
總比那些個抱殘守缺，墨守成規，卻成天自命清高，以為自己是曲高和寡，陽春白雪，還鄙視別人不懂化，不懂欣賞的老古板強。說我們譁眾取寵，他們成天唧唧歪歪的，又幹什麼了？
唐蒔隱晦的翻了個白眼，暗暗腹誹道。
最討厭這種每做點兒事兒，就有一群不相干的人指手畫腳，品頭論足的感覺了。
「哦？」林教授聽了唐蒔一番話，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衝著唐蒔笑道：「看來這位小同學很有看法嘛！這樣就好，我個人還是認為，不論是做人，還是做事，都要有自己的稜角，自己的原則才行。你們還年輕，總歸是不怕犯錯的。」
陸衡之起身為林教授面前的茶杯續了八分的茶水，再要給另外幾人續杯的時候，就見眾人紛紛擺手，陸衡之放下茶壺，坐回沙發。順著林教授的話三人又討論了一些時政民生的事情。
眼見著都快到了午飯的時間了，眾人侃了好幾個小時的大山，林教授卻始終沒有表露出要教導兩人演戲的意思。唐蒔坐在沙發上看到林奶奶和林媽媽看了看客廳牆上掛著的石英鐘，然後起身去了廚房。他其實不太喜歡和林教授聊天，總有一種話不投機的感覺，所以趁勢也起身說道：「林奶奶，趙阿姨（林媽媽姓趙），我也幫你們去做飯。」
林奶奶一驚，連忙擺手笑道：「這可使不得，你們是客人，怎麼那能讓你們下廚房呢。」
「沒關係，我在家的時候也經常做飯。而且我的手藝還不錯，不會給你們添亂的。」唐蒔說著，跟客廳內的幾個人說了一下，就跟著林奶奶和林媽媽去廚房了。
看到唐蒔動作輕快，幾乎能稱得上是倉皇而逃的背影，林教授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他之所以會跟這兩個孩子說這麼多，不過是想從聊天中多瞭解一下兩個孩子的性格。正所謂因材施教，就算是演戲，每個人因為個性習慣的不同，所採取的表演方式也是不一樣的。這也是為什麼有的人飾演一個角色，這個角色就成為經典。而有的人飾演了很多個角色，都泯然於眾人。
這就是所謂的天賦，靈氣。
聽起來好像有些虛無縹緲，但令人不得不承認的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而有些人，不論怎麼努力，能達到的成就也就是那樣了。
之前林教授礙於老同學的面子，不得不應承下教導唐蒔和陸衡之演戲的任務。可是他也要按照自己的標準考察一番，倘若這兩個孩子真如老同學所說，天賦不錯，那麼他自然樂得再受兩個徒弟。反正忙活了一輩子，冷不丁「告老還鄉」，還覺得挺寂寞的。
可要是這兩個孩子資質一般，那麼他雖然礙於老朋友的面子，不會拒絕。但也只是面子情兒罷了，教導一些常規的東西，保證那兩個孩子能跟他那個沒天分的孫女兒似的，紅火個幾年也就罷了。絕對不會拿出壓箱底的工夫來。
只是今天唐蒔跟陸衡之的表現，用林教授閱人無數的眼光來審視，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見獵心喜。
和稜角分明，氣質犀利的唐蒔相比，雖然看起來陸衡之各方面都較為平庸，穩重，可是林教授卻一眼看出了陸衡之就是個天生的戲骨。他坐在那，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戲。他所有的言談舉止都在下意識的掩蓋著他原本的性格和想法。他身上可能沒有唐蒔的那種年少輕狂，恣意張揚，但是相對於什麼表現都比較外露的唐蒔而言，陸衡之的心理素質則更為強大。他可以面帶微笑的聽著你的指摘，不動聲色，然後如和風細雨般軟中帶硬的表達他自己的想法，就會給人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正所謂君子如玉，溫潤內斂。林教授回想著自己拿到的陸衡之的資料，少年聰穎，出身豪門，成績優異，並且在兼顧學習的同時還上過京劇等各種特長班，表明這是一個十分好強且處處爭勝的人。
……尤其這樣一個孩子還喜歡跳街舞這麼個張揚個性的東西，種種經歷都表明了這個孩子的性格絕對不會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麼中庸平和沒有攻擊性……
所以這就有點兒意思了。林教授心中哂笑，再想到廚房裡頭那位時時刻刻都散發著特立獨行氣息的小同學。不知道為什麼，林教授總是覺得唐蒔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很神秘，很捉摸不定，也因為這種氣質，賦予了唐蒔一種，說不出來的強大自信，同時好像也與這個時代有種被割裂般的鮮明特徵。
有句古話叫做遺世而**，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林教授越和這個小同學交談，就越發有了這麼一種感覺。
所以見獵心喜的林教授，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種想
要收徒的蠢蠢欲動。
他相信在他的教導下，這兩個男孩兒會像經過雕琢的璞玉一般，驚艷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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