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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六章 巧遇 文 / 秦笑月

    杜流芳也懶得跟他廢話,給了銀子就往門外走,沒有半點兒的留戀。重新回到有間,李浩宇果然不見,杜流芳將餘下的七八回交給了管事,拿了銀子,便出門去喚馬車了。

    經這一番耽擱,時日已是不早,如若去晚了,杜雲溪還以為她害怕,不敢前去呢。這會兒終於能夠安心地坐在馬車之上,杜流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瞇了瞇眼,在裡頭打起了瞌睡來。

    她忽想起今日有間的管事看著她的時候表情特別的古怪。那種感覺不像是《柳家花邊紀事》大賣之後的慶幸,也不像是低迷時候的冷嘲,那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好像有點兒怕她的樣子。總而言之古怪得很。

    但是最後那管事還是按照約定,給了她銀子。哎,管他呢,只要銀子到手,管他那麼多作甚!杜流芳將此事擱到一邊,繼續瞇了眼,在一路搖晃不止的車廂中沉沉睡去。

    杜流芳正覺自己睡得香甜,突聞耳畔有個聲音在喚,她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面前多了一張古銅色皺皮老臉,杜流芳被嚇得往後一縮,此時才略微想起自己身在何方。她拂了拂自己的胸口,淡了臉上的神情,輕輕問道:「到了麼?」

    那駕車的見杜流芳已醒來,老臉打了褶子,露出一張笑臉,「小姐,流觴曲水到了。」

    杜流芳收回了眼,整理好東西,又將銀子付給老伯,這才下了車。她朝週遭瞧了一瞧,不遠處便有一座涼亭,往前再走一二十步,便是目的地了。她剛要舉步前行,便聽著那廂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來,不多時,只聽駕車人厚實的長吁聲在此處傳向。再回首時,一輛裝飾古樸的馬車已經穩妥地停在離她僅十來步遠的平地上。車簾上的花紋繁複精緻,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家。杜流芳下意識地想,能到這流觴曲水會上來的人,自然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

    她剛轉頭往前走去,卻被一個低沉的聲音喚住,「三表妹。」

    杜流芳心頭「咯登」一聲,像是踩到了雷一般,不敢再轉過身來。怎麼會遇到那個喪門神呢?杜流芳無奈地閉了閉眼,呆愣在了原地。

    而此時,柳意瀟已經到了杜流芳跟前,見著杜流芳這副模樣,心中頗有些好受。只是一想到某些事,心中又是氣又是惱,可是瞧著她這副遇見鬼的模樣之時,又添了一抹無奈。「你怎麼還沒進去?」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好像盛滿了傾媚天下的妖冶,令人不忍直視。

    杜流芳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說道:「你不是還在這裡?」既然大家都是晚到,他又何必說她?此刻,她已經完全忘記此次能夠順利的除卻婉兒,完全是因為柳意瀟的無心插柳。

    第五十五章熟人

    瞧了杜流芳略微嫌隙的表情,柳意瀟倒是不以為然,「既然如此,那一起進去吧。」說罷,也不顧杜流芳是否應承,舉了清步,往流觴曲水會去了。

    這個杜流芳倒是不拒絕的。她從來沒有來過流觴曲水,跟在柳意瀟身後不至於被那些公子小姐恥笑了去。她立馬提了步子,急急跟了上去。

    繞過涼亭,便能聽見不遠處傳來不絕於耳的笑鬧聲和絲竹管弦之音。再往前行,一座裝飾古樸的莊子便躍然進入眼簾。莊子前懸掛了寫有「流觴曲水」的匾額。再往裡瞧去,莊子內處處桃花梨花競相開放,紅的似火,白的像雪。一條潺潺的小溪靜靜流淌,從莊子內穿梭而過。莊子的中心處,便是一處天然的流觴曲水。這裡的景色都是純天然的,沒有人工藻飾的美,杜流芳瞧著很是合眼。在流波曲水邊,早已有文人墨客落座,儼然一副文人聚會、熱鬧非凡景象。

    有眼尖的童子見柳意瀟和著一位長相清秀的小姐進了莊子,趕緊迎了上去,將二人引至流觴曲水處。

    「小姐!」五月終於瞧見杜流芳進了莊子,心頭登時一亮,趕緊衝她招了招手。自打二小姐醒來之後,沒少盤問她,她就怕說漏嘴了。千等萬等,小姐總算是來了,五月在不知不覺中鬆了一口氣。

    找到了杜雲溪一干人等,杜流芳自然不擔心再惹下什麼事端。便辭了柳意瀟,施施然走了過去,挨著杜雲溪一併坐下。見杜雲溪轉過頭一副將要逼問的神情,杜流芳率先招來:「金釵不夠亮堂,便去重新打磨了一遍。二姐不會怪罪吧?」

    杜雲溪暗自瞅了瞅杜流芳鬢髮之間那隻金光閃閃的蝴蝶釵,壓下心頭的疑慮。臉上已然浮起一抹儀態萬千的笑容,「怎麼會呢?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好,這些事情本該是由姐姐代勞的。」杜雲溪臉色之中多了一份自責和悔意,令她那張千嬌百媚的臉頰更顯出幾分柔弱來。眉黛輕擰,卻是將她的不勝嬌羞發揮地淋漓盡致。

    沒等杜流芳說話,那旁挨著坐下的一位華服小姐率先接過了話頭。「哎喲,阿溪姐姐真是疼愛妹妹啊,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好姐姐,就好了。阿芳妹妹,你福氣真是不錯啊!」那小姐既是羨慕還是失落地說著。

    杜流芳見著熟人,心中倒沒有想像之中的那般激動。心中嗤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臉。「姐姐不是還有個好哥哥麼?」她近乎自言自語地說著。

    前世,也就是她那個好哥哥,給了她最美好最甜蜜的時光;也是她那個好哥哥,將她推入背叛的深淵。想到此處,杜流芳的心還是無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恢復如常。她所後悔的,不過是將自己最好的年華浪費在一個渣男手中,而絕非眷戀。

    安以寧不以為意,秀氣的眉頭猶如老頭兒一般皺攏,咕嚕了一句:「哥哥怎麼能比姐姐貼心呢?」說話的時候,她一雙黑黝黝的眼眸添了一絲落寞。她的哥哥天性冷漠,饒是對於她這個親妹妹,也是一副冷淡的性子。家中父母早逝,平日裡,她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她還能指望上什麼呢?

    杜流芳無視她眼裡的落寞,偏過頭去。

    原本以為自己再見著安家的人,心中會湧起騰騰的怒氣和恨意,可是如今,她的心頭卻是平靜之極。或許她恨的不過是她的哥哥,並不是她吧。

    此時,杜雲溪拉了杜流芳,凝了半會兒,才在她耳畔小聲地問著:「柳表哥跟你一起的?」自打他們二人進了這地兒,她的眼就一下子攥住了柳意瀟那清俊飄逸的姿態,當然也沒忽略掉他身後猶如跟屁蟲一樣的杜流芳。

    杜流芳嘴邊泛起一抹瞭然於心的笑容來,就知道杜雲溪按捺不住,現在終究是問了出來。她輕輕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杜雲溪猜不出這搖頭究竟是與不是,心中一急,正要多問。一旁的安以寧拉了拉她,輕輕咳了一聲,「詩會要開始了。」

    杜雲溪此時才察覺自己這番動靜瞧在別人眼中有多麼的不適,她這才不再繼續追問杜流芳,端端正正坐好,保持著大家閨秀慣有的雍容華貴。

    此時,一位儒雅的青年男子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提議道:「今日春光明媚,正是好時節,不如我們就以這春日為主題?」

    此人乃是當今七王爺家中的小世子,最愛吟詩作畫,喝酒賞景。他家中雖然殷實,但沒有紈褲子弟的惡習,一雙鳳眸清澈如水,溫潤地好似三月裡拂面的春風。眾人稱好。

    於是流觴曲水會很快開始,一位小童在上游放置一杯水酒,令其順流而下。酒止於某人面前,便作詩一首並取酒而飲之。

    那只酒杯順著水流慢慢而下,最後不偏不倚落在了柳意瀟面前。柳意瀟勾了勾唇,桃花眼中波光瀲灩,「繁枝容易紛紛落,嫩蕊商量細細開。」他信口一開,便是一句好詩。遂舉杯仰面,將杯中美酒盡數入肚。身後的童子不慌不忙地抽了毛筆刷刷在白紙上做著記錄。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第二位作詩之人是一位文文弱弱的小姐,她雖然瞧起來面上不勝嬌羞,但還是執起酒杯,盡數喝光。這才施施然坐了下來。

    酒杯此時在一位嬌俏可人的小姐面前落定,只見那女子十分之爽快的撩起酒杯,對著眾人璨然一笑,兩腮掛起了顯而易見的梨渦,既有幾分英姿卻又不乏柔弱。「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此話一出,引得眾人連連喝彩。不光是為了那無可挑剔的詩句,還有那巾幗不讓鬚眉的爽快豪氣。

    難得的,杜流芳居然從柳意瀟的臉上捕捉到幾分讚賞的意味。她又不由得多瞧了瞧那女子幾眼,俊眉大眼,眉宇之間英氣十足,卻又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姿態,果真是一個可人兒。只是瞧她年歲,不過與自己一般大小,莫非這柳意瀟還有戀童癖不成?!

    連番幾次,酒杯都沒有停在杜家姐妹面前,杜雲溪心中不由得犯急。這一來,自己滿腹詩文無用武之地;二來,她還等著看杜流芳出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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