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九章 遇險 文 / 秦笑月
上山的時候都是陡峭絕立的石階,下來則是一陣緩坡。那是一條很少人走的小徑,窄窄的通道僅容一人通過。小徑兩邊長著齊人腰身高的蒿草,風一吹來,便奏出嘩嘩啦啦的響聲。雖說這小路已經比來時的石階好走多了,但是杜流芳經過剛才一番折騰,腿肚子軟得很,走下坡路更是覺得自己的腿軟得都快要跌倒似的。面對這長長的小徑,杜流芳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一時之間,她竟然覺得,走這條小徑,竟比走那石階還要累人。不過一會兒工夫,她的腿已經在打顫了。杜流芳有些支持不住,索性也不走了,乾脆一屁股坐下,對緊隨其後的柳意瀟大刺刺地抱怨道:「哎,這路太難走了,還是歇會兒再走吧。」
柳意瀟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他順勢坐下,離杜流芳不過半尺的距離。他一雙長長的劍眉悠悠地舒展著,一雙桃花眼正凝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杜流芳也懶得搭理他,遂垂了眸,手指戳著地上一截倒地的蒿草。
正在這時,柳意瀟卻突然轉過頭來,手猛然朝杜流芳這邊過來,整個身子傾斜,基本掛在了杜流芳的身上。最最重要的是,柳意瀟那菱角分明、燦然欲滴的唇竟然剛好擦過她的臉頰,在她的臉上印上了蜻蜓點水的一吻。
啊!杜流芳腦子裡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炸開似的。色若梨花的臉一下子就脹了起來,紅的跟火燒雲似的。等杜流芳緩過神來的時候,一旁的柳意瀟依然保持著這樣的動作,雙目灼灼瞧著她的左側。杜流芳想要站起身來,擺脫這樣曖昧的姿勢。她剛剛一動,便被柳意瀟給阻止了,「別動!」他僵硬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命令的口氣。
杜流芳聽著這樣僵硬的語氣,心中更加不爽,猶如怒火中燒。「你憑什麼讓我別動!」杜流芳火氣上來了,跟柳意瀟對著幹。他讓她別動,她就不動啊,她幹嘛聽他話?
手臂護著的女子開始掙扎,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柳意瀟狠狠盯著那只在自己手中不停地扭動、掙扎的小黑蛇,平日裡鎮定自若的桃花眼裡閃出一絲慌亂。眼見著那小黑蛇的血口就要湊上杜流芳的後背,柳意瀟猛然將手縮回,那小黑蛇順著柳意瀟的手被帶離杜流芳的後背。那小黑蛇被猛地一甩,自然受了驚嚇,扭過身子剛好咬到了柳意瀟的手臂。
小黑蛇尖銳無比的牙齒透過薄薄的一層單衣死死咬了柳意瀟的手臂一口,這才意猶未盡地鬆了口。柳意瀟被咬,緊緊咬住牙齒悶哼了一聲,另一隻手抓住了蛇尾,朝小徑上一塊大石子狠狠摔去。那蛇被利石傷到了要害,奄奄一息地軟在小徑上,不敢再胡亂動了。
柳意瀟的手本是背對著杜流芳,杜流芳自然沒有目睹到剛才那驚人的一幕。只是她從柳意瀟變化的表情上,隱隱覺得出了什麼事情。順著柳意瀟的目光,杜流芳將她扭轉過去,恰好瞧見那條小黑蛇趴在小徑上奄奄一息的模樣。杜流芳也跟眾多女子一樣,怕這種軟體動物,這會兒見著那條小黑蛇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她自然是害怕極了,雖然那已經是一條沒有攻擊性的小黑蛇。「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尖叫起來。
柳意瀟被蛇咬傷之後,感覺到傷口一陣疼痛。幸好這蛇只是尋常的小黑蛇,並沒有多大的毒性。要不然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恐怕就要死在這荒山野嶺。「沒事兒了……」柳意瀟將杜流芳擁進懷裡,將她的視線跟那黑蛇之間隔絕開來,同時,他將自己受傷的地方掩了起來。()他回想起剛才那黑蛇湊近杜流芳後背的時候,他腦子想的竟然是寧願那黑蛇咬的是他,也不願它去傷害杜流芳。他的腦子裡,怎麼會生出這樣捨己救人的思緒?他有些困惑。
杜流芳也不是那種嬌弱到瞧到這樣可怕的東西之後就會大哭不止或大哭大鬧的人,只是這一時半會兒,她還有些難以緩解心頭的懼怕。她慢慢從柳意瀟懷裡抽出身子來,此時一種旖旎的曖昧取代了剛才心頭的恐懼,除了父親哥哥、安采辰以外,她還是第一次與一個男的這樣親近。杜流芳煞白的臉一下子變成了紅雲,就連她的聲音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發柔軟了。「那個,謝謝你。」一想起剛才自己對柳意瀟的橫眉冷對,杜流芳真像自己挖個坑,然後跳下去。要不是剛才柳意瀟撲過來,那蛇鐵定咬上她了。杜流芳回想起剛才柳意瀟眼中一閃而逝的擔憂和恐懼感,那是為了她麼?「你沒事兒吧?」杜流芳忽又想起剛才柳意瀟的右手一隻擋在自己背後,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柳意瀟將杜流芳托起,手腳麻利地起了身。「你以為我是你這笨蛋,那麼容易就讓蛇給咬了?」說話間,還橫眉怒目瞪了杜流芳一眼。
杜流芳有些憋屈,小聲咕嚕著:「不是還沒有被咬到麼。」
柳意瀟繼續瞪她,「還說,還不快些走,莫非你想要惹來更多的蛇啊!」
杜流芳癟了癟嘴,走就走,那麼凶幹嘛!可是她一轉頭就瞧見那條細細長長的小黑蛇軟在小徑上,堵住了他們的去路。杜流芳心頭落了半拍,她可不敢上前。
柳意瀟率先走到杜流芳面前,一腳將那條黑蛇踢飛,嘴裡還頗為不屑地說道:「女人就是麻煩。」
杜流芳心中怒火膨脹,扭過了頭大步朝前走。這人怎麼那麼毒舌,就不能跟她好好說話,不損她麼?杜流芳一邊走,一邊折過路旁一株野花,辣手摧花似的將那花花瓣給捏得稀巴爛。
柳意瀟腦子有些暈暈乎乎的,看著離他越走越遠的杜流芳,他努力晃了晃自己發沉的腦袋,順著那條小徑,移著步子朝前走去。他的腿現在軟極了,輕一腳重一腳像是落在棉花上一般。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是憑著一股毅力隨著杜流芳的腳步走。此時,他已經落後杜流芳一大截。
杜流芳被氣得夠嗆,壓根兒不想回眸去多看柳意瀟一眼,生怕他那吐不出象牙來的嘴又把她給胡亂批一頓。杜流芳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將路旁的一些蒿草野花摧殘了大半,心中的怒氣這才平復了些許。
兩人一前一後在這莽莽榛榛的樹林中走了許久,這才見著紅牆綠瓦、樓腳翹起的水月庵。杜流芳不知怎的,剛才被柳意瀟那麼一說,渾身跟打了雞血似的,雙腿一點兒都不發軟了。但是現在瞧見水月庵,那股軟綿綿無力之感又回到了自己身體內,杜流芳長長歎了一口氣,又拿手摸了摸額上汗水,稍作歇息,又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走去。一條較為寬闊的大道在杜流芳腳下蜿蜒,一直通到十幾米以外的水月庵。
不多時,杜流芳已經到水月庵門口了,門口處正有一個小尼姑拖著掃把慢悠悠掃著地上的塵土落葉。見到有人來,那小尼姑抬起頭來,倒是眉目清秀。瞧著面前的小姑娘不過十來歲,紮著包子頭,簡單的裝束卻難掩這女娃高貴的氣質。一雙深沉若幽水的眼此時此刻也鎖著她,明明只是個小女娃,神色卻是如此從容鎮定。小尼姑心頭微微一凜,丟了掃帚雙手合十,語氣分外謙和,「這位施主,可是要進水月庵裡作息?」
杜流芳笑了一笑,答了話,便要提步朝庵堂裡去,這時她才想起身後的尾巴,不等回頭,卻見那雙手合十的小尼姑臉色一變,雙目瞪若銅鈴,臉色蒼白若紙,張大了嘴巴想要叫喚,卻又覺那聲音被卡在喉嚨裡,這樣想叫又叫不出聲的感覺折磨冷汗淋漓。杜流芳見狀,趕緊朝那小尼姑目光所及的地方瞧去。正好瞧見藍色錦袍的男子倒在了幾十米之外的小徑上,不正是柳意瀟!
杜流芳眼皮一跳,心頭一種難言的恐懼感聚攏,遠山眉發緊,腦子裡霎時跳出剛才她問柳意瀟是否被那蛇給咬到的場景,柳意瀟惡毒的語氣讓她忽略了當時他的眉間一閃。莫非柳意瀟給蛇咬到了!
杜流芳一個箭步衝到了柳意瀟跟前,望著柳意瀟慘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眸,整個人無比安靜地躺在草叢之中,她的心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一同撕咬一般。蹲身下去,用力喚了喚柳意瀟的名字,可是回答她的是無休無止地沉默。杜流芳托起柳意瀟的雙臂,讓他整個人枕在她的肩頭,這時,她輕而易舉瞧見了柳意瀟的右手臂上一個極小的牙齒印,週遭是一灘早已乾涸模糊了的血跡。
杜流芳突地心頭一酸,柳意瀟肯定是不想拖累自己,才會說那些話讓她心頭添堵,而她完全沒有意識到,氣呼呼地也不回頭看他一眼。如若她回頭,情況會不會不一樣呢?杜流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水月庵離城中至少還有兩個時辰距離,況且這裡又沒有馬車之類的,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