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0章 半年之後 文 / 酒微醺
半年後
如今已是夏季，在一個滿是濃密樹蔭的安靜院落，傳出清脆稚氣的讀書聲。
順著敞開的窗戶看去，一名女孩兒支著胳膊在打盹兒，穿著翠色羅衫，白嫩的手腕上套著枚玉鐲，陽光下折射出溫潤的白光。她的臉半明半暗，彎翹的睫毛跟著微風躍動，調皮可愛。
讀書聲突然停了，小手小心翼翼的伸出去，在那睫羽上來回撫摸。
倏然，眼簾張開，小手驚嚇的縮回，心虛的低下頭趕緊讀書掩飾害怕。
若離好笑的敲敲他的腦袋，帶著睡意的嗓音問道，「會背了嗎？」
楚惜墨抬起頭，嘻嘻一笑。
「笑什麼，究竟會不會背？」若離故意板起臉，嚴肅的問。
「嗯！」楚惜墨點頭，狡黠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張口背誦，「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狗不叫，貓不來。汪汪汪，喵喵喵……」
「什麼？」撲哧一聲笑出來，擰上他的臉懲罰，「小壞蛋，我讓你背書，你看看你都背了什麼？什麼貓狗亂叫。小心被王爺聽到，你就板子伺候了！」
「我不敢了，小離饒命！我會乖，我背書，我會背！」楚惜墨連忙嘴甜的討饒，見對方收了手，即刻正色的站起身，認認真真的背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人遺子，金滿籯，我教子，帷一經。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若離驚訝的從頭聽到尾，把那三字經的書翻過來看過去，他居然都背完了？！
「惜墨，你什麼時候開始背書的？」她忍不住問。這小子平常十分貪玩，就不愛讀書，這半年的時間沒少和他打游擊，卻不曾想……這麼厲害？
「因為你答應過，如果我能把三字經都背完，你就帶我出去玩。」楚惜墨滿眼期希的看著她，甜甜的問，「小離，我沒有背錯哦，那你是不是要帶我出去玩？」
「呃，當然了。」若離訥訥的點頭，有點不能回神，「如果你把這些再當著王爺的面背一遍，保管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還要背啊？」頓時他黯下眼睛，嘟囔著說，「我好渴，不想背了。」
若離一聽，趕緊倒杯茶，「來，喝水。」
在門外的廊下站著一人，觀察屋內的情景很久了，那雙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著，似乎在思量什麼。
「王爺！」院子外面急急奔來一名侍衛，稟報道，「宮裡來人了。」
「哦？」安王爺沉了眼，再看看屋子裡的人，轉身離開。
轉眼到了晚上，若離剛勸著楚惜墨睡下，外面就有丫環來傳話。王爺找她？
「小離，爹爹找你做什麼？」楚惜墨坐起身，拉著她的手說，「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爹爹說，你教我背了好多書，要他賞你很多好東西。」
「你別下來！」若離一把按住他，輕柔的哄道，「你先睡，王爺一定是問問你的學習情況，我去回個話就回來。你乖乖的別亂跑。」說完她又囑咐其他丫環幾句，這才跟著傳話的人去王爺的住處。
夜色靜謐，樹間花叢裡蟲鳴聲聲，月色皎潔的流淌下來，照在若離那張年幼卻別樣沉靜的面容上，顯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深沉穩重。
其實，她隱約猜到王爺找她的原因。
當初來安王府是想藉著王府的力量查找仇人，伺機報仇，可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她又意外得知了更多消息，讓她的計劃不得不拖延，不得不改變。
當今的皇帝與王爺年歲相當，卻自小身體羸弱，早在幾月前就臥床不起，不能處理朝政，如今的朝政都在劉宰相手中把持。說到這個宰相，她特別打聽過，在五年前上任，而他的女兒是當今的皇后，也是在五年前冊封。
就是火燒梅花山莊的幕後指使，她很肯定，同時也有點絕望，那樣的人，怎樣才能報仇？可現在，上天卻把機會推到面前，她若不懂得把握，就太傻了。
皇上至今只有一位公主，而無皇子，作為朝中當權派，肯定想找個小孩子來做傀儡。遍尋皇室，只有五歲的楚惜墨合乎要求。
「王爺在書房等你，進去吧。」丫環說著退到院門。
若離深吸了口氣，順著敞開的門走進去。
「把門關上。」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威嚴的聲音。
若離循聲望去，書案前端坐著一名男子，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俊逸的面容並未因歲月而消逝多少。他就是安王爺，外人口中的癡情王爺，自王妃去世幾年都不曾再娶。那雙眼睛盯著她，犀利而沉寂，令她不安的垂下頭。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安王爺問。
「不知道。」若離回答。
「不知道？」似乎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卻也不惱怒，眉宇深深緊皺，歎口氣，「惜墨很喜歡你，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陪著他，這樣……即使以後我不在他的身邊，也可以放心。」
若離驚訝的抬頭，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種訣別，心口猛一窒，「王爺！」
他看她一眼，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你都明白，對不對？」
若離抿唇不語。
「這半年來，我暗中觀察著你，雖然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你不會傷害他，是不是？」
若離再次抬眼，滿面愕然。原以為藏的天衣無縫，卻不曾想早被別人看的明白，是她太笨，還是他太聰明？
「我不會讓來歷不明的人跟在他身邊。」他的意思很明白，早在她來的時候就派人暗中調查，幾經周折，才總算查出了點眉目。看著眼前稚嫩的臉，他又說，「你不用擔心，我可以保證，以後誰也查不出你的身份。」
「多謝王爺！」若離自嘲一笑，原來她還是太稚嫩，這樣怎麼能報仇！
「我讓你放心，作為公平起見，你也得讓我放心。」他凝眼看她一會兒，繼續問，「你不像個十歲的孩子，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現在這樣？不要說是早熟，你所懂的知識，你對事情的判斷與理解遠遠不是孩子該具有的，更重要的是，你居然懂得謀劃。梅若離，我想完全把墨兒交到你手上，給我一個能完全放心的理由！」
聽著他逼問的話，再看他逼視的表情，若離沉思了。
「王爺，說了你也未必信啊。」她笑笑，眼睛裡湧出滄桑的味道。
安王爺一驚，「你說！」
「我其實，不止活了這十年……」若離用平淡的聲音，緩緩道出了那個從未說出的秘密，看著他驚詫的表情，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只是在最後，她忍不住問，「王爺，你難道是預料到自己的結局嗎？」
「你說呢？」他笑的無可奈何，最末竟打趣的說，「如果讓人知道我相信你的話，肯定被人當作瘋子。」他說完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若離告退。」
「小離！」突然安王爺又叫住她，目光幽幽，「多的話也不用我講，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墨兒！」
「王爺放心，自此以後，我與他就是同命相系！」若離點頭，給於以往都不曾想過的承諾。
離開書房的若離恍惚的走著，到了院門口時，忍不住回頭。那道映在窗戶上的人影，滿是孤寂和淒涼，他這樣的聰明人，定是很早前就想到會有今天。若是子為皇上，作為親父的王爺，怕是難逃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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