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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一章 不見棺材 文 / 秦笑月

    婉兒捂著被杜流芳打得紅腫起來的臉,一時之間,她的腦子像是給一層蜘蛛網給蒙住了,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瞧了瞧雙目赤紅的杜雲逸,她不自覺地往身後退了小半步。瞧這陣勢,杜雲逸是不會幫她的。婉兒紅腫的臉龐漸漸浮現出一絲後怕和恥笑來。

    這杜雲逸當初如若不是垂涎她的美色,又怎麼會救她呢?世上男子皆薄倖,又有幾個真心呢?

    既然都已經鬧到這個場面了,她又有甚好後怕的,還有甚好顧忌的?於是乎,她舒展著又密又濃的睫毛,粉唇綻放出一抹迷人的光彩,帶著三分埋怨三分曖昧地說道:「別說的這樣冠冕堂皇,如若你不是對我有甚企圖,又怎會救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她在聲色場上混久了,那些薄情寡性的男子又見得少麼?

    杜雲逸一臉怒容地瞅著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她的臉頰有些浮腫,但並不影響她整體的美觀。只是瞧著這般美麗的容顏,他再也沒有以往的怦然心動、再也沒有以往的心馳神往。那副可恨的嘴臉,饒是生就那麼一副美貌,也令他覺得噁心。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麼會覺得這個女子是如此高貴脫俗,美艷不凡呢?杜雲逸的心好似被貓爪給蹂躪了一番,難受得緊。

    杜雲逸向來是個斯文儒雅之人,遇到這樣的場面,他心中有一團火憋著,可是他又罵不出來,指了婉兒,半響罵不出話來,只好悶聲悶氣地垂下手來,胡亂丟了一句話:「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從此之後,我不想再看見你!」說完,他早已飛也似的逃出了院子。

    柳意瀟見狀,自知杜雲逸氣得厲害,意味深長地瞧了眼杜流芳,便也跟著去了。而那農夫,只是一臉陰沉地瞅著婉兒,那陰鷲的眼神,好似那面前杵著的女子是他的仇人一般。盯了好久,才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而後拂袖而去。

    最後,只剩下杜流芳和婉兒在院子裡了。

    杜流芳平靜地瞧著這個落敗了的女子,只見她嘟起一張粉唇,一臉不快,長而密的睫毛好像一隻黑蝶的翅膀垂在眼上,掩下了她眸中的情緒。她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想裡,好似完全忘記了她還在一旁。杜流芳倒是不以為意,低了頭在五月耳畔小心吩咐著甚。便見五月點頭便撒腿子往院子外跑,杜流芳這才朝婉兒那裡挪了兩步,打斷了婉兒的深思,「婉兒姑娘,你既然是青樓出身,又怎會賣身葬父,這豈不是太不符合情理了?」

    面前那個女子見著這個淡然的女子朝她走近兩步,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巧舌如簧的嘴卻在此時有些結巴,「那……那是因為我剛從青樓逃脫,沒個落腳處,只有賣身葬父,博人同情。」婉兒未免令面前這女子瞧出自己的心緒,只開始瞧了那女子一眼,隨後一直垂著眼眸。心道:這個女子真不是一般的邪門,竟然逮著她問起了緣由。幸好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沒被穿幫。思及此,她暗自在心頭吐了一個暈圈。

    杜流芳見她神色不安,心裡沒有半點兒的憐惜,冷冷地刨根究底:「恐怕不是如此吧?你既是江南妓女,又怎會千里迢迢趕來京城。莫非是有人授意?」杜流芳也是鐵了心要砸破砂鍋問到底,自然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被婉兒給糊弄過去。

    婉兒心中咯登一下,濃密的睫毛也跟著心緒似一隻飛舞的黑蝶舞動起來。沒想到,面前這個女子還真不是一般能應付的。「那是小女子的私事,與你何干?」反正她說出的話,在場的丫鬟婆子都有聽見,只怕再隔上半天,這件事情只怕會在京城裡面鬧得沸沸揚揚。既然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她又不準備在這杜府繼續呆下去,她又何故要顧及這個小姐?任由她來問這些刁鑽的問題呢?

    在杜流芳的心目中,婉兒一直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女子,沒想到她骨子裡卻還有這等傲氣。她之所以敢這麼跟她說話,是篤定哥哥的名聲會被毀,而她也能安全地出杜府吧。可是,這一切,她都打錯算盤了。杜流芳輕聲笑著,有淺淺的梨渦在她臉頰上蕩漾,既然這裡有現成的人,她姑且借力使力。瞟了眼一旁幾個發呆的婆子丫鬟,沉聲吩咐著:「你們幾個過來,把她給綁了。」

    聞言,那旁幾個婆子丫頭面面相覷,卻又不敢上前。

    婉兒瞪大了眼,她又不是煙霞閣的人,杜流芳憑什麼綁她!「你敢?」她雖如此說,但言語之中不知不覺帶了顫音。眼前的杜流芳一臉沉靜,眸子深沉猶如一口古井,偏生就是她這樣一幅沉穩淡然模樣,卻讓婉兒感到一絲懼意。不知不覺中,她已然往後退了一步。

    瞧著婉兒明明心頭怕的要死,嘴裡好要硬嚷嚷的模樣,杜流芳只是冷笑一聲。「你們幾個還不上前!難道我杜流芳還支不動你們麼?」杜流芳瞟了一眼那幾個不敢上前來的婆子丫鬟,聲音冷得好似冬日裡一潭冰水。

    聞話,那幾個丫鬟婆子先是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將婉兒團團圍住。兩個力氣大些的婆子率先捉了婉兒的手,另外兩個小丫頭則尋了繩索,將婉兒捆了起來。

    婉兒哪裡曉得杜流芳竟然是動真格,頓時往後面退了幾步。可是她這樣一退,更加引得那兩個婆子撲身上前,一把逮住了她。她正欲掙扎,又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兩個丫鬟,拿了繩子手腳麻利地將她捆了起來。「杜流芳,你憑什麼捆我,我又不是你煙霞閣的丫鬟!」婉兒見自己已經被綁得跟個粽子一般,又使勁兒掙了掙,卻是半點兒動彈不得。登時又驚又怒,一雙美目陡然瞪著杜流芳,噴出火一樣的光。豁出去一樣的大吼大嚷起來。

    「將她帶進屋子去。」杜流芳完全不理會婉兒的叫嚷,只這樣吩咐了一句。

    那押著婉兒的兩個婆子聞話,知道三小姐不好惹,趕緊照著杜流芳的吩咐將婉兒連拖帶拽拖進了屋去。杜流芳此時則自顧自坐下,悠悠吃了一口茶,一口茶剛嚥下,嘴裡吐出兩個字來,「跪下。」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

    婉兒哪裡肯跪,只一味掙扎著想要掙脫那兩個婆子的束縛。而那兩個婆子卻架好了他的胳膊,往她膝蓋處狠狠踢了一腳,她只覺膝蓋腿兒一軟,又只覺有兩股力朝她肩膀壓去,她克制不住,雙膝重重跪倒了地上。那堅硬如鐵的地面撞得她的膝蓋像是要裂開了一般。婉兒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過她。她的眼淚頃刻奪眶而出。不知是被撞疼了還是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婉兒,我勸你還是趕緊說實話,不然這之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杜流芳又吃了一口茶,淡淡地掃過一眼婉兒。

    婉兒見識過這丫頭的古怪。可是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能搞出什麼名堂來。一時覺得自己當著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子掉眼淚,真是丟進臉面了。於是她重重吸了吸鼻子,悶著聲不耐煩地搪塞:「我又沒什麼錯,說什麼實話!」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杜流芳慢騰騰從椅上站起身來,目不斜視地瞅著眼前這個一臉傲慢嬌縱的女子,不痛不癢地吩咐著,「林媽,去取一隻烙鐵來。」白皙明媚猶如月輝的臉龐好似沒有半點兒的情緒。

    林媽趕緊應了聲,退出了房門,匆匆往廚房那邊去。不多時,她已經重新回到屋子,手裡儼然多了一隻燒得正紅的烙鐵。

    那烙鐵上面還不時地冒出黑溜溜的煙圈,還伴隨著輕微的聲響。眾人見著這東西,瞳孔陡然放大,一股寒意竄上了背脊。她們在內宅呆久了,多少會知曉一些。莫不是三小姐要用著烙鐵烙婉兒?只光光是想想,她們就不由自主地牙齒打顫了。三小姐還是個女娃,竟然會用這樣殘忍的手段,這也太可怕了吧?思及此,眾人都不由得將自己的身子縮成一團,不動聲色地往後縮去。

    婉兒不知杜流芳葫蘆裡究竟賣得甚藥,只是看到這只烙鐵,也由不住垮了身子,往後縮去。「你……你要做甚?」

    見這女子終於變了臉色,杜流芳淡然的臉上這才浮起了一抹淺淡至極的笑容。嘴角翹起,「你說呢?」這個婉兒一向聰明,不會不知道她要做甚,只是揣度著她沒有這個膽子而已。「既然你這麼不要臉,那麼將這張臉留著作甚?毀了豈不更妙?林媽,還不動手?」她有什麼不敢的,連殺人這樣的事情,她都不眨眼睛,毀容,又有甚不敢的?

    婉兒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若紙,牙齒打架得厲害,「你……你怎麼能夠這樣惡毒?如此蛇蠍心腸?」沒想到這個杜流芳這麼大膽,說起狠毒的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由此可見這人心機甚為深沉。婉兒頓時被杜流芳眼裡的那股涼薄之意給唬住,杜流芳並不是在嚇唬她,而是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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