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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虛驚】 文 / 白桃漣昔

    突然聽到這樣突然的消息,心痛之際,艾蓓夏想起目門夏這段時間以來為她做出的種種犧牲……

    為了她違抗老爺子的話,一意孤行地打壓單氏集團;甚至撤架賣座的,從而失去了一部分董事會成員的信任;努力說服高層領導,使得她設計的主打產品通過審核,在產品推出的後期更是暗中幫助了她許多。

    而在目家父母要求她簽下不利於自身利益的合同時,她差點妥協簽了字,卻是他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果斷地替她撕掉了合同,替她維護權益。

    她不是沒有看見他的這些付出,只是一直自欺欺人地認為,他這是在為以前的事感到內疚,這些只是彌補罪惡感的相應補償罷了;是自己的計謀成功,讓他真的愛上自己了,所以他才會這樣。

    在她的印象中,他是那麼的唯利是圖與自私,但就是這樣的他卻為她做出了那麼多的讓步及犧牲,以至於讓她有些茫然所措,從始至終一直糾結於這些舉動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但是她忘了,付出是不該計較原因的,無論什麼動機都無法磨滅行為本身。

    她走了那麼久,一點一點地走近他的身邊,也慢慢打開他的心扉。她甚至嫁入了目家,但與此同時,他卻在用自己的行為逐漸瓦解她復仇的決心。她只能麻痺自己,裝作視而不見,就算心裡再感動,也把一切當做「鱷魚的善行」來解釋。

    當他很可能已經死了的事實突然砸向她時,她的心不可遏制地痛了起來,那些極力想要忽略、忘記的,此刻都一股腦地閃現。

    在遊樂園的摩天輪上,世界在腳下天旋地轉,他不由分說地吻住她的唇,對她說:「看吧,我幫你實現了兩倍的願望」。

    要不是李叔的話,她甚至不知道目門夏不喜歡吃芒果,明明無論是從前還是如今,只要她給他,他都不會拒絕,隱藏得那麼好……

    冬天的時候,他會習慣性地解開自己的大衣,一個伸手間將她整個人都裹在他的外套裡。她的頭沒在他的胸口,蜷縮在他的懷抱中,感受著他的體溫,整個人都覺得暖洋洋的。

    他也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遮住她眼睛的人,告訴她不要去想過去那些事了,他一直在對她承諾,再也不會放她離開,從今往後他都會在她的身邊。

    可是現在看來不是謊話嘛,明明做出過承諾的,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違約。她終於忍不住小聲地啜泣起來,難過的情緒在心底積壓了許久,此刻滿撲撲地溢了出來。

    他要是這麼離開了,她從今往後該怎麼辦?

    像突然被抽走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心空空蕩蕩的,突然失去了存活的意義,視野前黑魆魆的一片,讓她看不見前方的路。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在這場復仇的遊戲中,表面上她一路在贏,卻輸了最重要的籌碼——她的心。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終究還是重新愛上了這個男人,所以才會感到那種不真實的幸福感。不可遏制的,七年前他對她的吸引力有多大,現在還是依舊。

    愛一個人就像在自己心頭紮一根針。看見他的時候,心頭的針會微微轉動,整個心臟開始酥酥麻麻、小路亂撞起來。看不見他的時候,那根針硌在心頭,茶不思飯不想、坐立難安。

    更或許,目門夏這根針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她的心臟,從前她捨不得拔,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一想到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每每想一遍,她的心就被剌一道深深的口子。

    她逐漸越哭越傷心,不計後果地痛哭起來,像個孩子一般。卻突然聽到手機的電話鈴聲,慢一拍拿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竟是目門夏。

    一瞬間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什麼想法都失去了,只聽見手機兀自地響著。

    約摸過了七八秒,她才猛地回過神來,第一時間著急地接起電話,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飛機的事我聽說了……之前路上堵車,所以誤點了,沒有及時乘上那班飛機。我乘的是下一班,方才一直在飛機上,所以沒接到你們的電話。現在剛到東京,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了。」

    「真的……是你?」她有些不敢置信,此刻再也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

    「是我。」直到他篤定的聲音傳來,她才終於停止了哭泣,就好像在暗無天日的深淵裡看到一絲陽光照了進來,她逐漸恢復了全部的理智,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拭去眼角的淚水。

    注意到目家父母此刻好奇的神情,她對目門夏解釋道:「我現在在老宅,你跟父母報聲平安吧。」說著走過去將手機遞給老爺子。

    對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奪過她的手機:「門夏,是你嗎?」

    簡單地通完電話,他們瞭解到具體的情況,知道兒子並無大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了下來,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目夫人恢復了精氣神,才想起招待的禮儀,讓一直站著的艾蓓夏坐到身旁。她的手搭在她的手上,顯然經過此番鬧劇,她感覺自己與艾蓓夏的距離縮小了,即使是不怎麼滿意的兒媳婦,也始終都是患難與共的一家人。

    身旁目夫人的喘氣聲很大,看來剛才確實是遭受了巨大的悲痛,紊亂的呼吸攪得艾蓓夏的思緒一片亂,因為這場虛驚,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最真實的心理。前幾分鐘裡還強烈地希望目門夏安然無恙,此刻卻突然失去了方向,她該如何繼續自己的計劃,又該如何繼續面對目門夏?

    心亂如麻地坐了才不過幾分鐘,門鈴急促地響起來,傭人去開了門,很快火急火燎地趕到主廳,看神情很是焦急:「聽說哥出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是去東京談生意了嗎?」

    老爺子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沉聲將前因後果解釋清楚:「你哥原本要乘的航班意外墜落了,幸好只是虛驚一場,老李在送他去機場的時候遭遇堵車,所以誤了點,恰好乘了下一班飛機。」

    也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原來如此,真是幸好。」

    停頓片刻,又關切地走到老爺子身旁:「爸你身體不好,既然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快點上去休息吧,媽你也是。」

    兩人點了點頭,目夫人顧忌地看了一眼艾蓓夏,剛準備說,時候不早了,司機老李又陪門夏出去辦事了,準備今晚留下她住宿。沒料已經考慮好了眾事:「你們別擔心,我回去的時候會順便送大嫂回去的。」

    艾蓓夏淡淡看了他一眼:「謝了。」

    目家兩位長輩在傭人的照顧下很快上樓就寢,艾蓓夏便跟著出了老宅,他是自己開車來的,因而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

    還沒走到車庫的時候,他突然發出一句由衷的感慨:「這次還真是可惜啊。」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突然停下步子。

    「你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他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發紅,看起來剛才哭得很厲害,扯出一個冷笑,「該不會真以為自己是他的妻子了吧。」

    那個眼神是下意識就給出的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怎麼可能,他死了你倒是輕鬆,再也沒有人跟你爭奪繼承權了。但我卻將無法釋懷,我的目的是要看到他失去所有,這麼死了,不是便宜他了。」

    突然笑了起來:「你說我哥要是發現自己的枕邊人如此處心積慮,會怎麼想呢……」

    她的眼神終於再次冰冷起來,混亂的情緒到了此刻也該終止了,即使自己還喜歡他,那又如何?

    她瞥見自己的紋身,用華麗字體刻著的「lote」四個英字母,愛與恨本就是一脈相承、糾纏不清的感情,一時混淆很正常,她的計謀將不受到任何影響。

    ****

    三天後,目門夏終於談完日本的合作項目,動身回國,艾蓓夏特意請了下午的假去接機,但沒有提前對目門夏說,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她靜靜地等在到達口,約摸二十分鐘過後,才看見目門夏的身影。他剛出通道沒幾步,便看見一個笑容明媚的女子對自己招手,一笑傾城,使得他的臉上也不自覺露出笑容。

    加快步子,走了過去,聽語氣很是愉悅:「你怎麼來了?」

    「等不及要見到你,所以就翹班來接機了。」

    「還真不容易呢……能讓你這樣的工作狂翹班。」他取笑起她來,也是毫不留情,「也只這種『生死離別』的關鍵時刻,才能讓我看到你的真心了,看起來以後這樣的機會得多一些。」

    她趕緊堵住他的話:「呸呸呸,說什麼呢,這次已經夠險了,要不是李叔『神奇』般地堵車誤點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可不想剛結婚就守寡。」

    他笑著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裡:「不會的,有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可捨不得死。」

    透過機場透明的落地窗,艾蓓夏看見傍晚的夕陽懶洋洋地灑進來,人來人往的機場內川流不息,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故事行色匆匆,他們卻停在原地緊緊相擁,那份簡單的小幸福感又再次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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