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關於孩子的未來 文 / 韻偏幽
陳好好正手足無措,陳緗來了。孩子見到陳緗就粘了過去,一口一個奶奶的喊著陳緗。陳好好見狀鬆了口氣,孩子畢竟還小,什麼都不懂,也許時間久了就好了。
「媽,你怎麼來了?」
陳緗眼眶泛紅:「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陳好好陪著陳緗聊了會兒天,因為孩子在場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一味的讓陳緗放心。
「奶奶,很晚了。」滾滾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滾滾困了呀?」陳緗低頭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滾滾搖了搖頭,眼神卻堅定的看著陳緗,陳緗有些不明所以的向陳好好看去。
陳好好搖了搖頭表示不解,她伸手想將滾滾從陳緗身上抱下來,卻被孩子擰開了身子,陳好好的臉色白了幾分。
「很晚了,你該去睡覺了。」
孩子沒有說話,卻是仰臉看著陳緗,「奶奶,你晚上不回家嗎?」語氣裡隱隱的有絲期待,如果奶奶將他帶回去,那麼媽媽也會跟著回去的吧?他想要爸爸也想要媽媽……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樣被別的小朋友指著說是沒爸爸的野孩子。
陳緗的眼眶紅了,她自然是懂了孩子的意思,滾滾也懂事,知道奶奶好像不開心了,所以就沒有再問,只是他心裡不明白,不是說孩子都要聽父母的話嗎?為什麼奶奶不叫媽媽回去呢?
「來,媽媽抱你去睡覺,明天下午放學叫爸爸去接你好不好?」陳好好溫柔的伸出手。
孩子眼睛裡閃過一絲欣喜,可是隨即又一臉的不滿。陳好好正糾結著,孩子又開口了,「我要爸爸媽媽一起來接。」
陳好好沒有回答,滾滾主動爬下了陳緗的腿靠近陳好好,「媽媽……好不好?」
陳好好一咬牙,「好……」
孩子這才露出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真正開心的笑臉,高興的摟著陳好好,「媽媽,我困了,我想睡覺。」
等孩子睡熟後,陳緗依然還是如之前那樣坐在客廳裡,陳家二老也圍坐在邊上。
「真的沒弄錯嗎?他們這樣我瞧著難受,這孩子我看的更是心疼。」陳老太太也抹了一把眼淚。
「唉……」陳老爺子給陳老太太拍著背順著氣。
「爸,媽……都怨我啊……」陳緗想是不是她不和尹立成在一起,就不會有陳好好與裴思源的結識了?
「媽,你說什麼呢!」剛下樓的陳好好快步的走過去。
「唉……孩子,我對不起你,從小就沒讓你過過舒坦的好日子,現在你大了,還讓你發生這種事……」
「媽,你別說了,這和你沒關係,只能是天意弄人,你別往心裡去了,這世界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多,兩條腿的男人卻多了去了,我總是會走出來的。」
陳緗繼續低頭抹眼淚。
「好了,別哭了,孩子都這麼說了,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你越是這樣越是給孩子添堵嗎不是?」陳老爺子也忍不住出口道。
「媽,你別哭了,我現在最擔心的只有孩子,我想請你和爸將孩子帶回英國,等他少許大一些了,能聽得懂這些事了,我再慢慢說給他聽,我現在就怕繼續這麼下去會對他心理造成無法預計的影響。」
陳緗聽了怔了怔擦了臉上的淚水,有些彷徨。
陳好好洗漱好,在腦中想自己的盤算都想了一遍,這才撥通了裴思源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陳好好一度認為對方是不會接了。
電話兩端都沉默著,陳好好咳了一聲,畢竟自己是來找他商量事情的,而不是來浪費時間的。
「我想和你說下孩子的事情。」
「孩子怎麼了?」裴思源的語氣似乎有些急切了。
「孩子現在沒事,我想讓爸媽將他帶回去英國,等時機成熟了再把事情告訴他。」
「……」裴思源皺起了眉頭,他不認為陳好好會捨得孩子,必定是在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麼,她才會產生這種想法。
沒有等到裴思源的回答,陳好好才又硬著頭皮說道:「孩子不能理解我們為什麼不在一起,現在他還小,也解釋不通,這兩天他一直在鬧情緒,我怕時間久了會對他造成影響,所以出國……」
「你想我怎麼做?」裴思源打斷了陳好好的話,如果陳好好自己能解決想必也不會打電話來和他說這麼多吧?最多只是只會一聲罷了。
陳好好沒想到裴思源會問得那麼直接,有些愣神,「我答應了孩子明天和你一起接他放學。我的想法是我們找個理由讓孩子能夠安心的跟著爸媽出國。」
「你覺得什麼樣的理由能讓他不哭不鬧的離開?」
「他一直想要個妹妹,前段時間……」陳好好似乎陷入了回憶,過了片刻才接著說,「前段時間,他不知道從劉嬸那聽了什麼,對我說以後不會再粘著我們,要給我們時間給他生小妹妹。」
裴思源已經明白了陳好好的意思,滾滾很單純,很好騙,可是……他心裡有憤怒,有怨氣,有愛而不得的痛,有對孩子的不捨,可是他明白這麼騙孩子也許是對孩子最好的選擇了……無論如何他也不希望孩子在畸形的家庭裡成長。
「明天下班我去接你。」裴思源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滿是溫柔。
陳好好聽得心頭一跳,隨即甩了甩腦袋,「好……那,沒什麼事,我掛了,晚安。」
「晚安。」
陳好好握著電話的手有些顫抖,她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力氣來克制自己能那麼冷靜有條理的去和裴思源說孩子的事。
第二天,裴思源果然很守時間,陳好好一出大樓就看到了他停在馬路一側的車,陳好好心裡苦悶,裴思源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目視著前方,連陳好好走到車窗邊了都沒發現。
陳好好不喜歡看到裴思源這副表情,她敲了敲車窗,裴思源轉頭看到了她,她這才開了車門跳上了車。
汽車內的氣氛很是古怪,兩個人明明坐的那麼近,心卻如同隔著銀河一般遙遠,這種距離感讓兩人都有些窒息。
「一會見到孩子,你不要表現的對我太疏離。」當車停在幼兒園門口的時候,裴思源說了第一句話。
陳好好點了點頭,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
「爸爸~~~」滾滾看到裴思源掙開老師牽著他的手,高興的飛奔過來,撲進裴思源早就張開的懷裡。
裴思源抱起孩子對著老師點了下頭表示感謝。
孩子很是高興的叫裴思源將他放下,他左手牽著裴思源右手拉著陳好好,一張小臉笑得燦爛如旭。
「今晚我們一家三口去吃大餐,滾滾有什麼想吃的沒?」陳好好捏了捏孩子的臉蛋。
「唔,我想吃螃蟹!」
裴思源將車開到了海鮮館面前停下,一家三口一路上和樂融融的,陳好好和裴思源都有些深陷於這種美好的感覺裡。
下車的時候裴思源很自然的抱過滾滾,鎖了車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攬著陳好好就往飯店裡走去。滾滾趴在裴思源懷裡側目看著陳好好,終於放下了這幾天都懸著的心,他沒有失去爸爸也沒有失去媽媽……
席間陳好好無數次想提讓孩子跟著陳緗出國的事,卻都被裴思源用眼神制止了。
陳好好和裴思源很有默契的放下內心的那些想法,很單純的哄著孩子吃了一頓飯,如果時間能夠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可是事實是殘酷的,吃完飯他們面臨的是送陳好好和孩子回陳家,還是將他們一起帶回尹家,送回陳家要怎麼和孩子說?帶回尹家……
裴思源遲遲不發動車子,陳好好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她也有些猶豫……
「爸爸,車壞了嗎?」滾滾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很奇怪為什麼都上車那麼久了,他爸爸還不發動車子。
「滾滾,想去婆婆家還是和爸爸回家啊?」
「回家!」孩子朗聲道。
「媽媽忘記和婆婆他們打招呼了,我們要是不回去,他們會擔心的。」陳好好勸說道。
「唔……」滾滾偏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媽媽可以給婆婆打個電話呀,爸爸快點開車吧!我上次玩的變形金剛都沒組裝完呢!」
陳好好還想開口,裴思源又給她使了一下顏色,她只好妥協。
現在的尹家對她來說猶如龍潭虎穴,只要身在起重,她就控制不住的心痛。
對於陳好好和滾滾的出現,劉嬸也並沒有多說什麼,這其中的關係,她又如何看不明白。只是和小圓一起給陳好好收拾房間的時候,難免的就紅了眼圈兒。
滾滾睡覺之後,幾個人都聚到了大廳裡。
「你們已經決定好了?」尹立成問道,不是他不願意出國,只要和陳緗在一起國外國內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只是孩子這麼小就要離開父母,而且歸期……未定,說的是等他懂事,可是他現在才幾歲啊?這得等多久……
「爸……尹叔叔,我們這樣也是為了孩子好。」裴思源管尹立成叫爸也叫了一段時間了,一時之間脫口而出,現在他和陳好好的婚禮都取消了,自然是不能跟著陳好好叫了。
尹立成聽到了裴思源的稱呼,只覺得特別的刺耳。
「你還是叫我爸吧,就是……你和好好不能在一起,我也早就當你是我的兒子了,我怎麼的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爸。」裴思源不低不高的喚了一聲。
尹立成沒想到裴思源會那麼乾脆,但是不管怎麼樣,心裡還是覺得欣慰的,只是想到陳好好和他的事難免的依然是愁緒滿臉。
「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立成啊,要不我們就將孩子帶出去吧。」陳緗下了最後的決定。
尹立成思前想後的,最終也覺得還是先瞞著孩子比較好。
幾天之後。
「唉……」這是劉嬸第n次在孩子面前歎氣,孩子縱使再不諳世事,也知道劉嬸心裡有著難解的事情。
「劉嬸,你怎麼了?」滾滾軟軟的嗓音吐著關心的話語。
「哦,小少爺啊,我沒事,就是想著什麼時候小少爺能再有個妹妹,隔壁家的小哥哥都有妹妹了呢。」
滾滾想了想,「我都沒有找爸爸媽媽一起睡覺呢,你不是說我不打擾爸爸媽媽一起睡覺,媽媽肚子裡就會有小妹妹的嗎?」
「你看啊,每天你媽媽都要哄著你睡覺,你爸爸都要去接你放學,晚上你爸爸還要工作,忙完都已經半夜了,哪裡有時間給你生小妹妹呢。
「那,那要怎麼辦?以後我不讓爸爸接了,叫劉叔來接我好了。」
孩子很聰明,劉嬸一時語塞,她顯然是沒想到孩子會這麼回答的,她有些接不下去了。
當晚再飯桌上,陳好好又是揉肩膀打哈欠的,一副很累的樣子。
「媽媽,我給你錘錘。」滾滾很乖的從裴思源懷裡挨到陳好好身側,小手錘著陳好好的肩,「媽媽,舒服嗎?我是在電視裡學的哦。」
陳好好說不出話來,她怕出口就是哽咽,這孩子這麼乖,她怎麼捨得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
又過了幾天,一家子人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滾滾面前提起這方面的事情,小小的孩子也體會到了自己的存在似乎影響了媽媽給他生小妹妹的事情,於是苦哈哈著臉好幾天了。
這天,他蹲在小花園裡用手指撥弄著小草。
「小少爺,有小朋友找你。」
滾滾詫異的跟著劉叔回了屋,會是誰來找他呢?他不記得有交什麼朋友啊。
「是你啊……」滾滾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裴思源如出一轍。
「均哥哥……」小女孩軟嚅嚅的叫了一聲。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小小的滾滾言語間多是疏離,這是所有人都沒見過的一面。這個小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學,上次被她表姐欺負,是他路過的時候幫了她一把,結果她就成了自己的小尾巴,總是偷偷的跟在自己身後,想甩都甩不掉,後來也是看她只是自己躲著不會出來煩他,這才不去計較的。
「我,我,我爸爸要送我出國了,我想和你告別……」小女孩臉色緋紅,有些緊張。
劉嬸暗歎,現在的孩子難道都這麼早熟嗎?!
「哦,一路順風。」
「謝謝……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陳培均抬頭看了小女孩一眼,「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