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前塵之事 文 / 荊寒
二十一世紀。華國。某劇組拍攝現場。
一位眉眼清俊,身材修長的青年,此刻正身穿一襲月牙白古裝,黑色長髮用一根墨綠色的髮帶固定在後,手裡拿著劇本,如墨般的眉微微蹙起,單手杵著下巴,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鹿哥,找到感覺了嗎?」站在一旁的助理小李低聲問道。
鹿鳴抬起頭來,微微搖頭,眉頭依舊緊縮,許久後才歎了口氣道:「先試試看再說吧。」
助理點了點頭,扯著嗓子朝對面的導演喊道:「王導,好了!」
王導站起身來,有些無力地朝眾人揮了揮手,喊道:「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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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從木屋中悠然走出,手中的青離劍沾滿了鮮血,此刻正從刀尖上不斷滴落在地,他雙目赤紅,嘴角勾起一個冷酷的笑容,伸出手指微微一點,瞬間,大火便吞噬了整個木屋。
他冷冷看著眼前的一幕,絲毫不為所動。現在一旁做書生打扮的少年單膝跪在地上,抱拳一板一眼道:「魔君,這叛徒家中尚有十八名血緣宗親,此刻正往西面逃竄而去,是否派人去追?」
鹿鳴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冷冷吩咐道:「斬草除根便可,若是有任何一個漏網之魚,你也不必再來見我了。」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木屋,那少年顫抖著身體緩緩站了起來,看著眼前消失的男子,眼中劃過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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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導演的聲音忽然響起。
鹿鳴微微皺眉,頓住腳步,有些疑惑地望向王導。
「感覺不對!氣場不對!整個人都不對!」導演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拖著有些虛浮的步伐走向鹿鳴,臉上的神色看上去苦不堪言。
他苦笑一聲開口道:「鹿哥,不,鹿爺!您這條拍了都快幾十遍了,還是沒能抓住桑無笙的靈魂!您要設身處地的想想看,桑無笙因為預見了未來,提前知道了即將發生的慘劇,最終卻還是無力阻止,反而被賀青辭盡數毀去,他的不甘和無力,痛楚和矛盾,不斷摧毀著他脆弱的內心,這才讓他有了一種想要毀滅世界的衝動……」
鹿鳴奇怪地看了王導一眼,打斷道:「他自己的痛苦,為何非要加注在別人身上?」
王導一臉挫敗的看著鹿鳴,幽幽歎口氣道:「鹿大影帝,這是小說,並不是現實世界,我看您還是耐下性子去讀一下原著,好好揣摩桑無笙的內心世界比較好,不然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今天大家都累了,就先散了吧。」
鹿鳴只得點了點頭,有些歉意地向眾人打了個招呼,走向保姆車內離開了片場。
鹿鳴坐在後排座位上閉目養神。助理小李從後視鏡看了鹿鳴一眼,忍不住開口道:「鹿哥,您就抽個時間好好看一下這部小說吧,我之前也看過,寫的真挺不錯,特別是桑無笙和賀青辭的終結之戰,簡直太過癮了!」
鹿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有些疲憊地開口道:「鹿悠不是今天從國外回來嗎?怎麼這麼晚也沒來個電話。」
小李有些不高興地開口答道:「估計又召集他那群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唄,哪裡會有時間打電話。」
鹿鳴沒有接口,一想到這個弟弟他就有些頭痛。鹿鳴十五歲時,父母就因車禍死亡,只剩下弟弟鹿悠與他相依為命。
鹿鳴十八歲就踏入娛樂圈,早些年為了賺錢養家,工作十分辛苦,為了錢幾乎什麼髒活累活都接,常年奔波在外,對這個弟弟也就有些疏於管教,這才養成了鹿悠不可一世的驕橫模樣。
鹿鳴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一點,他有些不放心地給弟弟撥了兩個電話,無一例外都是在通話中。鹿鳴無奈,只好先洗了個澡,打開電腦,在網上搜索這篇紅到發紫的章。
這部小說名叫《仙帝魔君》,是一部典型的終點種馬小說,鹿鳴剛接拍的這部電影便是由這部小說改編而成,並由他來出演主角桑無笙這一角色。
小說依舊走的是男主金手臂狂開一路,順帶收服各類妹子,最終飛昇仙界,傲視群雄的老套路線。不過,這篇卻也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因為作者另辟曲徑,男主走的是毀三觀的暗黑路線。
主角桑無笙原本也是一位積極向上的樂觀少年,若說他為何會搖身一變,成為暗黑系*oss,究其原因,皆在於桑無笙少年時曾在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一本煉器奇書。
這本書中不僅記載了關於修仙煉器的方法,還夾帶有許多早已失傳多年的煉器圖紙,其中便有一物——名為「天琊」的上古神器。
此物十分神奇,只需將靈力注入其中,便能按照個人靈力值的大小,不同程度地預知到自己的未來。
桑無笙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花了整整一年才將「天琊」神器煉製而成。當他滿含激動地將靈力灌入神器中時,竟讓他看到多年以後母親病故,好友背叛,愛人慘死的淒慘景象,雖說自己後來位高權重,身邊鶯燕環繞,他卻始終感到愧疚難安,甚至一輩子都活在自責之中。
而造成這一切噩夢的根源,便是自己一直視為好兄弟的同門師兄,賀青辭。
從那以後,桑無笙便像換了個人一樣,從散發著聖母光輝的男主角,徹底黑化成了一個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暗黑系大魔頭,一路朝著毀滅之路狂奔而去,三觀全毀,節操盡碎,簡直到了不忍直視的地步。
鹿鳴深呼吸一口氣,啪的一聲用力合上電腦,勾起
起嘴角冷冷一笑。心中卻已經打定了主意,明日便向公司申請推了桑無笙這個角色。
正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鹿鳴伸手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弟弟鹿悠打來的電話。
鹿鳴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果然是鹿悠的聲音。
「哥……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我打不到車。」鹿悠的聲音不知為何聽上去有些顫抖。
鹿鳴心底有些疑惑,只當是大清早天氣有些冷的緣故。開口便問:「你在哪裡?我這就開車過來接你。」
鹿悠猶豫了片刻,這才開口道:「南沁花園。」
鹿鳴嗯了一聲,然後道:「二十分鐘後就到。」
鹿悠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慌張,他急忙開口道:「算了哥,你還是別來了,我讓朋友送我就行。」
鹿鳴皺了皺眉,開口道:「你好好呆著,我馬上就過來,你那群朋友我不放心。」
說罷,鹿鳴便掛斷了電話,拿上車鑰匙便往車庫走去。
凌晨五點半,天剛剛有些蒙亮,街道上很是冷清,只有三兩個正在跑步鍛煉身體的人,還有清掃街道的環衛工。鹿鳴雖一整夜都沒入睡,但精神卻很清醒,長時間的作息顛倒已經讓他適應了熬夜的生活。
就在這時,一輛閃著遠光燈的卡車忽然闖入了鹿鳴的視線。那卡車行駛的速度異常飛快,很快便衝到了離鹿鳴僅幾十米遠的公路上。
鹿鳴不知為何,心底忽然有些不安。彷彿動物般敏銳的直覺讓他迅速做出了判斷,他猛地一打方向盤,向一旁的馬路飛快行駛了過去。
那輛卡車顯然是有備而來,正當鹿鳴轉向馬路準備抄近道去往南沁公園方向的時候,就在那一剎那,卡車忽然加快了速度,一瞬之間便猛地撞向了鹿鳴。
鹿鳴瞳孔緊縮,大腦一瞬間變得空白。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整輛車已經被巨大的力量沖得老遠,發出劇烈摩擦時才會有的尖銳聲響。他甚至還沒有感受到疼痛,就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然而,就在閉上眼的那一刻,他彷彿看到了坐在副駕駛位上那張異常熟悉的臉,還有小兔子般驚慌失措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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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再次醒來之時,已是黃昏時分。
他睜大有些模糊的雙眼,透過破舊的窗戶向外望去,落葉被涼風掃來捲去,一顆枯木旁還有有一口井。視線收回,屋內佈置十分陳簡,一張小小的四方桌,兩條木凳分在兩側,床鋪上的被子破了兩個洞,隱約還散發著霉味。
鹿鳴微微皺眉,心中疑惑萬分。他只記得自己似乎被卡車撞飛,醒來時便到了這裡。不過,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正在鹿鳴低頭沉思之時,門吱呀一聲忽然被推開了。一位梳著雙髻、長相清麗的少女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表情有些驚慌,探頭朝屋子外面張望了片刻,這才鬆了口氣,輕輕合上房門,手裡還拿著兩個正冒著熱氣的白饅頭。
那少女見到鹿鳴醒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快步走上前來,將饅頭往他懷裡一放,激動地開口道:「大少爺,您終於醒了。」
鹿鳴蹙眉,開口詢問道:「你是……」
話還沒說完,鹿鳴正欲脫口而出的話忽然頓住。
方纔他分明聽到從自己喉嚨裡發出的是一個稚嫩的少年聲音,想他自己已經二十八歲了,為何開口卻是個陌生少年?
鹿鳴沉默著沒有說話,眼神晦暗莫名。他抬手一看,兩雙手臂竟佈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痕,顯然是被皮鞭狠狠抽打所致。
少女見鹿鳴遲遲不言,便有些怯怯道:「少爺,您……莫要再同大夫人置氣了,現如今整個賀家皆是她一人說了算,您再怎麼反抗都是無用的,況且……」
鹿鳴抬起頭來,眉毛微挑,示意少女繼續說下去。少女壯了壯膽子,有些惱怒地繼續說道:「況且,二夫人她向來懼怕大夫人,您被關在這柴房數日,她連見都不敢來見您,這哪裡是當娘親的樣子!」
少女越說越激動,最後也開始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她眼眶泛著微紅,將饅頭拿來遞到鹿鳴手裡,然後道:「少爺也不要過於傷心了,雖然您現在靈根被毀,但好在還能修習仙術。再過幾日,昆萊山上的道人便要來賀家收親傳弟子,您萬萬不可怠慢了。若有幸被選中,指不定他日還能成仙得道呢,到時定要將那群欺負你的人統統給欺負回去!」
鹿鳴雖然對現在的情形有些摸頭不著腦,但卻也知道這少女是真心為他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想到自己被卡車撞飛時,那卡車副駕座上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向來疼愛的弟弟鹿悠,鹿鳴清亮的眼眸裡此刻也不免有些黯然。
若只是受人挾持索要贖金,何必將他置之死地?想來應該是一場蓄意謀殺。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