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勸降 文 / 莫黛夢倪
葛奎眉眼一瞪,在虞城面前的貓叫立刻便成了虎吼,「這是什麼?」
傅經看也不看他,只是將手中藥丸遞到虞城面前,「老夫的女婿深曉歧黃之術,即使他的藥也不是你這營中醫士能比的起。」
「哼,毒藥也是藥。」,這次莽大漢腦子倒是轉的快,可惜是倒轉。懶
傅經眉目不動,「你可以選擇不用。」
「爺,咱不吃他的。」
虞城未作答,與傅經四目對視,良久,最後他慢慢抬手接過了兩粒乳白的藥丸,送入口中。
「王爺……」,葛奎咋呼的喊道。
虞城抬頭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到一邊去,葛奎自是看懂了,再不願意也只得聽令退下。
傅經將瓶塞重新蓋上,將瓷瓶擱在床邊,「這是固本培元的藥,於內傷還有奇效,往後每日一粒。」
此藥本是盈天在傅經離開草堂時配給他的,現在倒正好派上用場了。
虞城聞言未置一詞,也不瞧那放在床邊的藥,而是抬頭問傅經道,「輔國公來此何意?」
傅經似閒庭而立,捋了捋鬍須,想也沒想的回道,「勸降!」
「勸降?」,虞城不掩嘲諷的重複他的話,又是兩聲悶咳,他冷抬眉眼看向傅經,「輔國公將我的孩兒交上朝廷,就是為了迫使我降?」
他本想將丹書鐵契和芷兒一併交由傅經,希望他念在父親一輩情義保芷兒平安,他是期想芷兒可以在傅經的掩護下隱姓埋名,即使有一天東窗事發,他們尚還有丹書鐵契可以免罪。蟲
沒想到,倒是他異想天開了。
傅經垂眼與他視線對上,皺了皺眉,「虞王爺,你大可歪曲了老夫的用意,但是恕老夫直言,這些負氣的話此時講來對局勢毫無幫助也沒有絲毫意義。」
虞城嗤道,「那輔國公您以為如何才有意義?」
「自是在王爺還有能力決定的時候給你一條生路。」,傅經暗暗歎息,這虞城當真是年輕氣盛冷頑不靈,同時他也再一次對那丫頭的睿智生出納悶來。
「給我生路?」,虞城臉色蒼白,兩眼中滿結血絲,他瞧著傅經半晌最後悶笑出聲,這一笑又扯到傷口,頓時再次貓腰咳嗽起來,「呵、咳咳……」
葛奎見此不由嗆聲道,「我算是瞧出來了,輔國公也就是說說大話吹吹牛皮,爺,讓我把這老頭丟出去吧。」
醫士說要爺休息,這老頭卻沒完沒了的叨叨不停,還老惹王爺扯到傷口,哼。
虞城止了咳,抬眼看他,「你再無禮就先把自己丟出去。」
「額……」,葛奎吃癟,冷瞪了傅經一眼才退回床尾,這一次他眼觀鼻鼻觀心,堅決不開口了。
虞城轉眼看向傅經,眼中神情堅定毫無忽疑,「朝廷大軍與我苦戰數月早已疲於奔命,此時又遭三王聯同造反,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輔國公現在來要本王降?」
笑話!
「他們暫且不論,老夫現在問的是你!」,傅經搖頭,輕歎一息,他苦口婆心的勸解道,「虞王爺,在你未知曉世子尚在人間之前,你或許可以選擇不顧天下蒼生,決死一戰。但是現在你仍然如此決定嘛?」
虞城冷眼相對,未置一詞。然,他喪妻受辱在前,又折數十萬子弟捨命作戰在後,眼看這天下已得一半,現在要他降?他怎麼可能甘心。
可是,他現在身負重傷,能不能撐過這一劫都是未知之數。如今局勢又遭三王漁翁取利,兩面都於他不利,除非,他願意選擇一方合同。
最大的可能自是三王,但最後的結果就不是他能預料的了。
傅經瞧出他心思,逕直道,「三王會聯同造反全施利益所趨,然他們貌合神離,於老夫說來不足為懼。老夫明跟你說了吧,三王那裡,老夫早有應對,一直沒有動作就是為了你和虞家百年名聲。」
「如今,你只有兩種選擇,一則,自己降了,老夫在朝中為你斡旋。二則,王爺和世子經此大難均是死裡逃生,你若不願降,大可帶著你那苦命的孩子一起,索性結果最壞也就是再死一次罷了。」
尚有人性便有弱點,不外乎貪嗔癡念。傅經料想那些大義蒼生於這自負的年輕王爺說自是沒用,那便捏著他在乎的東西刺他。
那第二個選擇讓虞城越加冷了臉色,然,這話要是別人說他或許會嗤鼻以笑,但是,對面站著的可是傅太公啊。
爺,您可千萬別中了這老匹夫的計啊!!葛奎一直瞧著兩人,看著虞城面色,他不敢再做聲只得在心裡哇叫,最後還朝傅經冷哼一聲以示鄙夷。
文人都喜歡誇大其辭,吹牛皮。這老頭一看就更是個使壞的,一准只會些腹黑狡詐陰謀權術,小人。
虞城慢慢仰靠在身後床頭墊上,閉上雙眼,「本王累了,葛奎傳軍師來,安排輔國公暫行歇下。」
「是。」,葛奎領命出去。
傅經知曉他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考慮也是必須的,但是,「軍情如火瞬息萬變,還請王爺盡快給老夫答覆。」
虞城未睜開眼,只是輕點了點頭以示聽到;這仗一路打來已經是處處透著蹊蹺,被人精心策劃擺了一道不說,如今他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
心口絞痛,虞城驀然皺了皺眉心。
傅經見他重傷疲累再不復英勇模樣,不由的又搖了搖頭,既而轉身向帳外走去。
自從接到阮素雲最後的遺書,雖然虞城心中仍不免悲痛難當,但是卻也隨之稍稍斂息了怒火,他不是糊塗的只會意氣用事的莽夫。一旦冷靜下來,將這整件事前前後後再反覆思過,他終是發覺這裡面處處透著蹊蹺。
另外,他一頭戰事一直不曾停歇,隨著城池攻下越多,他不但不覺喜悅,反而負擔漸重;
他要穩固城池穩定民心便得先安撫這一方百姓,然而戰線漸漸拉長,糧草和兵馬補給不足,打仗和守城也都需要將領,還有制管民政,兢守城池之人定然要派他信得過的可靠之人,可是漸漸的,他身邊可用之人竟然開始貧乏。
輔國公說的對啊,這場仗要按這麼打法,沒個三五十年是覺不出勝負的,更何況現在橫生這麼多變節。而他急於用兵更是不顧根基,傷了安南軍元氣,此乃大忌。
「哎……」,虞城不由的歎息出聲。
吳仕庸面色凝重的走進帳來,直到床前,他試探的喚道,「王爺?」
虞城睜開眼看向他,「何事?」
吳仕庸抿了抿唇,精細的眉目間有猶豫之色,欲言又止。
虞城蹙眉,「何事?說。」
吳仕庸同樣皺眉道,「王爺,離城失守了。」
虞城聞言一驚,「離城?那不是高家親自在鎮守嘛?失給了何人?」
吳仕庸回道,「卑職剛剛得知,原先鎮守離城的高老將軍及高家長子不在離城,而現在鎮守離城的是高家二公子,楚王五千兵馬誘使高老二出了城……」
虞城冷笑,「此等庸才竟然也會被留下守離城?」
吳仕庸接道,「誰說不是,沒想到高家不止倍出將才,也出蠢貨。」,離城乃是燕朝第一雄關,一旦失守,俯瞰燕朝內地中原各州,一馬平川。只可惜不是他們得的,哎……
不過,這倒讓他想起另外一事,吳仕庸轉眼又緊皺眉頭,「王爺,這高家兩大軍帥能如此放心的離開離城,定是知曉你近日不會發兵攻打,您遇刺一事,朝廷的嫌疑最大。」
那日虞城木林道遇刺之事到如今還未查出是何人所為。另外,這普天之下刀馬上能傷虞城的人實在是少,世人只道莫將軍忠勇無雙,卻不知王爺也是武藝超群。
而那行刺之人卻能傷了王爺,甚至差點要了王爺的性命,此人會是誰呢?
虞城搖頭,「這人定不是朝廷的人,朝廷若有如此縝密心思之人定不會到現在才出手。」,何不想想,如果他死了,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
吳仕庸試探的說道,「爺說朝廷沒有心思縝密之人,這話只怕不對。咱們大營中不就有個心思縝密的朝廷中人嘛!」
虞城支撐已久,此時有些失力,抬眼看了看他,「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想到那日遇襲之事,他直到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可惜了他五百弟兄。只是,最後看到的那個身影……是個孩子嘛?半大的少年,一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