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四章 疑惑 文 / 秦笑月
杜府,祥瑞院前有幾個穿粉紅色大裌襖的丫頭掃著地上的積雪。四周靜謐一片,只聽得簌簌的掃帚與積雪摩擦的聲音。一陣冷風迎面撲來,打得幾個小丫頭瑟著頭,雙手冰冷僵硬地有些連掃帚都握不住。屋內,燒著六隻通紅的火爐,整個屋子裡一派暖熱,令掀了簾子進屋的張媽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往火爐裡又添了些碳,轉頭卻瞧見大夫人獨自坐在暖榻上發著怔,又好似在想甚事情。張媽還是有一次見著大夫人臉上露出這般模樣,忍不住問道:「大夫人,您怎得發起呆來了?」
大夫人一雙鳳目露出迷茫之色,抬眼一見伺候自己已經好些年的張媽到了跟前,大夫人斂下雙眸,但是眼裡的疑惑迷茫之色不減。「張媽,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流芳跟往日不同?」
經大夫人這般一提,張媽像是心頭早有計較一般,趕緊說道:「大夫人也這樣覺得?原來老奴還以為只有老奴一個人這樣覺得呢。三小姐向來討厭四小姐,這會兒將她關進柴房,只怕她是求之不得。又怎麼會突然就跟老爺說讓他放四小姐出來呢?要是按照三小姐以往的做法,就算四小姐死在柴房裡她也不會替她求情的。」
大夫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那個任性妄為的杜流芳才應該做出的事來。可是誰能料到,她竟然會真心實意為杜美菱求情。大夫人皺了皺眉,支起身子來,雲溪的善良溫惠在杜流芳的惡毒狠辣之上才會更顯其鋒芒。只是誰人知道這杜流芳會來這麼一招?「這個杜流芳著實有些古怪,今日之事,她好像處處針對著羅大夫。可惜了羅大夫這顆棋子了。」大夫人說到這裡,白淨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惋惜之色。
張媽陪在一旁,緊抿著雙唇,表情也甚為凝重,「這三小姐向來聽夫人二小姐的話,如今怎得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委實古怪得很。」
大夫人鳳目一轉,瞧了瞧窗柩外已經放晴的天空,「或許她自落水之後,頭腦倒是變得有幾分清醒了。」
見著大夫人臉上多了幾分憂慮,張媽在一旁勸慰著:「這個夫人倒不必太擔心。縱使她變得聰明又如何?夫人賢惠溫良的名聲在外,還怕她懷疑甚不成?再則,夫人對三小姐打小甚都是用最好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若她還敢來懷疑夫人,這不是太不孝了?若她真做出甚舉動來,只怕到時候身敗名裂的是三小姐,而不是夫人您啊!」
在這一點上,張媽似乎比她看的通透,大夫人臉上的擔憂退卻了幾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俗話說小心使得萬年船,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時候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安排在杜流芳身邊的一個小丫鬟來。遂問道:「當初我們安排在三小姐身邊的小丫鬟可還在?」
張媽略微想了一會兒,「在的,如今她可是三小姐身邊的大丫鬟了。要從她那裡套出甚消息,應該不難。」跟在大夫人身邊就了,張媽對大夫人的想法基本上也算是摸透了。基本上大夫人只要稍稍一提,張媽就曉得大夫人接下來要做甚了。
「叫她每日匯報三小姐做了甚事,去了哪裡,見了甚人即可。過來的時候讓她動作麻利點兒,別被三小姐逮住甚把柄了。」一想起今日杜流芳說的那番話,總覺得如今的杜流芳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做事還是小心一點兒為妙。
張媽點頭應是,這時聽得屋外一陣鬧聲,屋頭兩人偏過頭去瞧,但見杜雲溪撩了隔斷軟煙羅簾子進屋。見那屋頭兩人面色頗有些凝重,杜雲溪被唬得低下頭去打量自己今日所著的衣裳。這可是杜流芳送給她的,她喜歡至極,雖說在此前被柳表哥批評過,但還是阻擋不了她對這衣服的喜歡。既然柳表哥不喜歡,那不在他面前穿便是的,私下裡她倒是不介意將這麼漂亮的衣裳拿出來穿的。「母親。」杜雲溪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無甚不妥,遂也沒將大夫人和張媽臉上的陰晦之色放在眼裡。往前走了幾步,直接到了大夫人跟前,用著她平日裡最溫婉最和順的語氣嚅嚅地喚著。這樣的溫聲軟語,幾乎沒有幾個人能抵擋的住。
哪知大夫人並有沒有向往日一般對她和顏悅色,反而臉上的凝重之色似乎越發厲害了,到了最後甚至還隱隱帶了幾分怒氣。杜雲溪察言觀色,見母親直直盯著她身上這件衣服瞧,心頭便有了這樣的尋思,莫非在母親心中,她杜流芳才配穿這樣華麗的衣裳,她就只能穿那些素色淡裳?這樣一想,杜雲溪心中已覺委屈,她甚至有些懷疑究竟誰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啊?但是母親素來教她要動心忍性,她倒不會為了這樣一件衣服跟母親鬧矛盾的。只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母親那張陰沉的臉,卻有了幾分膽怯。
「這衣服怎麼會到你的手上,這可是專門為阿芳準備的啊?」盯了半響,大夫人這才從嘴裡蹦出幾個字來。她的一雙鳳目裡又驚又怒,昨日她忙著招呼張羅,也沒管她們姐妹之間的事。她這會兒總算明白為什麼南宮凌一瞧就瞧見她的親生女兒,又直接忽略了杜流芳了。可是這一切究竟只是巧合,還是早有謀算,如果杜流芳是早有謀算的話,那這個女子也太恐怖了,如今只怕是不得不防了。可是,杜流芳只是小小的一弱質女流,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又怎會知曉這外面的情景?難道果真只是巧合?
瞧著母親臉上越發沉重陰霾的臉,杜雲溪閃過什麼,但是快得令人抓不住,很快她又恢復如常,面上帶了幾分委屈。「是三妹自己要送給我的,並不是雲溪主動要的。」
這是什麼話!大夫人臉上青一道白一道,這女兒對她分明有幾分憤懣之意了。大夫人幾乎有些坐不住,欲要起身,但一旁的張媽卻握了她的手,大夫人這才緩和過來。「把它給我脫掉,日後都不許在穿了!」大夫人氣呼呼地說道。
「為什麼?」聽著母親這樣氣呼呼的言辭,杜雲溪再也忍受不住了,尖起嗓子問著。難道在母親的眼裡,她真的就不如那個杜流芳麼?她有什麼好,成天的惹是非、脾氣嬌縱蠻橫,她哪兒一點像是大家閨秀,不過就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蠢東西罷了。而自己,天生麗質,溫婉高貴,又待人和善,京城裡哪一家的貴族見了自己不是要讚歎上幾句?可以這樣說,她杜流芳在京城裡的名聲有多臭,她杜雲溪的名聲就有多美。京城裡的貴婦們教導自己的孩子,哪個不是將她作為榜樣,哪個不是將她杜流芳當作反面教材?她跟杜流芳之間簡直就是雲泥之別。可是家中之人,為甚都視她若珍寶,就連自己的母親也是這樣?一霎時,杜雲溪心頭的嫉恨勃然而起,她真恨不得杜流芳立刻死在她面前,她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