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二章 挑撥 文 / 秦笑月
杜雲逸見杜流芳這樣問著,再也不藏捏著。一臉深沉地望著杜流芳,低著嗓音說道:「我聽柳表弟說這些日子,你總是跟母親和二妹作對,連著幾次二妹出事,都是你在背後操縱。哥哥知道柳表弟不是那種信口雌黃之人,沒有真憑實據就胡亂開口之人。母親跟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恩怨化解不了?現在二妹已經落下了殘疾,日後都站不起來了。妹妹你聽哥哥一句勸,日後不要再為難她們了好不好?」
杜流芳聞言,單薄的身子猛地一震,她竟然沒想到柳意瀟竟然會鼓動哥哥來說服她?!杜流芳有一瞬的呆愣,但是很快她又恢復常態,「哥哥,那只不過是柳表哥看妹妹我不順眼,說出來的話自然不足為信。哥哥你就別聽他胡說八道了,二姐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如若她自己能收斂一些,又何必得來這樣的下場呢?」
杜雲逸見杜流芳並不聽勸,兩道濃濃的劍眉不由擰作一團,語音也抬高了些。「意瀟豈是那種隨意污蔑他人之人?哥哥實在是不懂,你跟母親之間究竟有怎樣的深仇大恨,畢竟是我們的母親,就算她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你就不能原諒她?」杜雲逸實在是不理解為甚自己的妹妹對母親和二妹一副苦大仇深模樣。明明母親待他二人是極好的,甚至比她的親生女兒還要好,妹妹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如今,他夾在中間,真不知向著誰才好。
原諒?繼母前世害得母親病死、父親冤死、哥哥下落不明,杜雲溪害得她亂棍打死,死不瞑目,這樣的深仇大恨,難道不應該找她們討回公道?
杜雲逸感受到了那來自杜流芳內心裡的那股怒氣和怨氣,心道原來意瀟說得都是真的。這樣一想,他的眉擰得更深了,「妹妹!」不知不覺中,他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近乎有些怨懣「我不想我天真可愛的妹妹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趁著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你就收手吧。」
若水早在一旁看不習慣杜雲逸對小姐一副指責模樣,如若不是五月拉著,她早就站出來替小姐說話了。但是此時,見到杜雲逸對小姐誤會越來越深,她實在憋不住,上前幾步說道:「大少爺怎可這樣對小姐說話,小姐從來都沒有存過害人的心思。若不是那些人先來招惹小姐,小姐又怎會對他們下毒手?」大刺刺說了一通,將心中的怨氣吐了出來,若水總算是好受多了。
一旁不說話的五月可是被若水給嚇壞了,兩個主子說話,他們做奴婢的怎有插嘴的份兒?趕緊將若水拉回原處,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杜流芳往若水這邊瞧了一眼,心道連婢子都這樣理解她,可是哥哥……嗤嗤一笑,「哥哥,你只聽柳意瀟片面之詞,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這樣不遺餘力甚至是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地報復她們母女?」杜流芳知道在哥哥心中,他對繼母雖說談不上有著特別深厚的感情,但絕對是敬愛的。在他心目中,繼母絕對是一個正直且飽含憐憫之心之人。她知道自己這樣說哥哥會覺得難以置信或者是深受打擊,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讓哥哥一味的懷疑自己的妹妹。「我們的母親,就是被那狠心腸的繼母給害死的。哥哥以為她真是良善之人?」
「這不可能!阿芳,你怎麼能這樣詆毀母親?」杜雲逸被杜流芳這一通話震得臉色發白,在他記憶中,母親和繼母兩人是要好的姐妹。兩人經常往來,並以姐妹相稱。而且在母親死後,她也將他兄妹倆視如己出。這樣的好心的人,怎麼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母親待你如何,莫非你自己不清楚?」阿芳怎麼可以這樣無憑無據地懷疑母親,如若面前這個不是自己的親妹妹,他一定會轉身就走。
杜流芳則一臉神傷,瞧著杜雲逸落寞地道:「母親待我們兄妹倆如何,姑且不論。但是這件事情是繼母身邊的一個老媽子告訴我的,而且哥哥還曾記得那個婉兒?」
「這關她什麼事!」杜雲逸一聽到這個名字,深沉的眸子忽的一閃,如今他聽到這個名字,眉間還是掩飾不住的厭惡。不過那個女人跟大夫人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其實那個婉兒就是繼母派到你身邊來的,她想要讓你身敗名裂。不然哥哥你性子溫和,又沒有與人結下樑子,怎麼會有人這樣來害你?」雖然心知哥哥如今對婉兒這個名字無比的反感,她也無心傷害哥哥的心,但是她實在不想哥哥被繼母的偽善蒙在鼓裡。
杜雲逸面露驚詫,他搖了搖腦袋,依舊一臉不信,「阿芳,你這是從哪裡道聽途說來的?母親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彼時他的腦海之中湧起這些年來大夫人對他兄妹視如己出,細心呵護的場景,心中對阿芳的話越發不信任。
杜流芳知道繼母偽善的面具戴得太久了,就算在哥哥面前揭露下來,一時半會兒,哥哥也不會相信。她深深歎了一口氣,對付繼母杜雲溪的時候,她可以眼都不眨,將他們親手送入地獄。但是面對自己的哥哥,杜流芳卻落不得重話。「流芳知道在哥哥心中,繼母是有一席之地。但是哥哥身邊的林媽,哥哥總不會懷疑吧?當日婉兒招供的時候,林媽也是在場的。是不是流芳胡亂陷害繼母,哥哥去問林媽,便一清二楚!」自那件事之後,除了哥哥心腹之人,其餘在場的都被肅清了。知曉這件事情的也只有林媽跟幾個老媽子了。雖說有繼母一石二鳥找來姨娘頂罪,但是當時逼供的情形,容不得婉兒說假話。這樣的認知,林媽必定也是清楚的。林媽向來愛惜哥哥,腦子也不至於愚不可及,她應該知道如何做才是對哥哥有利的。
杜雲逸雙目炯炯盯著杜流芳,眼中的震懾之意顯而易見。他柔弱的身形猛地往後一縮,失去血色的雙唇不住地哆嗦起來,半響,眼裡的震懾之意退卻,更多的是游移不定。林媽是從小伺候他的老媽子,自然不會騙他。妹妹這般篤定,莫非這件事情真是母親所做?可是母親明明良善,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一時之間,杜雲逸只覺自己天人交戰,腦子有兩種想法不斷的來回變幻。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是之後……事實證明,並不是母親做的?」他當時雖然沒在現場,卻也聽底下小廝丫鬟八卦了些。聽說倒是個姨娘心懷不軌,這關母親何事?
見杜雲逸一副游移不定模樣,杜流芳心知哥哥雖然心中還是不是十分相信這一切都是繼母做得,但是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顆懷疑的種子。這樣也就夠了。「流芳說過了,哥哥若是不信,可以去問林媽。還有,這些年來,我們杜府一直人丁單薄,這一切全都是大夫人搞得鬼,如若不信,哥哥可以去查查府中姨娘的日常飲食和補藥,看看究竟流芳有沒有冤枉她!」杜流芳淡淡說來。
杜雲逸見妹妹神情冷淡,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莫非事情真如她所說?如今要分辨此時是真是假,只有去找林媽。壓制不住心頭的疑惑,杜雲逸沒有片刻的遲疑,跟杜流芳告辭,便大步流星往院落外走。
杜雲逸走後,杜流芳也沒心思練字。獨自坐在床榻邊沿,目光幽幽望向窗柩外一株焉巴兮兮的美人蕉上,久久沒有收回。
若水跟五月兩個丫頭見小姐心情不好,也不知該怎樣安慰她。若水小心翼翼上前給杜流芳遞了一杯茶,五月則溜出屋去找陳媽。
陳媽進屋的時候,便瞧見杜流芳正將茶盞交與若水,自己則悶悶不樂坐在床榻邊沿,目光幽幽飄遠。來時陳媽已經聽五月將此事說了個大概,她心頭一沉,將簾子放下,動作麻溜迎了上去,「小姐。」
見是陳媽進屋,杜流芳的臉色多少緩和了些。「陳媽,」她慢吞吞站起身來,低低一喚。
陳媽心知小姐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上次跟老爺的氣還沒堵完,這次又跟大少爺堵上了。這孩子打小沒了娘,又被大夫人故意「栽培」,養成令人厭惡的性格。沒有人規勸,有些事情她不免想偏。陳媽心頭急急掠過了這些,頓時心尖一酸。「小姐,大少爺也只是被大夫人的偽善蒙蔽,總有一天,他會想通的。小姐就不要再難過,傷著自己身子啊!」
杜流芳搖了搖頭,這些道理她如何不懂,只是意難平罷了。「陳媽,我都曉得。放心吧,哥哥去求證林媽之後,自然曉得孰對孰錯。」
兩日之後,昏迷不醒的杜雲溪終於醒來,各房夫人姨娘小姐往來於晴煙閣,這麼熱鬧的場面,杜流芳怎麼會錯過?杜流芳也備好了禮物,往晴煙閣去。
剛走到晴煙閣院子前,就聽見晴煙閣主屋裡傳來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門口兩個小丫頭背對著杜流芳,不悅地咕嚕著:「又來了又來了,這小姐怎麼就沒完沒了啊!」
若水輕輕咳了一聲,那兩個小丫頭察覺身後有人,趕緊噤聲回頭,一個咕嚕栽倒在地,「三小姐……」
杜流芳越過她們,直徑踏進院子去。等杜流芳一群人走遠了,那兩個小丫鬟才慢慢站起身來,拍了拍七上八下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