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硬撐】 文 / 白桃漣昔
艾蓓夏緊抿著嘴唇,柔荑般纖細的手緩緩拿起細長的葡萄酒瓶,將酒倒在目門夏的杯中。倒完之後,端正地將酒瓶重新放回原地,轉過頭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目先生,我可以回去了吧。」
他卻擺手讓自己旁邊坐著的女生坐到艾蓓夏原先的位子上,饒有意味地指出一旁空出的位子,對她說道:「你坐我旁邊幫我倒酒。」
她知道目門夏此舉純屬刁難,在自己隊友面前搞區別對待,想故意讓她難堪,只是她不慌不忙地坐在他旁邊,不願讓他得逞。
整場飯局的氣氛很是詭異,飯局的主人目門夏將頭靠在手肘上,一直側著身子毫無掩飾地盯著艾蓓夏瞧。其餘人心理複雜,只敢面面相覷地互使眼色,誰都不敢開口說話,生怕打擾了目先生的「興」。
艾蓓夏瞥了一眼目門夏身旁的單沫奕,她可謂是現場最鎮定自若的一位了,自顧自吃著飯,像是完全沒注意到現在尷尬的氛圍似的。
她心裡很是佩服單沫奕的淡定,只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死死地盯著,她想淡定也沒法淡定起來,終於忍無可忍,中途找了個隨便的理由準備開溜:「單老闆,我突然感到身體不太舒服,我想還是先回去了。」
單沫奕優地嚥下口中的小塊鵝肝,點了點頭:「好啊。」
於是艾蓓夏拿了自己的包便神色匆匆地離開了包廂,出了房間她才終於能深吸一口氣,疲憊地伸了個懶腰,只覺得自由的感覺真好。
突然聽見一旁的開門聲,緊接著一道陰影籠罩在自己的身上。現在外人不在,她可算是能忿忿地瞪目門夏一眼,小聲地嗔怪道:「你剛才幹嘛呢?」
「我在看你啊。」他說得理直氣壯,末了,還無辜地聳了聳肩。
她哪是問他這麼顯眼的答案,她問的是他這麼明目張膽地盯著她看,是要幹嘛啊。不過艾蓓夏知道他是故意整她,因而懶得再跟他繞,白了他一眼:「那你看夠了沒?看夠了,我可要走了。」
他搖了搖頭:「七年沒有見到,當然應該要趁這個機會好好看一看,平時你在我身邊出現的次數太少了,今天飯局恰好有這個時機……」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看到艾蓓夏不耐煩地轉身離開,趕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感覺到他跟了上來,她便走得更快,誰料目門夏也跟著走得快。她生氣地停下步子,目門夏一下子剎不住車,撞在她身上,她氣鼓鼓地轉頭問道:「你這是故意的吧。」
她轉頭的一瞬間額頭撞到他的下巴,痛得他一時間摀住下巴,反問道:「我看你才是故意的吧。」
艾蓓夏看著他狼狽的模樣,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笑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跟他在冷戰呢,又僵了笑容,轉身徑直向前走。
夜晚的風有些冷,她走在前頭,出了飯店走進夜色之中,穿過城市的車水馬龍與五彩霓虹,目門夏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因而看不見此刻她的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直到艾蓓夏快走到目的地了,目門夏才發現不對勁,小跑了幾步,張開雙手攔在她的面前:「你不會是要進去吧,不准進去……」
原來他們停的地方恰好是市內有名的酒吧,汀瓷怎麼能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呢,他說什麼也不同意。他正義正言辭,沒想到她卻一個彎身從他的胳膊下鑽了過去,看著她靈活地小跑了進去,他歎了一口氣又趕緊追上去,他哪裡想到他目門夏還有這麼一路追著人跑的一天。
酒吧裡音樂開得震天響,舞池裡的人群正在有節奏地舞動著身體,旋轉的燈光搖來搖去有些晃眼,目門夏鑽進人群中,一個一個地找過來。
找了一會兒,看見不遠處艾蓓夏正隨著音樂跳舞呢,周圍幾個男子看見這麼漂亮的女生,很快簇擁在她的身旁,目門夏馬上衝了過去,不由分說地推開了那些男生。
他一把摟過艾蓓夏,強制性地將她帶到一旁安靜點的地方。她有些不滿:「你幹嘛拉走我啊?」
他也很生氣:「這種地方你來幹嘛,快點跟我回去。」
「我怎麼不能來這種地方了?」她直視著他,語氣裡帶著不屑,令目門夏感到眼前的她有些陌生,「該不是在你心目中,我還是七年前那個單純的艾汀瓷吧?」
看見他有些出神的模樣,她冷哼道:「別忘了,七年的時間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現在的我不去畫展、不去音樂會、也不跳芭蕾了,你還要多久才能看清這個事實啊。再者說了,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麼插手我的事情,我不要你管,放開我!」
他搖了搖頭,抓得她更緊:「我不相信,你只是想讓我討厭你才這麼做的對吧。」
「你愛信不信。」注意到她蹙起眉頭,他才意識到自己下手重了,趕緊鬆了手。他確實從來沒有想過,汀瓷會變得不像汀瓷,這種荒唐至極的事情……
看見他不說話,艾蓓夏乾脆走到一邊的沙發上:「不讓我跳舞,我喝酒總行了吧。」說著就叫來了服務員:「給我兩瓶白蘭地。」
「你簡直瘋了。」目門夏坐在她的身旁,看了她一會兒,下了什麼決定似的,揚手對服務員補充道,「拿兩個杯子。」
她好笑地瞥他一眼:「你不是說我瘋了嗎?」
他好脾氣地淡淡挑眉:「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如果你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服務員將兩瓶白蘭地拿上來的時候,艾蓓夏紅著眼喝了一杯又一杯,他也不阻止,陪著她喝。
就這樣兩人一言不發地喝了好幾杯,艾蓓夏的酒量其實並不好
,她只是在目門夏面前好面子罷了,她已經有些喝醉了,頭一陣陣地犯暈。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在目門夏面前倒下的,她不能讓這件事發生。身體微微靠在背後的沙發上,嘴唇緊抿著、拳頭也緊緊握起,她努力維持著自己最後一份清醒。
目門夏在一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一陣陣地發涼,原來她恨他到了這個地步,連喝醉時最脆弱的一面也不願向他展示,他垂下眼簾,苦澀地開口:「我送你回去吧。」
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許,勉強地站起身子,再繼續喝下去,她一定會撐不下去的。喝醉了的話,她那些努力想要掩藏在心裡的情緒會不會一股腦地傾瀉而出,她不敢去想……
目門夏讓司機李叔開車送她回去,他們兩人坐在後座,什麼話都沒有說。艾蓓夏始終側著頭,他以為她不願意看到自己,所以故意看窗外的風景,而事實上她卻看著車玻璃折射裡的目門夏,看著他望著自己。
這個夜沉默而漫長,對兩個人的內心都是一場苦苦的煎熬。
目門夏終於意識到,艾蓓夏的心結比他想像得還要難解,但他也知道,她現在是在硬撐。
她在做的那些事她自己也不喜歡,卻因為知道他討厭卻一直在做著,這恰恰說明她的心裡一直有他,她在乎他。
她的偏激、偏執全是因為他,憑這一點,他就能扭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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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訓練需要所有小分隊的成員們待在一起練習,因為宿醉,艾蓓夏來得有些遲,在即將走到訓練室的時候,聽到裡面細細碎碎的聲音:「原來那個艾蓓夏背後的金主是目門夏,她本事是大啊,也不知道是怎麼勾搭上的……」
「可不是嘛,她平時作風可差了,動不動就就對我們擺臉色看,我要不是看在她姐就是大名鼎鼎的艾熙前輩的份兒上,我才不想理她呢。」
不用進去,她就知道又是藍隊的成員,也就是她以前的隊友們在嚼舌根。猛地推開門,冷冷地掃視了全場一周,強大的氣場使得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在練習的時候,本來很擅長跳舞的艾蓓夏卻連連出錯,經紀人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不由生氣:「艾蓓夏出列,你今天怎麼了啊?」
她走近了,經紀人才發現她今天的黑眼圈很重,叉起腰質問道:「馬上就要出道了你知道嗎,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她給不了合理的解釋乾脆沉默,這樣惹得經紀人更加惱火了,正準備著接受一頓猛批,卻突然聽見身後冒出來一個怯弱弱的女聲:「是我昨天半夜一時興起想去看電影,然後硬拖著蓓夏陪我的,經紀人你要怪就怪我吧。」
艾蓓夏回過頭,看見說話的正是現在跟自己一隊中的微辰,她一向是逗比的存在,昨天在微信裡無厘頭地問「你們說我有可能被目門夏潛嘛」的,就是她。
微辰莫名其妙挺身而出,經紀人馬上把矛頭指向她:「你唱歌過關了嗎、舞蹈過關了嗎,居然在這種緊要關機去看電影,是不是不想出道啦?!等下……微辰,我發現你好像又胖了吧……罰你今天中飯跟晚飯都不要吃了。」
微辰的五官都糾在一起,表情很是痛苦地點了點頭。
艾蓓夏不禁心裡好奇,這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在出道之前上經紀人的黑名單,以後會有多慘啊知道嘛。只是突然被人關照了一下,心裡好像軟了一塊,感覺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